正文 【265】如果不願意 文 / 貓千草
「那麼……如果我不願意呢?」他反問著,臉上依然是沒有絲毫的表情。
她一怔,如果他不願意的話,那麼媽媽會……想到躺在病床上的母親,想到院長對她說的那些話,夏琪突然覺得心口一陣疼痛。
「疼嗎?」他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問她疼不疼了。
疼,疼得厲害!她的眼眶不由得泛著紅,看著他沉沉的眸子。從來,他就可以對任何的事情都做到漠不關心,也可以對任何的人都冷漠至極,只除了……她,可是現在……
他的一隻手移到了她左胸的下方,掌心隔著衣服,緊緊地貼著她心臟的位置,「真的很想知道,你現在到底有多疼。」他低低地道。他和她自小一起長大,他比誰都清楚,她母親對她而言的重要性。甚至以前,他曾無數次地嫉妒過,為什麼她最在乎的人是她母親,而不是他。
她的眼眶越來越紅,霧氣在眼中瀰漫著,「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答應呢?我知道,我傷過你,我可以把那些話統統收回……」
「收不回的。」他低低地道,「你對我說,我的愛你不要了,我那麼地逼著你,那麼地不斷問你,可是你還是不要,你可以說丟就丟,現在又憑什麼要我答應?」她的那句不要了,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迴盪著,每一次的想起,他的頭就會痛上一次。
想要不去想,可是卻怎麼也做不到。
他的指腹輕輕地摩擦著她的衣料,就好像是在隔著衣服,輕輕地撫著她的心臟。他的唇湊近著她的耳畔,清冷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輕地響著,「琪琪,原本我還在想著,該要你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可是你卻先來找我了,先把你的代價擺在了我的面前。」
代價嗎?母親就是她的代價嗎?晶瑩的眼淚從她的眼眶中滾落了下來,夏琪死死地咬著唇。唇上剛剛才被他舔舐乾淨的傷口,又重新湧出了殷紅的鮮血。
「謹言,我媽是我媽,她不該是我的代價。」她用力地抽了抽鼻子道,那只不曾被他扣住的手猛然地抓住了他按在她心臟位置的手,「我求求你,讓你姑姑救救我媽!你要怎麼對我都可以。」
她的手心,有著他眷戀的溫度,那是他用盡時光,費勁心思想要佔有的。他的手指,一點點地擠進著她的指縫中,和她十指交扣著。
而他的眼看著她淚流滿面的臉龐,低下頭,吸-吮著她所有的眼淚,「琪琪,就算你在我面前流乾了眼淚,我也並不會答應。因為我也要讓你知道,我的痛有多厲害,比你現在的痛,更多上百倍千倍!」
他的動作,是如此的溫柔,可是他的聲音,卻又是那麼地冷漠。
這一刻,她的眼淚落得更凶了。
————
他看著她恍惚地走出了辦公室,看著她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了視野中,偌大的辦公室裡,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的手心中,還殘留著她手心的溫暖,而他的手背上,還有著她滴落下來,未干的眼淚。
心,好疼!
為什麼,他明明是要她體會一下,他曾經經歷過的疼痛,可是看著她的眼淚,看著她傷心欲絕的表情,他的心會那麼地痛呢?!
痛到喘不上氣來,痛到就連站都沒辦法站穩。
君謹言右手死死地捂著心臟的位置,整個身子慢慢地蜷縮起來。而他的視線看著不遠還倒在沙發上的那隻小熊玩偶,眼前彷彿又看到了她抱著小熊躺在沙發上睡著的樣子。
移動著步子,他喘著粗氣,近乎是艱難地走到了沙發邊上,抓住了小熊玩偶,然後把它緊緊地抱進了懷中。
「琪琪……琪琪……」鼻尖,是她的氣息,玩偶的身上,有著她的氣息……他就彷彿是抱著那個讓他癡迷不已的人一般,死死地抱著玩偶,如同要嵌入骨中,浸入血中。
要怎麼樣才可以不痛呢?!又要怎麼樣才可以遏制身體中那股發狂的想要呢?!
他要她!他要她!!
他的腦海,他的身體,無比鮮明地在傳遞著這個信息給他。
就算她不要他,就算她可以把他的愛輕易地就丟掉,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去丟掉,沒有辦法去不要!
他的臉深深地埋入著玩偶的絨毛之中,而視線,卻是定定地望著那敞開的門的方向……
————
渾渾噩噩的,夏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君謹言的辦公室的。外頭,已經是一片的漆黑,只有鋼化玻璃外透過來的月光隱隱照亮著暗暗的走廊。
她來的時候,還是下午,可是現在,卻已經是晚上了嗎?
她睡了多久呢?而他又是等著她醒來,等了多久呢?
夏琪怔怔地想著,低著頭,看著手腕上的手鏈,眼淚不斷地往下落著。他說著不答應,他說要讓她知道他有多痛!
所以,他也要讓她品嚐這種痛嗎?!
呆呆地站在電梯門的地方,她卻並沒有去按下電梯按鈕,而只是木木地站著,她的腦海中閃過了許許多多的畫面。
她和他一起歡笑的時光,他抱著她說著愛她,他為她專心地編著手鏈,而她也答應過,以後每年都要為他編織一條……還有,母親躺在病床上,臉色憔悴的樣子……
如果沒辦法得到謹言的答應,那麼母親的手術怎麼辦?難道要她看著母親因為病情的惡化而不斷衰弱下去嗎?
不……絕對不可以!
猛地用手背用力地抹去眼邊的淚水,夏琪轉過身,正打算重新去找君謹言,卻發現一抹頎長的身影,正朝著她的方向奔了過來。
是——謹言!
夏琪怔怔地看停在她幾步之遙地君謹言。一時之間,腦袋幾乎變得一片空白,只是不斷地想著,他是追著她出來的嗎?!
昏暗的走廊上,君謹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夏琪的面前,抬手輕輕撫上了她還滲著血的唇瓣,「不管是什麼樣的代價,你都願意付嗎?」月光,落在他半邊的臉上,把他眼眸中的幽深映照的越發的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