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路漫漫其修遠兮 文 / 近妖不語
領頭人真得會讓她與人同騎,現在她還有一點自由,這遲早會派上用處的。
三個男人在前面三個男人在後面,她與小丫丫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中間只隔著一個人。
如果遇到一個大的岐路,她們完全可以從側面逃,這樣除了那個男子,前後的六個人都會被同時丟在身後。雖然只有幾步的優勢,但這拼得是馬兒跑得快慢,不是人力。而且柳輕塵賭他們不會殺人,只會活捉,這就又將雙方懸殊甚遠的實力大大縮小。
和七個武功高強的男子比賽馬,已是她能想出的最好的主意了。逃不逃得了,這就要看天命了。
學機械的人都知道主動輪從動輪的原理,她將一點一點的力量疊加就會合為一個巨大的力。此時也一樣,她有了主動輪,為了使主動輪能從容轉動,必須要加上輔助的從動輪。
她要解決掉夾在自己和小丫丫中間那一位看起來不太精明的男子,通知小丫丫和自己一齊逃。
朝歌,等等我,我一定會來到你的身邊的!柳輕塵星眸裡轉動著堅定的光。
柳輕塵跟著一群不像迎親倒像搶親的人策馬奔馳在不知哪裡的平原之上。
其時正值春季,路邊是一塊塊農田。風吹過來,金黃色的油菜花、碧綠禾苗順著風勢起伏有致,風中全是醉人的清香。
柳輕塵雖然心裡有事,但知道這些植物可是關係著民生的大事,襄安王封地上的難民可都要靠今年的收成過日子。所以對它們特別注意了兩眼。
那位笑嘻嘻地殺了鐵匠的高個陽光男子正好打馬經邊柳輕塵身邊,用一種很溫柔很體貼很可愛語氣問:「小姐是千金之軀,一定沒有見過這村野風光。」
柳輕塵皺著眉看了那人一眼,長得也還能看,但她對於殺人犯實在沒興趣,更何況他殺人實在也太沒有道理了,純屬濫殺無辜。柳輕塵站在這種人身邊只覺得渾身不舒服,暗中夾緊馬兒,向前快奔了幾步,趕上那位感覺差不多,但畢竟沒有當著她的面殺人的領頭人。
領頭人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角的餘光一掃,看到陽光男子眼中的那一道惡毒神色。
柳輕塵跟著跟著發現了一個問題,那些個迎親的婦人們哪去了?馬車呢?難道他們就讓自己這樣一路到傳說中的襄安?唉!柳輕塵跟本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哪?穿著這種艷陽天般的紅色嫁娘妝騎馬實在很不搭!不過也許這樣更好。目標明確容易被人發現,鐵匠鋪這會子不知道看到那位死了的鐵匠沒有,而且那位殺人犯有一句話很對,自己一副新娘妝和一群明顯像強盜的男人在一起,不覺得起疑的人才有問題。
可這群人何去何從什麼目的她實在不知道?那群鐵匠她也不熟,唉!
還有,明知道柳輕塵穿得這麼招人,那位領頭人又不像白癡,為什麼會要帶她一起進鐵匠鋪呢?
想一想,頭都大了?現在對方做什麼她一點不知道,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其實不止是現在,自從離開襄安王她就沒明白過,日子過得糊塗得很。往遠的地方說,自從她穿到這個世界她就沒清楚過一天。
想一想也對,別人畢竟過了十六年,想一下子完全融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凡事大概有個過程吧,只是不知道這個過程有多長!
現在主要的事就是救小丫丫,她半坐半掛在那個馬背上的時間愈長愈不利。柳輕塵每次一遇險就喜歡扮豬吃老虎,扮著扮著,她真變豬了,簡直想不出個好辦法。
只能扮柔弱,輕輕地對領頭人道:「這位壯士,請問我的使女會不會有危險啊?聽說血流多了……」她露出一副又驚又怕的表情。
領頭人道:「她只是一些輕微的外傷,而且她身體很強壯,不會有事的。」
柳輕塵稍稍鬆了一口氣。
領頭人又接著道:「不過,我點了她的軟筋穴,她現在的抵抗力比常人還不如,耽誤太長時間,對她以後的恢復不利。」
柳輕塵明知他是危脅,也無可奈何,心裡早千遍萬遍把他罵翻了,口中還弱弱地道:「馬車呢,僕婦們呢?我有點騎不動了。」
領頭人冷冷道:「趕路要緊,如果小姐自己騎不了,可以和人共騎。」
柳輕塵嚇了一跳,看領頭人那麼冷靜沉著,忍不住試探:「一路上有人看到新娘子和一群男人騎馬,不會覺得奇怪嗎?」
領頭人沒有說話。後面跟著的那位高個陽光男子笑道:「從柳莊出來的每一條路,不是有迎親的馬車就是有像你一樣的新娘子夾在一群大男人中間,我們這一條路沒有,那才怪呢。」
柳輕塵驚奇之情露於臉上,她似呆住了。
領頭人冷笑,不過是個小丫頭,雖然長得不醜,但比起王宮內各色美女,也只平常,人又不太聰明,心機又單純,完全不通世故。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身世地位,誰會費盡心機娶這麼個丫頭?不過即使她成為王妃,恐怕也活不了幾年,王對女人的殘忍無情也她受的。
古代人勾心鬥角比起現代人來說要過份得多,現代人特別是商人也的確有老奸巨滑一說,但現代人普遍直接得多,一般來說交兵之際短兵快接,有時只是拼氣勢,有時只要拼關係,有時只要拼運氣,技謀之類當然也講,但份量遠不如此時。一技連一技,一環套一環。
無法理解的柳輕塵只有鼓足勇氣去面對不可知的未來,經過這些天的兵荒馬亂,與襄安王的相親與離別,被劫持被迫嫁,她反反覆覆地考慮了許久,思量了許多從未想透徹的事。現在她的心裡卻從未如此堅定,她,此生的目標就是嫁給襄安王,與他相親相愛過一生。誰擋在她的前面,都是不可原諒的。
不管是誰想娶她,必定是因為她的身份地位,她有把握能說服對方,她能給他所需要的,甚至於超過對方的預期,只要對方放了她,還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