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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草堂春睡足 文 / 近妖不語

    當夏寒依睜開眼,發現周圍出奇地暗,出奇地靜。

    甚至能聽到心跳的聲音,怦怦怦……

    夏寒依坐不起來,背如鐵板一樣僵硬。不服輸地掙扎了半天,才撐起頭,頭好重,好疼,怎麼會笑成這樣。

    夏寒依摸索著坐了起來,手中扶的,背後靠的都不像是自己的床。這是哪兒?醫院?還是休息室?還有燈在哪兒?夏寒依有點近視,屋裡總是亮著燈。

    窗外冰冷的月光,陰風習習,吹動她的長髮,似乎有點不對勁?

    長髮?長髮!以她乾脆利落的性格以及稀薄枯黃的髮質,她還從未留過這麼長的長髮啊!

    夏寒依神經質地用力拉著一絡頭髮,嘶……會痛!

    這是真得長髮!足足長到大腿處的超長髮!夏寒依驚惶失措地站起來,腳一軟,又坐到地上去了。

    她,發現……自己足足瘦了10斤,以前她本就不算胖。現在,她的腰細得和以前的腿似的,腿細得和以前的胳膊似的,胳膊細得和蘆柴棒似的……怪不得風一吹就倒了。

    地上鋪著石質地板,很光滑也很涼。那絕不是地板磚,那質感,滑裡面還帶著一點粉膩,倒像是真正的石材,而且不是大理石花崗岩類的慣用地板材質,像舊街道鋪路的青石板。夏寒依還記得小時候外婆家門口就鋪著這種青石路。

    適應了暗淡的月光後,夏寒依居然能看清屋子裡的東西。顯然視力好像也變好了很多,要知道,她以前視力只有0。4。

    屋子裡有一張的古代不知什麼戲裡見過貌似榻的東西,幾張屏風把屋子隔成兩半,看起來都是價值不匪的古物。

    外間有一張方方正正厚重的應該叫做案或幾的東西吧,放在蓆子上。到處都有一種形容不出的繁華中的陰森。

    夏寒依撐著又坐回榻上,只是這麼一動,出了一身冷汗。她一向健壯如牛,很少生病,居然會因為一次狂笑變得這麼虛弱,真是……不可思議。

    出了汗身上粘粘得好難過,夏寒依想泡個澡,一個灑點浴鹽的熱牛奶浴一定可以解決眼前的問題。

    等等,夏寒依低下頭看,這是什麼衣服啊?

    看著緊緊地圍著她乳的奇怪的小褂子,讓一向以冷靜堅韌著稱的夏寒依發出了殺豬般地慘叫:「我的咪咪啊!我引以為傲的大咪咪呢?」這可是夏寒依全身上下最值得稱道的部位!現在喜馬拉雅山不見了,只給她留下了兩座小小的丘陵!

    再怎麼自欺欺人,夏寒依也覺得這裡面肯定有什麼恐怖事件發生了。她究竟怎麼了?

    震驚給予夏寒依全新的力量,她再一次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向屋角一個箱子上放著的那面貌似銅製的鏡子。

    銅鏡反射著月亮冷清的光線,依稀可見:眉若遠山含黛,眼若春水泛波,睫若蝴蝶翩翩,唇若鮮花潤澤,真正一靈秀出眾的美人兒!

    「天啊,天啊,我到底做了什麼好事?難道這還是夢?」夏寒依毫無顧忌地張開櫻桃小口在自己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又是一聲慘叫,夏寒依跳著腳,痛並快樂著。

    不是夢!不過反正變成美人了,別得危險先放一邊去,夏寒依對著鏡子前後左右,

    我照我照我照照照……先過過癮再說。

    (不對,難道是自己已經笑到一命嗚呼?!因為生前對外貌的怨念太強,所以找了個美女借屍還魂?)

    這個,這個想法,就有點恐怖了。夏寒依停下來,再醜的身體還是自己的好,起碼是原配,排異反應小。

    (我,我現在在哪?我的身體又在哪?太晚不回去,會不會回不去了啊?

    還有,我家裡的狗,銀行裡的錢,首飾盒裡的珠寶,都會變成誰的啊?)

    夏寒依突然發出驚天動地長嚎,連一里地外的人都能聽見!——

    半晌後,腳步聲從外面傳來,門外有金屬扣擊聲,鏈條抽拉聲,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一隻紅色的燈籠後面映著一張慘白的面帶菜色的臉。夏寒依發出一聲慘叫:「鬼啊!」立刻跑到床上去。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這麼恐怖!

    「是我。」一個平靜到沒有起伏的女聲。

    原來一位瘦小的孩子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隻小小的紅燈籠。那暖暖地紅色光亮將屋子裡的森森陰氣驅逐出境,帶來屬於陽間的氣息。

    燈光下細細打量,那位瘦小的孩子是一位清秀的小女孩子,大約十二三歲光景,膚色偏黃,一臉菜色,除卻月色斜襟小襖,藍色長裙不說,倒像是現代減肥的少女,起碼已三月不知肉味了。

    「小姐,您醒了。」聲音輕輕地細細地溫水般柔軟。

    「你是誰?」大概是剛才鬼叫地原因,夏寒依的聲音啞啞地,低低地,完全沒有平時的囂張。

    「奴婢玉碎兒。」女孩子輕輕地回答,也不驚異。

    「我又是誰?」夏寒依接著問。

    玉碎兒依舊面不改色,耐心作答:「主子,您是大司農大人的小姐,無為國遠近聞名的大才女柳家輕塵二小姐。」

    夏寒依見這小女孩子涵養居然這麼深,如此處變不驚,定有隱情,當下拿出商場上多年的盤詰技巧,大膽求證:「我為什麼會記不起自己叫什麼?」

    玉碎兒眼中泛著愁,仍是輕聲道:「主子最近體弱得很,病裡會忘掉一些東西,也屬平常。且主子每每大病一場醒來都會這樣,奴婢們都早已習慣了。」

    「噢!」夏寒依似懂非懂地,難道這個身體的主人病弱到常常會讓鬼上身。

    忽然夏寒依又想起什麼事,又大叫:「啊……你說,我是誰?」(這個玉碎兒說得什麼主子奴婢的,這演得是那一出啊!)

    「主子是柳家小姐啊!」玉碎兒看著主子杏眼圓睜地樣子覺得有點可愛,從未覺得過主子如此生氣勃勃。

    「現在是哪一朝哪一代哪一國?」夏寒依緊緊抓住玉碎兒的手,急迫地問。

    「當然是無為國架空四十三年了。」玉碎兒輕笑。

    「胡說,無為不過是一個小小城市,因老子的無為而治取名,怎麼會是一個國家呢。」

    夏寒依生氣地樣子果然成功地讓玉碎兒惶恐起來,玉碎兒撲通一聲跪下:「主子,您不要急,明個早兒您把闔府上下人都問一下,就知道碎兒沒有說謊了。」

    夏寒依呆呆地看著玉碎兒,真想再一次暈過去,等再醒來時就會發現是南柯一夢了。可是,無論這副破身體的前主子是怎樣弱不禁風的嬌氣,一旦被她強悍的靈魂入侵,就變得結實多了,至少,她想暈的時候,怎麼也暈不過去!

    玉碎兒年紀雖小,但心機頗深,在她那也套不出什麼體已話,只是知道一些大致情況,這裡是無為國,周圍有夏、楚、衛、齊、焦、貂六國。夏寒依現在的身份是無為國第一才女柳輕塵,是大司農柳大人的女兒,今年16歲。自幼體弱多病,常年在床上靜養。

    不管是什麼原因,夏寒依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擁有了這個新的身體,細細一想,還真是不虧。

    論年紀,以前的夏寒依二十,而現在柳輕塵正值含苞待放之齡,不錯。

    論身份,以前的夏寒依還沒有工作,就亂七八糟被總裁大人爽到這兒來了。而現在柳輕塵卻是身份高貴的大司農的女兒,也很賺。(大司農是什麼官職夏寒依也不知道,不過聽著就像是大官。)

    論相貌,以前的夏寒依相貌平平,身材頗豐,而現在柳輕塵卻貌美如花嬌柔勝柳,更是超賺。

    當然夏寒依家裡還有個姐姐,不過姐姐嫁得好好的,有夫有女,沒什麼可掛念的。兩個人在同一個城市裡工作,還不是一年見不到幾次面。唉,如果能和她通電話就好了。

    不過哪有那麼完美的事。現在夏寒依已經很滿足了。嗯,決定了,她現在就是柳輕塵柳大小姐了。

    夏寒依要好好想一想,怎麼在這裡生存下去,怎麼出人頭地,怎麼過得更好?嗯,柳輕塵,這名字不錯,我喜歡!

    「哈哈哈……」笑到一半,夏寒依伸手掩住嘴,不能笑了,如果再笑過去了,誰知道下一次會到哪兒,會變什麼啊!

    新任的柳輕塵柳大小姐發現從玉碎兒這邊再也問不出什麼,不如睡去,天大的事,到明天再說吧!

    不過因為玉碎兒隱去了好多重要細節,差點害她喪了命。

    y^_^y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一覺醒來,玉碎兒打來了一銅盆熱水,侍候夏寒依梳洗。

    「我想洗澡。」夏寒依可不是以前柳輕塵那種逆來順受的主。

    玉碎兒有點猶豫,站在那兒沒動地方。

    「怎麼了?」其實玉碎兒的年紀和夏寒依侄女兒也差不多大少,夏寒依一向最寵小人兒的,亦覺得以玉碎兒這麼單薄的身體,打洗澡水也有點強人所難,接口問:「我平時怎麼洗澡啊!」

    「隔幾天從夫人就會讓她院子裡的兩個大丫頭過來侍候主子洗浴。」玉碎兒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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