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邊地獄一邊天堂 文 / 近妖不語
驛道
馬仍在狂奔,凌少白全憑著意志力撐著,幾天不吃東西還受得了,可是不睡覺就有點超過了!他從未覺得如此虛弱過,好累好累……
他曾經和十個武林高手生死相拼,身負重傷,像條孤獨的狼一樣在荒野裡生活了一個月,那時候也沒有這種絕望的累,從心底泛起的累與痛!
睡眠嚴重不足,讓他力不從心,他伏在馬背上,想,我不能睡著,我不能睡著,睡著了,寶兒,寶兒就會是別人的了。
但是,他意識還是開始模糊……
他畢竟是一個人,而不是神!只是,他堅定不移地相信,一個意志堅強的人是不可戰勝的,他的一生都將此言奉為座右銘,並依此建立了他的人生。
他似乎看到了寶兒,穿著粉色衣裳,像一朵荷花般站在雲端,他狂奔過雲……。
可是,寶兒,就像天邊的雲,他愈是追趕,她就離得愈遠,寶兒,在他永遠夠不到、無法到及的地方微笑——
寶蕊宮
寶蕊宮座落在慧平公主芷蘭宮左側,是前朝一位寵妃的住所,此時修復一親,只等著新主子的大駕光臨。
寶兒被一轎抬進宮內。裡在有十幾位太監宮女齊齊跪下給寶兒請安問好。
當下有個管事的太監將寶兒讓進新房內等候聖駕。
沒有拜堂,沒有祭祀儀式,那些都是皇后才有的禮遇,不過寒桀少帝讓寶兒戴了紅蓋頭(這也是一般妃子所沒有的待遇了),寒桀少帝準備親自享受「金桿輕佻紅蓋,洞房初露嬌顏」的快感。
洞房裡張燈結綵,極盡奢華之能事。
寶兒端莊地坐喜床邊,那個巨大無比的紅蓋頭顯得她愈發的小了。
緋兒與莫沾衣都站在她邊上侍候著,洞房的大門開著,前面有三重門,直通向大門,每一重門外都站著一對宮女,而大門外更是站著兩列太監等候寒桀少帝的大駕光臨。
三個女孩子在這間高大的宮殿裡顯得那麼弱小與無助,緋兒不停地看著周圍,她有一點點緊張,過一會兒來的是皇上本人!天,她的心怦怦跳得好大聲,皇上,她就要見到皇上了!
莫沾衣沒有那麼易感,她只是覺得這裡到處是門窗,到處是些心思莫測的人,沒有什麼安全感,莫沾衣笑笑,自己什麼時候有安全感了,除了小時候在娘親的懷裡得到過片刻,她看了看寶兒。
寶兒看起來乖乖的坐著,但兩隻小手可沒閒過,老是左手玩右手,右手到處動,這個可愛的小主子,她一生下來就享盡人間的寵與愛,難得還這樣不驕不縱,雖然天真卻極識大體,如果本性沒有這麼好,這過多的寵溺早就毀了她了吧!
寶兒其實沒有莫沾衣想得那麼穩重,開始時她是坐著打瞌睡,因為她每天需要足夠的睡眠,如果沒有,她可是那種隨時隨地都能睡過去的人。可等她睡醒後,就開始無聊了,先是在蓋頭下面不斷做鬼臉,然後開始玩自己的玉白的小小手指,過了一會,實在是悶死了,開始輕輕移動身體,主要是老坐著不動,腳有點麻。
好在寒桀少帝也算識趣,早朝完了,就趕過來了,他要給寶兒掀蓋頭這事,太后把他當孩子氣的玩意兒,所以也沒有娶皇后時那麼多規矩,也不用等什麼吉時,他什麼時候想掀都行。
寒桀少帝來的時候,太監們從大門外面就一直通報到過來。
所以當寒桀少帝進來時,莫沾衣準備和緋兒拉著寶兒去跪拜,可是她發現緋兒不動了,兩眼發直看著寒桀少帝,只差沒有流出口水來。
死花癡!
莫沾衣一邊生氣,也不由暗誇一下寒桀少帝。
寒桀少帝一身明黃朝服,上繡九條五爪金龍,頭帶盤龍金冠,面白如玉,眉飛入鬢,五官俊美,高貴清華,飄逸雋永,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俯睨眾生的氣勢。
莫沾衣趕緊地捏了緋了一把,這丫頭居然看皇帝看癡了,嫌自己命太長了嗎?
緋兒回過神,紅了臉,和莫沾衣一起扶起寶兒,在寒桀少帝面前盈盈拜倒。
寶兒一高興,把娘親教的那句「臣妾寶妃恭迎聖駕,萬歲萬歲萬萬歲」給忘記了。她冒冒的失地說:「桀哥哥,你讓寶兒等好久哦!」
寒桀少帝笑了笑,上前扶起寶兒來,半將寶兒抱入懷裡,輕輕摟著走向桌子邊,溫柔地說:「是朕錯了。」
寶兒點頭,聲音嬌柔:「嗯。」
一邊的太監用金盤子盛了一支金桿,遞給寒桀少帝。
寒桀少帝接過來,在眾人的屏息中,手持著金桿挑著那條紅帕子的邊,輕輕一用力,紅色的蓋頭滑了下來,現顯寶兒的嬌顏。
寶兒才開過臉(就是用線絞在臉四周的細小汗毛),前面沒有留碎發,全都整齊地梳上去,顯得,有點類似觀音的寶相莊嚴,那是一種出塵的聖潔的氣質,臉上肌膚仍然是那樣柔滑細膩,但是明眸如星,雙唇嫣紅,總有一種平時沒有的魅力。
寶兒眼睛慢慢抬起,望向寒桀少帝,對望片刻,莞爾一笑,寶兒的明蛑波光瀲灩,今天的裝扮使她頗有少女氣象,和平時孩子的樣子完全不同。寒桀少帝又感到心跳加速,那晚上的感覺又回來了,他伸出修長的手輕輕觸碰到寶兒的小手,只覺得寶兒的小手柔若無骨,軟滑細膩,觸感真好,他輕輕地用指尖在寶兒粉紅的掌心輕輕搔刮,一時有點心醉神迷。
寶兒覺得好癢,咭得一笑,收回手來,自己到先坐下來了。
寒桀少帝也坐下,但卻一直盯著她看。
寶兒的注意力卻被桌子佔據了,桌子上放著好多果品,全是好看好吃的小點心,沒一個正式的菜,看來寒桀少帝為了投寶兒所好,功夫用得還挺深。
寶兒伸手揀了一塊小小的梅花糖,放入口中,讓它慢慢融化,半瞇著眼,睫毛彎彎,明眸成為月牙兒,好享受。
「好吃嗎?」寒桀少帝邊問,也忍不住也沾了一塊,放入口中,吃著也覺得比平時更好吃,和喜歡的人吃著同樣的食物,這就是幸福吧!平淡卻很真實,和寶兒在一起,能深刻地感覺到這一點。
一邊侍候著的緋兒嚥了嚥口水,那個東西看起來好像好好吃。
寶兒的胃口不大,沒多久就吃飽了,她接過莫沾衣遞過來的毛巾試了下手,問寒桀少帝:「桀哥哥,我們現在就要開始做遊戲了嗎?」
寒桀少帝聽不明白,想了一下,柔聲問「寶兒想做什麼呢?」
寶兒想了想,娘親給她看得那些子妖女的姿態都是奇形怪狀的,唯一能接受的就是那一種了,她毅然決然地說:「我要……騎馬!」
寒桀少帝一頭霧水,大喜之日可以去騎馬嗎?不過他本就是處變不驚的人,倒也鎮定:「明日朕帶你去秋圍狩獵,正好可以試試朕送給你的那匹小紅馬!」
寶兒拍手笑,連連點頭,她最喜歡騎馬狩獵了,然後,她就很成功的把那個變態遊戲的事忘記了。
寒桀少帝對身邊的太監示意,太監大聲宣:「宣女樂。」
不一會兒,進來幾名綵衣美侍,有按琴的,有吹笛的,有跳舞的,有唱詞的:
「曉妝初了明肌雪,春殿嬪娥魚貫列。風簫聲斷水雲閒,沖按《霓裳》歌徹遍,臨風誰更飄香屑?醉拍欄杆情未切。歸時休放燭花紅,待踏馬蹄清夜月……」
曲子裡道不盡皇家奢侈生活,就是這場面讓人乍一看,大廳內擺設華麗,二位主子皆人物齊楚,綵衣侍女全年輕貌美,歌舞昇平之態,如同仙界一般。
一位太監進來,跪下稟報:「太后宣寶妃見駕。」
寒桀少帝點點頭,道:「朕到忘了。」其實他本不該在這個時候見寶兒的,太后還沒有正式賜寶兒金冊、玉牒。他應該晚上來的。不過他忍不住想看看寶兒,好多天沒見了,實在有點想她。
寒桀少帝看了看左右,指了個女官出來,道:「你以後就跟著寶妃吧,宮裡的規矩多,要多提醒著點。」
女官出列拜倒,道:「是!」
寒桀少旁對寶兒說:「朕順道送送你!」
寶兒也沒覺得什麼,高高興興地點頭。
莫沾衣卻有點不安,這皇上也太我行我素了,就算愛寶兒,也不能這樣著於行跡,要知道在宮裡太多的寵愛並不一定是什麼好事。小主子又不會謹言慎行,以後這挑她刺的人一定不少,不得不好好提防。
當下擔著心事,陪同主子一起出了宮。莫沾衣一路雖然不說話,但兩隻眼可仔細呢,在這個宮裡可是步步驚魂,大意的人也只有死路一條。
當下寒桀少帝攜寶兒上了龍輦,一邊看著宮裡的美景,一邊向慈寧宮駛去。
寶兒一路指點,笑語盈盈,說不出的快意,說真話,和寒桀少旁在一起,寶兒真得覺得很愉快,因為寒桀少旁能欣賞她的童言稚語,發自真心的喜歡那些看似荒唐的主意,而不是像別人僅僅只是理解與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