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少年胡辛 文 / 梵天淨土

    少年胡辛清早，東方的天際放出一絲光亮，整個天地慢慢醒了過來，林子裡面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路上偶爾能見到幾個趕早的人。

    衡國衡州胡家鎮胡家大院後院，燈火明亮，一群人正在忙碌的準備早餐。

    「胡幸，你這個兔崽子，都六點過一了，水缸還沒有滿，今天中飯就不用吃了。」一個嘴留八角須、三角眼的人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

    廚房裡面，一個面帶菜色，肩上挑著一副跟其身材絕不相稱的大水桶，額頭上冒出密密細汗的少年剛把一桶水倒進水缸裡面，聽三角眼如此說，一雙露出瘦骨的手抖了抖，但沒有說什麼，低著頭挑起水桶向門口走去。

    門口的三角眼見胡幸走向自己，閃到一邊，說道：「水缸挑滿後，馬上去放羊，如果放羊回來有那隻羊叫喚的話，今天晚飯也別指望有得吃。」

    三角眼認為羊沒有吃飽就會叫喚，這不知道是哪門子的歪理，但是胡幸沒有分辯，因為胡幸知道，跟三角眼分辯沒有用的。

    胡幸家在胡家溝，家裡排行第四，上面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大哥胡二狗，二哥胡三已經成家。

    為了操辦大哥、二哥的婚事，本來貧窮的家更是雪上加霜，到了三姐出嫁的年齡，雖然三姐長得不錯，但因為家裡拿不出嫁妝，現在還待在家裡。

    胡幸十歲那年，胡家鎮的胡大老爺子派人來胡家溝找工，此時胡幸家被欠債壓的頭都抬不起來，就托了關係，磕了幾個響頭後，把胡幸送到胡家大老爺子，在後院裡面當一個小廝，每天挑水劈材，放羊掃地，每年能給家裡補貼二兩銀子。

    胡家大老爺子在胡家鎮附近幾十里是出了名的大富人，家有良田萬頃，山林幾十座，下面奴僕成群。

    胡家大奶奶吃一個早餐，就需要幾十人忙碌一個早上，備上幾十份糕點、點心供大奶奶食用，其他的不說，光是早餐的材料錢如果按胡幸一年二兩銀子的話，就需要胡幸干十年時間。

    胡家大老爺樂善好施，遇到饑荒時節，也拿出糙米野菜熬成稀飯，施捨給人眾，因而在胡家鎮落了個善人的名聲，胡家鎮名門鄉紳見到胡老爺子，總是稱呼：「胡大善人！」

    胡老爺六十多歲的時候，還像四十多歲壯漢，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一餐能吃一隻羊羔，在五十歲時，還娶了第九房太太，次年生了一個兒子，取名胡果。

    胡果天生聰穎，十二歲那年，被石市城的大商會衡躍商會看中，在商會裡面做一個小學徒，胡老爺子因而得意萬分，逢人便說胡果被衡躍商會看中，將來如何如何云云。

    眾人自是驚呆，更多的是嫉妒，胡老爺子雖然在胡家鎮算是有頭面的人，但是在衡躍商會面前，就像一隻螞蟻跟一頭大象，沒有可比性。

    監督胡幸做工的三角眼是胡老爺子的遠房親戚，為人刻薄，藉著是胡老爺子親戚的關係，在下人面前狐假虎威狗仗人勢，欺壓眾人，有幾次事件鬧大，但胡老爺子裝作沒見，自後更加變本加厲，搞的下面的人苦不堪言。

    像今天扣克胡幸的中飯，乃是再平常不過。

    胡幸平時話不多，但人非常聰明，被生活所壓，平時思考的事比同齡人多的多，故三角眼的刁難，胡幸一句話都沒有說，把水桶放在廚房外面的柴房，就去羊圈趕羊。

    胡幸知道如果現在跟三角眼爭吵的話，沒有什麼好處。

    三角眼狐假虎威，跟他講是廢的，何必浪費口舌呢？

    所以胡幸現在只有忍。

    不過，胡幸不是逆來順受的人。

    「三角眼，將來有你好果子吃的那天。」胡幸心裡嘀咕了一下，來到了羊圈旁邊。

    站在羊圈旁邊，胡幸腳晃了一下，肚子也傳來抗議的聲音，胃更是絞痛起來。

    營養長期不良，又幹了幾個時辰的活，這是正常的反應。

    胡幸歎了一口氣，在羊圈旁邊停了下來。

    懷裡是兩個冰冷的饅頭，黑黑的，硬邦邦的，這是下人的食物，雖然不好吃，但是三角眼還是要扣克。

    胡幸伸進懷裡，拿出一個黑乎乎的饅頭，小心翼翼的吃了起來，另一手在饅頭下面接著，生怕有什麼饅頭脆片掉下來。

    挑了幾個時辰的水，胡幸早就餓了。

    一個饅頭，轉眼間就吃完，摸了摸懷裡的另外一個饅頭，胡幸猶豫了一下，把手伸了出來。

    今天中午可就靠它了，今天還有一天活呢。

    胡幸雖然一年又二兩銀子，但是這些錢是要全部用來補貼家用的，胡幸連一個銅板都不能花。

    此時六點剛過，太陽還沒有跳出來，但十二歲的胡幸已經挑滿了三大缸水，此時又準備趕著一大群羊準備到鎮子外面的草地。

    胡幸剛把羊群趕到鎮外的草地，遠處傳來一聲馬嘶聲。

    胡幸注意一看，一輛光鮮的四輪馬車從鎮外的馬路上使了過來。

    馬上前面，一個黑瘦的漢子，雙眼有神，一手拿韁繩，一手拿著馬鞭，黑瘦漢子後面的車廂，被遮的嚴實，不知道有哪些大人物在裡面。

    馬車經過草地，黑瘦漢子朝胡幸看了一眼，便面無表情的繼續駕著馬上朝胡家鎮駛去。

    車廂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只不過，在馬車經過的時候，被胡幸發現車廂的外面，繡著一頭猛獅。

    「獅子？難道是衡躍商會？」胡幸心裡嘀咕道。

    衡躍商會在衡國的衡州名氣很大，幾乎壟斷了衡國衡州的所有生意，胡幸在胡家大院干了快兩年，對於衡躍商會也聽說過，知道衡躍商會的標誌是一頭獅子。

    胡幸看著遠去的馬車，心裡突然產生了幻想。

    「我要是衡躍商會的人就好啦。」

    「天天鮮衣怒馬，懷裡有大把的銀子，帶領車隊，在衡州四處走動，把一個地方的特產運到另外一個地方，處處受人尊敬，不為一日三餐吃不飽煩惱，家裡沒有欠債，能給姐姐一份好的嫁妝。」

    馬車漸漸遠去，可能哪個趕車的黑瘦漢子沒想到，在胡家鎮一個放羊的小孩有這樣的理想。

    胡幸心情激動了一下，可惜的時，這時傳來一聲羊的叫喚。

    「咩」

    把胡幸從幻想中驚醒，胡幸對這只打斷他幻想的羊一個白眼，歎了一口氣，準備四處找找野菜。

    胡幸中飯常常被扣克，為了肚子不至於太餓，胡幸就在放羊的同時，尋找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對付中午那一餐。

    這樣的日子胡幸已經過了快兩年。

    「咦，哪是什麼？」

    在剛才馬車駛過的路上，有一個黑布袋子躲在路旁的草邊。

    袋子不大，掩在草邊，清早光線不是很好，如果不是胡幸剛好在哪裡找野菜的話，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