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8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文 / 欣悅然
「應龍，你什麼時候醒了？」段郁寧俯在他身後，握住他的手緊貼著臉頰，絕色的容顏滑過兩行清淚，「我錯了，你別再睡了。只要你願意醒過來，要我做什麼事都可以。」
兩個多月了，他一直都沒再甦醒，似乎永遠都不會再睜開眼睛，對著她溫柔的笑。比起當初，段郁寧逐漸冷靜下來，於是漸漸後悔，可是……
這個世界，唯獨沒有後悔藥。她可以掌控全世界，卻失去了他。
「主人。」贏勾的聲音，突然在水晶宮響起。
「外面何事如此喧嘩？」贏勾的出現，讓段郁寧不悅，如此恬靜的時光，她不希望有任何人來打擾。
「天庭、神界、仙界與佛界，在黃泉海的結界之外叫陣，想攻打我們。」
段郁寧站了起來，「既然他們想打，那便打開結界，請他們進來。」
「可是……」自從墮luo是魔星之後，她體內的濁氣越來越重，性情愈發偏激，清醒的時間更少了。如果這次跟他們打鬥，讓濁氣有了可乘之機，她可能會完全被濁氣控制，變成真正的魔鬼。
「你若不打，可以走。」段郁寧望了楚胥羽一眼，冷然道：「都是天庭那幫王八蛋，害得我跟他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我不好過，他們必須得死！」
段郁寧飛出水晶宮，消失在黃泉海。贏勾面無表情，盯了楚胥羽半晌，跟著消失在黃泉海。
黃泉海岸，青色衣裙隨風搖曳。她抬頭望著灰沉沉的天，發出嘯吼之聲。
聽到魔星之召，黃泉海隨波翻滾的千千萬萬具屍骨，從海中站了起來，動作僵地走向海岸。沙礫之下的森森白骨，一寸一寸冒了出來，骷髏的骨架不停抖動著。
段郁寧飛天而起，劃破掌心，漫天鮮血撒向黃泉海。魔星之血，讓低聲的殭屍及骷髏瞬間提升為魃、飛屍等靈力強大的殭屍，它們瘋狂地吸食著黃泉海億萬年來積攢的怨恨之氣。
段郁寧手一揚，黃泉海的結界消失，成千上萬的天兵天將騰雲駕霧飛了下來。
一場曠世之戰，數萬以天庭為首的神仙名，打著誅屍的旗幟，殺向千千萬萬的殭屍軍。雷神電母，寶塔風火輪、捆妖繩，各仙神各路菩薩各顯神通。
殭屍不死不滅，更何況是千千萬萬的魃跟飛屍，從天下到黃泉海，從海裡到岸邊，屍體紛紛從天際掉落，在海裡繼續廝殺。
水是陰性之物，殭屍在水如來去自如，而天兵天將們卻捉襟見肘。佛界十位菩薩上陣，助天庭神仙一臂之力，一時之間，一時間戰況急轉齊下。
段郁寧仰頭，望著高高在上的玉帝，冷笑一聲。身影一飛沖天，浩瀚的靈力如一陣疾馳的風，擊向玉帝。玉帝化身為金龍，在黃泉海上空與她鬥法，打得不可開膠。
菩薩法力齊開，許多殭屍體內的魔星之血被擊離體內，消散在黃泉海水。一黑一銀的影子從海內衝了出來，攻向菩薩……
神魔之戰，足足打了十天十夜，皆是兩敗俱傷。玉帝跟數十名菩薩聯手，雖傷了段郁寧，可他們亦是傷痕連連。天兵天將們更是死得死，傷得傷，黃泉海上屍海連天。
女魃打架不要命，在三界之內是出了名的。她捂著出血不止的手臂，衝著一眾受傷的神仙道：「今天，一個都別想離開這裡，要死就一塊死！」
黃泉海，已被女魃煉製成一道符，爆炸符。她隨時可以點爆黃泉海，一旦黃泉海被爆炸，千千萬萬的殭屍將流向三界，充滿濁氣的海水與殭屍將為禍天界。
以女魃的靈力，足以跟玉帝跟眾神仙拚個魚死網破。她手一揚，死灰色的指甲抓向玉帝的脖子……
一道金光，自黑霧中迸射而來，巨大的手掌從天而降，拍向段郁寧。段郁寧躍身一閃，剛劈開巨大的手掌，誰知另一道手掌隨即拍下。贏勾心一驚，剛要飛身過去救她，卻被觀音菩薩纏的脫不開身。
一條碩大的赤黃色尾巴，重重擊向參天巨掌，翱翔的雙翼扑打急馳，穩穩接住段郁寧下墜的身體，一飛沖天。
段郁寧站在赤龍之上，晶瑩的眼淚滑落眼眶。她伸手抱著赤龍的頸項，臉貼著冰冷的鱗片，「你終於醒了。」
震天的吟嘯響徹黃泉海，赤龍翱翔幻化，變成一名身披戰甲的俊朗謫仙男子。他穩穩站在空中，單手摟著段郁寧的腰，微仰著頭望著蒼穹之上那道金光閃閃的影子，眉頭緊蹙。
「阿彌陀佛，應龍仙友，好久不見。」粗獷而慈祥的聲音響起。
應龍皮笑肉不笑，「想不到，連佛祖都來湊這場熱鬧。」
「應龍仙友，滄海桑田，受苦的皆是眾生，還請你們放下屠刀回頭是岸，放天下百姓一條生路。」
應龍沉聲道：「佛祖，一隻巴掌拍不響，你們都不放下暑刀，我們如何能放下？」
「應龍，你是天庭戰神，為何墮luo跟女魃為伍？」玉帝憤怒的聲音響起。
「女魃為何會成為墮神？」應龍反問道：「當年的逐鹿之戰，她為了天庭不惜獻出自己的生命。她沒有放棄天庭，放棄自己所愛之人，是天庭放棄了她。」
玉帝怒，「應龍，你已經被女魃迷了心竅。她的所作所為，令人髮指，你為何還有袒護她？」
「我只是想保護自己心愛的人。」
「即使她殺了你的妻子，你的親生母親，還有人間上百萬的生命，你也不在乎？」
應龍臉色一沉，「這是我跟她的私事。」
「玉帝老賊，納命來！」女魃見不得玉帝挑撥她跟應龍的關係，揚爪往玉帝攻了過去，雙方再次轟轟烈烈打了起來。
玉帝重傷不敵女魃，佛祖施如來神掌救場，應龍手持武器迎了上去。
萬神戰神，名不虛傳，一時間跟佛祖鬥法厲害。玉帝重傷，女魃五爪如勾，直直插向他的胸口。二郎神的方天畫戟刺了過來，攔下她的爪子。女魃欺向前，跟二郎神打鬥，如來神掌襲來。她一掌打飛二郎神，朝如來殺了過去。
水與火，聯手與佛祖一決高下，觀音手持淨手瓶，聖水擊向女魃，數十名菩薩紛紛趕了過來，一時間混戰不停。
「阿彌陀佛。」眼前著佛門弟子前仆後繼，天界戰士不斷殞落，如來的手緩緩舉起……
「佛祖，使不得。」觀音忙向前阻止，「您若使用了如來淨世咒，人界跟地界將滅亡，世界將重新回到混沌初開時。」
「此場浩劫，非佛門能制止。女魃已被濁氣控制，若再不制止，三界之內將被濁氣控制，連天界亦會遭此劫難，如今唯有使用淨世咒，方才阻止此場浩劫。」
「佛祖，除了如來淨世咒，還有一個人能阻止這場浩劫。」觀音雙手合拾，悲憫道：「弟子剛才，曾與應龍腹語交談過。如今，唯有他才能阻止女魃滅世。」
「他可曾答應你？」如來的眼睛，一直盯著在空中與諸神打鬥的應龍，傷在他手下的神仙，越來越多。
觀音搖頭，「還請佛祖再等等，他會想通的。」
「來不及了，再不阻止她，濁氣將來得逞，非但天界會滅亡，只怕我等都要交代在這。」
「可您若使了淨世咒……」尼瑪，佛祖也是會死啊！
「阿彌陀佛……我不地獄，誰入地獄。」如來望著應龍，眼眸閃過悲憐，他緩緩舉起手，璀璨的金光自手掌迸射而來，拍向段郁寧。
金光，漫天席捲而來，被光沾到的殭屍，瞬間灰飛煙滅。
伴隨著金光，四面八方響起佛家亡靈超咒的聲，殭屍的慘烈吼叫聲此起彼伏。女魃紅了眼睛，使出十萬的靈力，揚掌擊向如來……
空中的應龍突然向轉身，飛向女魃一把抱住她，身體在風中旋轉。她的青絲，拂過他俊美的臉，黑色的屍煞之氣如墨汁，瘋狂地瀰漫。
「女魃，我愛你，卻不能守護在的身邊。若有來世，我們再續前緣……」
手掌，用力一推她的身體，女魃的身體重重飛了出去。他攤開雙手，迎向淨世如來掌，緩緩露出笑容，鮮血自身體噴灑而出。身體，自空中降落，墜向黃泉海。
「啊……」女魃發出撕心裂肺的聲音，她飛撲向前，緩向抱住應龍的身體，兩具身體跌落波濤怒黃泉海。
刺骨的寒水，四面八方灌向身體，女魃抱著應龍，一直往下沉……
「為什麼？」女魃不停地擦著從他嘴裡湧出來鮮血，「為什麼你這麼傻！」
「女魃，答應我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我恨過你，可還是愛你。我們兩個，若要死一個，我寧願那一個是我。不要再報復了，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下一世，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是他們，是他們害成我們這樣的。」
應龍吃力地搖頭，「跟他們無關，是我們自己的一手造成的。你的執著，我的失意，造成一世世的積怨，才會造成今天的困境。我們……唯有放下，才能相愛。」
沉重的眼皮，緩緩閉上。
段郁寧的眼淚，滴落在他身上。她緊抱住他，冰冷的唇吻住他的嘴，緩緩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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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吼咆哮的黃泉海，逐漸平靜下來。
魔星沉睡，屍血散盡，殭屍紛紛掉進黃泉海，恢復浮屍的真身，隨波逐流。
觀音悄然歎息，口中默念超度經文，半晌才問道：「佛祖，您剛才所使的，並非淨世咒。」
「阿彌陀佛……」佛祖轉身，騰雲離去。
觀音忙跟了上去，「弟子愚鈍，還請佛祖明示。」
「應龍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觀音恍然頓悟，沒有再問。應龍心繫芸芸眾生，他選擇讓自己的死，讓女魃釋懷意恨，而女魃亦如他所願，甘願沉睡，放三界一條生路。
應龍，女魃，你們豈知，三千年之後，仍將有場浩劫在等著你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