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0 娶妻納妾 文 / 欣悅然
楚胥羽用藥水塗在面具上,一刻鐘後小心將面具摘下,露出真容。姚慧嫵對著他俊逸無雙的容顏,怔然失神,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十三殿下……」
楚胥羽錯愕不解,又是十三殿下?
姚慧嫵徐徐向前,伸手撫住楚胥羽的臉,怔然失神道:「像,實在太像了。」
「我跟他,有何關係?」空穴來風,必有其因。姚慧嫵的失常,讓楚胥羽意識到了什麼。她從未愛過父皇,心裡裝著的人,是已逝的十三殿下。
姚慧嫵拉著他坐下,「羽兒,有件事我一直瞞了你十五年,如今你長大了,我也不該再瞞著你了。」
楚胥羽咯登一下,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十三殿下,是先帝所有皇子中最聰明的一個,他文武雙全戰功顯赫,是帝位的不二人選。我與他青梅竹兩情相悅,十五歲嫁於他做了側妃,可日子沒過多久,他便死了。所有的人都說他是病死的,可誰知……」
姚慧嫵痛苦的回憶,如洶湧的潮水湧來,將她拖進無底深淵。楚胥羽聽著她娓娓道來的真相,手心滲汗、四肢發冷……
他叫了十五年的父皇,竟然是他的殺父仇人。
楚胥羽望著眼前傷痛欲絕的姚慧嫵,心一寸寸冰冷起來。他將她輕輕擁入懷中,五味雜塵道:「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娘是個手無寸鐵的女人,無法手刃仇敵為你爹報仇,只能忍辱負重將你拉扯成人,希望將來有一天你能替你爹報仇。」十五年,紮在心底的針痛得讓人無法呼吸。楚胥羽,是她活著的唯一希望,絕對不能讓一個女人給毀了。
楚胥羽伸手拭去她的眼淚,「您放心,爹的仇我一定會報的。」
「這江山,你也得奪回來。」姚慧嫵緊握住他的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別讓兒女私情誤了江山大事。段郁寧她無法助你成大事,你的心思不能再放在她身上,我已經給你物色了幾位官家女子,其身份地位都能助你一臂之力,至於段郁寧你若真捨不得她,待你江山落定時,可以給她一個名分。」
楚胥羽下意識拒絕,「母妃,兒臣不能……」
「閉嘴!」姚慧嫵怒喝道:「你是十三殿下的唯一骨肉,我生你下來是要成大事的,不是要你兒女情長的。你的婚姻大事,由我說了算,輪不到你做主。」
「我會替爹報仇,根本不需要用女人相助。」男尊女卑的世界,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只是他遇上了段郁寧,便再也無法愛上別的女人,若逢場作戲娶她們回來,對她們而言更是不公平的。
「若你的仇人是普通人,能拿一把刀殺了便永絕後患的話,我早就這麼做了。你成年了,若再這麼幼稚遲早會將命搭上。」
楚胥羽不再說話,並非他同意了姚慧嫵娶妻納妾的想法。而是她為了養育他,忍辱負重十五年,他無法想像她是如何侍奉仇敵。
「我心中已經適合的人選,皆是長相清秀美麗的大家閨秀,一名是吏部尚書楊起成的女兒,年方十四,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吏部尚書掌管朝廷管官吏任免、考核、升降等事,朝中多少大臣都不敢得罪他。另一名是魏國公的女兒,方年十三。魏國公武將出身,跟你爹當年算是過命的兄弟,他手上掌握十萬兵馬,魏國公的兒子是御林軍的統領,如果你能納魏國公的女兒正妃,戶部尚書的女兒為側妃,他們的權力便為我們所用,,再加上我爹手上的兵權,這江山便注定是你的,要扳倒蕭氏輕而易舉。」
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楚胥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良久才道:「母妃,您讓我考慮一下。」
姚慧嫵甚是失望,「你如此猶豫不決,如何成大事?出去吧,此事本宮替你決定了。」
楚胥羽見她主意已定,只得起身離去。
心煩意亂,楚胥羽出了霏雨宮到太液池散心。他坐在池邊,望著波光粼粼的池水,怔然失神。情同手足的兄弟,為了皇位卻手足相殘。十五年來,後宮的謠言並非無中生有,他是十三殿下的遺孤。他心生敬仰的父皇,哪怕他對自己再冷落,他一直都從未想過會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小時候,不懂母妃為何獨自傷心流淚,如今才知道這些年來她承受的痛苦該有多重。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身影突然站在他身上,雙手緊緊攢成一團,恨恨地瞪著他。
「郁寧,你怎麼來了?」楚胥羽拉住她冰冷的手,讓她在身邊坐下。
晶瑩的眼淚在眼眶打轉,她卻倔強的不讓它落下,「孫嬤嬤剛才來找我,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話。」
「她說了什麼?」楚胥羽覆住她冰冷的手,給她取暖。
段郁寧死死盯著他,「你要娶妻納妾,是吧?」
楚胥羽別開臉,不再說話。
段郁寧死死克制住憤怒,「你之前發過誓的,今生今世只愛我一個,只會娶我一個。」
「郁寧,不要說話,你陪我坐一會。」楚胥羽握住她的手,黑色的眼眸望著池面,驟然失神。他想靜靜,一個人好好的靜靜,將來的路該如何走。
他是默認了嗎?連一個解釋都不屑給她,哪怕是口是心非的謊話。段郁寧的心,猶如太液池的水,冰涼不已。
楚胥羽坐在涼廳,直到暮色降臨,都沒有說一句話。
段郁寧揚手,卻遲遲沒有落下,她轉身消失在暮色中。
楚胥羽彎腰,撿起一顆石子擲入池內。清澈的池水泛起漣漪,不斷暈散開。該來的來了,該面對的,總得面對。
回到霏雨宮,段郁寧正在收拾衣服,似乎打算要走。楚胥羽從身後抱住她,一言不發,下巴輕輕抵住她的肩膀。
段郁寧忍住滿腔的憤怒不說話,卻愕然發現他的身體在顫抖。他……他在哭?
「……」段郁寧震愕,半晌後覆著他的手,「怎麼了?」
男人流血不流淚,他連死都不怕,可是卻哭了。他已經作了選擇,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