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六九節 逃離 文 / 黑天魔神
賽斯沒有多想,一直以為這是孩子父親糾集其他人針對自己的陰謀。也許,自己曾經在治療問題上怠慢過他們,也可能是診金和藥費上的糾紛。但不管怎麼樣,只要以後多多注意,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
問題遠比賽斯想像的更加嚴重。
幾天後,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賽斯像往常一樣開門營業。就在他準備伸個懶腰,好好享受難得的冬日陽光的時候,一個老女人怒氣沖沖地衝了進來。
「昨天晚上你沒給錢,現在就必須把欠賬結清。兩個銀幣,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糾紛很快開始,老女人的聲音很尖,她不顧一切扯著嗓子亂叫,引來了無數圍觀者。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賽斯根本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直接掐住老女人的脖子,將整個人拎著往外扔。老女人重重摔倒,又哭又鬧,很多人圍上來詢問,老女人趁機說了很多賽斯昨天夜裡在床上的表現。什麼氣喘如牛,什麼床板幾乎都被壓斷,什麼短粗疲軟站不起來……總之,沒有一句聽起來像人話,更像是一篇用來形容軟體動物蝸牛的實驗範本。
老女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訴著:「他說好完事以後給錢,結果現在賴賬」
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老女人的話,當場質疑:「那你怎麼放他離開?你應該當時就把他拖住,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鬧?」
老女人的理由相當充分:「他給我吃了點藥,說是玩起來會更加舒服。結果我一覺就睡到了現在。」
這就不由人不信了。賽斯本身就是醫生。配藥這種事情從來只有醫生才會。用藥使人麻醉,然後趁機逃走,還不用給錢,這的確是肥雜種賽斯的作風。
老女人繼續哭訴,在已經被很多人相信的事實上,又增加了一塊沉重的砝碼。
「其實也沒多少錢,不過兩個銀幣而已。我承認我的確當時開價是高了點兒,可他也沒有還價啊我原本以為遇到一個挺不錯的有錢主顧,沒想到居然變成了這樣。我吃這晚飯我容易嗎?」
如果老女人討要的錢太多,那麼這件事情本身就很荒謬。她不是什麼絕色,臉上皺紋不少,這種貨色的酒吧裡很常見,最多不過十個銅板就能上手。當然,在這種事情上,吧女從來都是漫天要價。不要說是兩個銀幣,就算比這再醜的女人,也敢喊出五個銀幣,甚至更高。客人只要不是腦袋進水的蠢貨,肯定會當時開口落地還錢。何況,老女人自己也說了,賽斯壓根兒就沒有還價,而是摟著自己直接進了房間。
賽斯在錢的問題上一向很貪婪,這是木葉鎮所有人的共識。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起帶頭,人群裡突然飛出一塊石頭。有了帶頭人,幾個看不下去的男人立刻撲過去,抓住賽斯一頓亂打,怒吼著要他立刻拿出錢來。
激起眾怒這種事情非常可怕。你永遠無法想像,那些站在自己對立面,把自己看做永世惡人的傢伙究竟會做出什麼?賽斯發現自己的嘴巴和舌頭徹底失去了作用。並不是說它們喪失了發音功能,而是自己說出的話根本沒人相信。哪怕賽斯賭咒發誓,用最惡毒的字句表明決心,甚至咬破嘴唇咆哮著自己絕對沒有碰過那個老女人一個指頭,卻沒人相信這是真的。
「騙子」
「肥雜種」
「不要臉的吝嗇鬼」
「這種廢物竟然和我住在一個地方,而且還是我的鄰居?尼瑪,再也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老子寧願與黑暗生物作伴,也絕對不會跟你這種混蛋做鄰居。滾你給老子現在就滾」
無數的石塊狠狠砸過來,賽斯身上和臉上到處都是淤青和紅腫。尤其是他的面頰,還留有鞋印之類的骯髒痕跡。
當賽斯連滾帶爬逃回自己屋子裡的時候,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沾滿了濃痰,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污物。錢袋也不知什麼時候不翼而飛,裡面足足有二十多個銀幣,也許是被誰趁亂拿走,或者於脆就是落在那個莫名其妙的老女人手裡
諸如此類的事情,接下來又發生了好幾起。
要麼是一個老太婆突然跑到賽斯面前,大喊大叫著說是賽斯為她看病開錯了藥,弄得她現在渾身酸疼。
要麼是某個女人氣勢洶洶的站出來,說是賽斯摸她的屁股。
還有比這些事情更可怕的。就在昨天,賽斯的小診所裡來了幾個身材魁梧的壯漢。他們表現的很曖昧。尤其是為首的那個,直言不諱賽斯就是自己的女朋友。這種說法把賽斯兩隻眼睛幾乎驚得瞪出眶外,不等他開口反駁,幾個壯漢已經一擁而上,拽手抱腿攬腰抓屁股,三下兩下把賽斯身上的衣服脫了個精光。當壯漢們獰笑著走過來的時候,賽斯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從那天起,賽斯就對外推說自己得了嚴重的痔瘡,不方便走路,就連坐著也覺得困難。
木葉鎮就這麼大,數萬居民雖然很多,可是想要從中發現,並且尋找某些秘密,倒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麻煩。當賽斯咬著牙齒,忍痛拿出一大筆錢,托人私下打探消息之後,終於發現,所有這些事情背後,都存在著五十七小隊的影子。
賽斯並不懼怕僱傭兵。他是醫生,如果有人想要對付自己,就必須掂量一下在灰色地帶得罪一名醫生的後果。
然而,現在的情況與過去完全不同。木葉鎮上出現了另外一個醫生。賽斯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很多人都把自己當做眼中釘和肉中刺。他們無非是看在自己是醫生份上,即便想要動手,也必須掂量一下小鎮失去了醫生的嚴重後果。現在,這種無形保護已經隨著另外一個醫生的出現被徹底打破。
難怪身邊出現了如此之多的可怕事件。
難怪老子最近總是遇到莫名其妙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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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難怪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人跟老子作對。
情況肯定還會變得比現在更糟。賽斯很清楚這些僱傭兵的手段。他們通常是把人玩弄得死去活來,搾於最後一絲價值,最後才下狠手,了結你的性命。
既然有兩個醫生,那麼醫術不精,人品不好的那個肯定要被淘汰。僱傭兵除了獵殺黑暗生物,還喜歡殺人放火。賽斯當天徹底得罪了五十七小隊,也有很多人把他的卑鄙行徑看在眼裡,看到前因就能聯想到後果,賽斯簡直不寒而慄。
弄明白事情真相的賽斯一秒鐘也沒有多想,連夜收拾金銀細軟,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了木葉鎮。
逃亡這種事情通常不會發生在白天。賽斯不是那種腦子壞掉的白癡,他很清楚,在上次漫天要價那件事情上,自己把五十七小隊得罪得究竟有多麼慘。那幫僱傭兵肯定不會放過自己,他們就像一群該死的貓,躲在暗處不斷戲弄自己,直至活活玩殘,玩死。
凌晨三點多鐘,正是夜最深沉,睡眠最足的時候。賽斯一直心驚肉跳等待著這個時間。這大概是他在帝國農場學到最管用的知識之一。賽斯把早已準備好的各種物件搬上雪橇,躡手躡腳打開房門,低聲吆喝著雪橇狗,朝著小鎮城門方向偷偷駛去。
半夜離開小鎮這種事情很少見,守衛多少也知道點兒賽斯與僱傭兵之間的過節。平心而論,他其實不願意就這樣白白放走賽斯。可是看在賽斯拿出來那個鼓鼓囊囊錢袋的份上,猶豫了幾分鐘,最終還是按下了開啟城門的電鈕。
夜很冷,而且起風了。呼嘯的寒風夾雜著肅殺與冰冷,從蒼茫黑暗的大地上瘋狂掠過。
賽斯趕著雪橇狗在雪原上疾馳。他不停地甩著鞭子,雪橇狗今天吃了四頓肉食,很飽,力氣很足。儘管如此,半夜趕路仍然不是雪橇狗喜歡的事情。它們迫於鞭子的威力,沿著大路狂奔。
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就是賽斯安裝在雪橇座位上的應急燈。那點光芒在黑黝黝的夜裡根本照不了多遠,如果不是憑借道路周邊幾處標記性的枯死大樹多少還有印象,賽斯恐怕早就已經迷路。
突然,雪橇狗發出一陣無比癲狂的咆哮。它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停下腳步,巨大的慣性使雪橇無法挺穩,朝著毫無阻攔的正前方轟然駛過。突如其來的變化,使賽斯徹底驚呆。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眼睜睜看著雪橇從猝不及防的兩頭狗身上碾過,壓出一片血肉模糊的可怕痕跡。
「走啊你們這些該死的狗雜種,快給老子走啊」
賽斯用力很抽著鞭子,儘管人很肥胖,手上的技術卻也沒有生疏。鞭子甩得又準又狠,鞭梢不斷從狗群身上掠過,帶起一片憤怒咆哮與慘嚎。可是不管賽斯如何努力,哪怕他迅速拿出匕首割斷了兩條已經死去雪橇狗脖頸上的皮帶,仍然無法阻止混亂的狗群,也沒能使它們重新恢復原先的秩序。
在應急燈光線籠罩的範圍內,很快出現了一個暗紅色的身影。
那是一個渾身上下都顯露出令人心悸紅色的男人。肩膀寬闊,留著整齊的鬍鬚和短髮,外表看上去就像忠厚老實的鄰家大叔,目光也很沉穩。暗紅色來源於他身體表面的鎧甲,非常厚重,卻絲毫不影響活動。
幾個面貌凶狠的黑暗戰士圍在男人身邊,從不同方向構成防護圈。儘管賽斯是個膽小鬼,對於黑暗世界瞭解不多,可是看到這種情況,仍然覺得驚恐萬狀,差一點兒沒被活活嚇死。
「天啊是……是黑暗生物,是黑暗生物」
賽斯雙眼瞪大,瞪著從黑暗深處徐徐走來的這群人形怪物,聲嘶力竭地喊叫著。他終於明白雪橇狗為什麼停止向前,也終於明白選擇今天晚上逃走的確不是什麼好主意。然而,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後悔藥,賽斯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抓起擺在旁邊座位上,最為貴重的一個小皮包,以令人驚訝的敏捷動作從雪橇上跳下,轉過身,朝著自己的來路,也就是木葉鎮方向不要命的狂奔。
面似忠厚的紅盔甲男人抬起頭,看了一眼在雪地上搖晃肥胖身軀艱難奔跑的賽斯,輕輕吐出幾個字:「抓住他。
賽斯不是戰士,充其量不過是個平民。尤其是在寒冷的夜幕下,想要在雪原上逃走根本就是不可想像的事情。不過幾分鐘時間,他已經被兩名身材細瘦的黑暗戰士抓住,提拉著肩膀,重新拖了回來。
雪橇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賽斯為了這次能夠順利出逃,準備得還算充分。攜帶最多的東西莫過於食物,雖然幾乎都是味道一般的硬餅於,卻是用賽斯從市場上淘回來的軍用品。這玩意兒富含營養,只需要一塊就能吃飽。當然,軍用品也有其特殊獨到的生產設計理念,為了防止士兵在不必要的時候總是聯想起食物,硬餅於口味被設計得很糟糕,如果不是為了填飽肚子,恐怕沒人願意把這種東西當做主食。
所有雪橇狗都被殺了。它們一直在狂吠,賽斯逃跑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它們。可憐的狗群被皮繩牢牢束縛著,儘管它們用牙齒狠狠啃嚙,卻無法在短時間內咬斷繩索。黑暗戰士顯然不願意狗群的叫聲引來更多麻煩,它們直接衝進狗群,抓住雪橇狗的喉嚨,將它們一隻隻活活捏死。
一隻被暗紅色鎧甲覆蓋住的手憑空出現,搭上了賽斯的肩膀,把他從幾名黑暗戰士中間拉了過來。
賽斯滿面驚恐地看著對方。憑他的經驗,不難看出這名身穿紅甲的中年男人,應該是一名黑暗世界的高級騎士。無論戰鬥力還是進化能力,都是賽斯必須仰望的可怕存在。而更可怕的,還是那些賽斯曾經聽過,關於黑暗生物的恐怖傳說。
它們吃人。
它們喜歡把新鮮人血當做飲料,就像人類的酒一樣。
它們尤其喜歡處女。當然,不是出於性別生理需求方面,而是認為處女非常於淨,相當於未經污染的純天然綠色環保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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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暗紅色盔甲的手腕部位,突然彈出一根鋒利的硬刺,不等賽斯發出尖叫,刺尖已經斜著劃破他的面頰,帶走一滴尚且帶有餘溫的血。
中年紅甲騎士把帶血的尖刺舉到嘴邊,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然後閉上雙眼,仔細分辨著其中的味道。
「沒錯,這個肥胖的傢伙的確是人類。」
紅甲騎士慢慢睜開眼睛,臉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居然有人類在這個時候選擇外出?而且還是一個人?如果是僱傭兵或者獵人,倒也勉強可以解釋。像你這種看上去就是養尊處優的傢伙,為什麼要跑到鎮子外面?」
不等賽斯回答,紅甲騎士繼續自言自語:「你的血有些酸,不是很甜。我不喜歡這種味道,就算是骯髒的老鼠,血味也要比你甜美得多。這是恐懼產生的特殊味素,沉澱的時間很長,超過五個鐘頭,也許更久。呵呵真令我好奇,你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迫使你必須現在離開那個鎮子?」
紅甲騎士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古怪,彷彿嗓子被捏住,低沉而沙啞,帶有說不出的詭異氣氛。
皮膚被劃破的感覺很糟糕,賽斯卻被旁邊的黑暗戰士牢牢捏住肩膀,無法發出聲音。直到紅甲騎士問話,黑暗戰士才冷哼著,緩緩鬆開鐵鉗般的手。賽斯如同解脫般站在原地晃了晃,沉重地呼吸著,隨即摔倒。
「再,再不走,他們會,會殺了我。」
無論回去木葉鎮,還是留在這裡,都是死。賽斯已經想通了這一點。然而,他仍然想要嘗試著看看,這些黑暗生物似乎很好說話,它們的表現顯然沒有僱傭兵們說得那麼可怕。至少,自己現在還活著,還在與那個身穿紅色鎧甲,看起來是領隊的傢伙談話。
「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有幾個傢伙跟我有仇,我不得不這樣做。」
「說具體些,我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嗯我是個醫生……」
紅甲騎士在詢問賽斯方面表現的很有耐心。幾分鐘後,賽斯的故事僅僅開了個頭,紅甲騎士已經聽出後面應該還有很長的內容。他古怪地笑了笑,命令黑暗戰士迅速收攏雪橇,帶著已經冷硬的雪橇狗和各種物件,離開大路,朝著荒野上轉移。
黑暗生物也有自己的營地。那是距離木葉鎮幾公里遠的一處山凹。
賽斯被凍得直打哆嗦,黑暗生物們卻表現的很是耐寒。面對紅甲騎士的興趣,賽斯結結巴巴說出了一切,從最初與五十七小隊結惡,直到後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災難,一字不漏。
它聽得很專心,不時插進話來,對每一個細節都要求瞭解。賽斯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這樣?按照他的理解,尤其是從僱傭兵那裡得到的知識,黑暗生物應該憎恨人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與自己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