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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七節 電波 文 / 黑天魔神

    在京一號基地,行政總部佔地面積高達數千平米的巨大綜合辦公室裡,很多軍人正在各個部門與隔間來回穿梭。他們表情嚴肅,即便是很熟的人偶遇,彼此之間也不會搭話,只是用微妙的眼神迅速交流著,然後便匆匆擦肩而過

    從昨天晚上開始,這裡的氣氛就變得格外沉重。人們在往來忙碌之間,總會下意識抬頭或轉身,朝著正南方向,房門緊閉的部長辦公室看上一眼。也許是為了證明人們心裡的憂慮不無道理,灰白色的合金門板背後也不斷傳來滾雷般的咆哮,充滿各種污言穢語的狂吼。

    「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與505集團軍失去聯繫?他們從昨天就沒有發來例行電報,任何形式的信號連接都無法接通。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

    孫湛臉上的皺紋因為憤怒和緊張被擠壓在一起,這使他看起來顯得越發猙獰。他不斷的咆哮,枯瘦的雙手在空中來回揮舞,彷彿地獄裡瘋狂釋放火焰和恐懼的魔鬼。

    十幾名男女軍官站在四周,低著頭,表情僵硬的聽由孫湛發洩。他們保持這種姿勢已經長達半個多小時,可部長的憤怒似乎遠遠沒有釋放於淨,而且愈演愈烈。

    與505集團軍之間的聯繫全部中斷。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作為蘇浩人事任免令的提案申請人,從軍部簽發命令書的那一刻,孫湛就對整件事情保持著密切關注。他絕不容許這件事情出半點差錯,派出手下最精銳的高階強化小隊負責執行,也完全是從安全因素考慮。對於軍部的命令,蘇浩其實只有兩種選擇:要麼接受,要麼拒絕。

    孫湛其實很希望蘇浩做出第二種選擇。那樣,才有足夠的借口將其於掉,一勞永逸解決這個麻煩。

    事情顯然沒有朝著自己期待的方向發展。孫湛一直沒有收到來自505集團軍的任何訊息。這讓他很不安,油然產生出極其不妙的念頭。複雜糾結的思維使腦袋越來越痛,彷彿隨時可能炸開。

    孫湛曾經推演過下達人事任免令後,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

    其中,信號斷絕屬於最糟糕的一種,也意味著局勢正在失去,或者徹底失去控制。

    然而,從已經掌握的情報來看,這種情況發生的幾率很低,幾乎可以不計

    難道不是嗎?

    整個505集團軍已經大權旁落,十個新編師團從下達番號的那天起,蘇浩就徹底失去了控制權。所有師長、副師長、參謀長,乃至各團團長,沒有一個是他的人。自己委派的大量親信成為集團軍的新主人。蘇浩在指揮部下發的命令,到了師團級別就已經中止。除了司令辦公室和不到兩千名仍然忠心於他的第十一**部隊殘餘人員,就算是一條狗,蘇浩也使喚不動。

    可為什麼會發現現在這種情況?

    為什麼會斷絕通信?

    孫湛腦子裡滿是不好的預感。他不知道究竟是那裡出了問題,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改變目前的狀況。

    他嘗試著與所有新編師團接通遠程聯絡,以約定的加密頻道發送電波,卻沒有收到絲毫回應。

    師級、團級、作戰大隊……包括自己派出的七名高階強化軍官,所有電訊都是石沉大海。得到的,只有話筒裡沉悶的盲音。

    咆哮和叫囂終究無法解決問題。整整一夜的漫長等待,使孫湛腦子裡的疑惑和顧慮徹底變成了震驚。看著面前這些束手無策的辦事人員,孫湛只覺得怒火無處發洩,只能用力拍著桌子狂吼:「都愣在這裡於什麼?馬上聯繫空軍指揮部和特種航空部門,讓他們派出飛機對新貴陽地區進行全面偵查,再調撥幾顆衛星,對該地區展開觀測。」

    說出這些話,並非出於狂妄。

    行政部雖然沒有調派飛機的資格,卻控制著其它部門的給養調撥。不要說是飛機和衛星,哪怕再過分的要求,對方也肯定會答應。

    就在行政部一片慌亂,人員四處奔走的時候,孫湛湛手腕上的通訊器忽然彈出視屏話框,出現一名長相甜美的女軍官。

    「有什麼事?說快點兒。我現在很忙。」

    孫湛稍微控制住怒火,語氣雖然強硬,卻保持著必不可少的節奏。他認識這名女軍官,那是趙志凱的人,京一號通訊部門的副主管。

    「孫將軍,軍部委員會將於二十分鐘後召開緊急會議,請您準時參加。」

    孫湛有些疑惑:「會議內容是什麼?突然召開,是不是有什麼突發事件?

    「我也不太清楚。」

    女軍官依然保持著禮儀化的微笑:「關於具體內容,您去了以後就知道了

    孫湛走進軍部會議室的時候,主屏幕已經升起,正在播放由高空拍攝的航拍畫面。

    會議主持人依然是趙志凱。他朝剛剛走進房間的孫湛點了點頭,示意其坐下,然後指著桌面上的辦公電腦,語調嚴肅,帶有極其少見的冷硬成份。

    「這是空軍今天早上對新貴陽地區例行巡航拍攝到的圖像。」

    屏幕上的畫面很模糊,只能判斷出周圍的地貌和建築。由於光線的緣故,圖像色調灰暗,很難分辨出細節。

    「例行巡航任務由p號預警機負責執行。對航拍資料進行細節化處理的時候,他們發現了這個。」

    說著,趙志凱點開感應圖框,航拍照片頓時變得清晰,邊緣位置模糊的銜接部分也更加光滑。隨著圖像放大倍數進一步增加,在位於新貴陽基地城內幾幢高樓的頂部,出現了一些類似十字架的東西。

    「p調閱了昨天同一時間的航拍資料,確認這些設置物應該是昨天夜間或今天凌晨出現。為了核對,預警機與505集團軍進行聯繫,卻沒有收到回應。機載系統判斷該地區處於信號阻斷狀態。由於情況不明,p機組對已拍攝到的畫面進行分析,並下降高度,從多個角度對可疑物進行觀察。現在,大家看看,這就是他們傳回來的資料。」

    隨著趙志凱手上的動作,屏幕畫面很快切換成幾幅更加清晰的照片。

    照片是從不同角度,由上空斜拍而成。內容,是幾個渾身**,被捆綁在「十」字形鋼筋架上的男人。他們表情痛苦,身上沾滿血跡,有的人奄奄一息,有的人還在怒目圓睜,似乎是在叫罵著什麼。

    看到圖像的一剎那,孫湛臉上的肌肉立刻開始抽搐,面孔不自覺的扭曲著,眼睛裡放射出狂亂的光。

    這些被縛的人,孫湛全都認識。

    他們是自己派去505集團軍擔任新編師團的親信。就在昨天上午,他們還發來例行通訊,聲稱部隊一切事務照舊,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信息部門對照片進行過搜索比對。」

    趙志凱的聲音比孫湛的思維略慢一些。他指著照片上那些滿面痛苦的受刑者,說:「比對結果顯示,這些人軍部信息庫存檔的人員資料符合。其中,有四個人面部特徵吻合率達到百分之九十八,另外幾個也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也就是說,可以基本確定他們是現役軍人。」

    一名戴眼鏡的少將點起香煙,斜著身子,漫不經心地問:「就算吻合率百分之百又能怎麼樣?使用私刑這種事情很普遍。不要說是我們,豪族財團和平民團體也很常見。真不明白,為了區區幾個陌生人,居然要花費如此之多的心思。空軍那幫傢伙是不是吃飽了沒事於?連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也要大做文章。」

    少將與趙志凱屬於兩個不同派系。作為政見反對者,總是會在一切場合尋找可能的打壓機會。

    趙志凱看了少將一眼,目光變得冰冷:「這些受刑者不是普通人。他們是現役軍官。」

    少將絲毫沒有就此放過的意思,輕笑一聲,搖搖頭:「軍官也有很多不聽話的傢伙。這種事情很常見。」

    趙志凱淡淡地回答:「按照軍部信息庫的對比資料,這些人的軍銜最低也是上校。其中有三個人是准將。」

    會議室裡頓時一片沉默,只有怒目圓睜的孫湛發出沉重的喘息。

    少將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把手裡的煙頭塞進煙灰缸,舔了舔嘴唇,於笑了幾聲,說:「呵呵我覺得不太可能。剛才不是說了嗎?這些人的面部吻合率最高不過百分之九十八,也就意味著並不是真的確認身份。」

    沒有人附和少將的說法。在場的與會者都很清楚,趙志凱從不在這類細節上犯錯。尤其是身份對比,九十八和一百之間幾乎沒有區別。既然軍部主席以這種事情緊急召開會議,那就意味著有了絕對把握,任何人都無法辯解的證據

    「新貴陽基地,是505集團軍的管區。我查過,他們今天上午沒有發來例行通訊,聯絡信號也全面中斷。我已經命令p機組保持對該地區的監視,西安基地也緊急派出兩個機降小組前往事發地區。一切順利的話,應該很快就能查明問題原因,恢復通訊。」

    趙志凱環視一圈周圍,沉穩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我想說的是————如果最終確定照片上的受刑者身份與存檔信息吻合,證實就是其本人,我們該怎麼辦?」

    眾多與會者要麼面面相覷,要麼獨自陷入沉思,沒有人應答,會場徹底陷入死寂。

    儘管不知道新貴陽基地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很明顯,那裡的局勢大概已經失去控制。否則,也不會出現嫌疑軍官被捆綁受刑這種事情。

    如果受刑者軍銜較低,屬於尉官、校官之列,事情就簡單得多,可能是高級軍官對他們實施的懲處。

    現在,受刑者居然是幾名將軍。

    問題就變得複雜起來。

    究竟是什麼人如此膽大妄為?

    還有,准將本身的強化能力最少也是高達三階。平民不可能對付得了他們,即便是大規模暴動,也無法造成這種轟動性的效果。

    換句話說,能夠把將軍捆起來受刑示眾的人,只有將軍,或者數量極其龐大的強化人集團。也就是……軍隊。

    沒有人說話。與會者要麼低頭沉思,要麼與鄰座的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強化後的聽覺器官和思維反應能力都變得無比敏銳。在嘴唇與耳朵互不超過兩公分的距離內,談話者完全可以不用發出聲音,只需要通過唇形與溫度的變化,就能在旁人無法探明的情況下,領會彼此意圖。

    孫湛面無表情地坐著,一言不發。

    他腦海裡滿是劇烈燃燒的怒火。孫湛很想做點兒什麼,把這種過於強烈的情緒發洩出來。

    如果是在自己的辦公室,孫湛此刻一定會把守在門外的秘書叫進來,用各種方法肆虐,弄死一個再叫一個。這些女人反正都是消耗品。她們不屬於戰鬥編製,更不會像和平時期那樣,有眾多媒體為了一個被虐殺的女人聒噪。

    現在,在軍部會議室,孫湛什麼也不能做。他只能竭力壓制住這股瘋狂的意識,不讓它從腦海裡掙脫,而是控制在思維意識形態。這樣做,使孫湛感覺非常痛苦,又無比艱難。可他明白,新貴陽基地發生的意外狀況,同樣還有更多的人對之產生疑惑。

    孫湛不知道在過去的二十四小時裡,新貴陽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只能隱隱約約猜到,蘇浩在這場權力爭奪戰中,很可能已經佔據了制高點。這本來就是蘇浩的個人意願,沒有人會心甘情願接受被壓制的局面,總會想盡辦法進行反擊。那是個膽大妄為的人。從最初派去擔任第十一**部隊參謀長的孔嘯,到孫湛的侄子,再到後來那些心腹……他們一個個都死在蘇浩手上。每每想到這裡,孫湛總會從身體的每個角落裡用上冰冷、刻骨的恨意。這仇恨無邊無際,已經遠遠超過正常思維能夠束縛並控制的程度。甚至連夜晚睡覺的時候,孫湛都覺得難以合眼。他總是夢見一個個渾身鮮血的死者在自己面前咆哮吶喊,哭泣著哀求自己幫他們報仇。

    屢次交手,屢次失敗。都說失敗是成功他媽,孫湛卻絲毫沒有前車之鑒,知難而退的念頭。他只知道自己和蘇浩之間的血仇越來越深,根本沒有化解的可能。那個殘暴凶狠的年輕人總有各種各樣的辦法用作對抗。說穿了,不過就是殺人滅口這麼簡單。可恨的是,自己總是拿不出足夠的證據。

    孫湛很清楚,袁志成不會無緣無故同意在新貴陽設置505集團軍。他雖然沒有對十個新編師團表示出任何興趣,卻肯定存有坐山觀虎鬥,旁觀自己和蘇浩之間的矛盾,等到雙方精疲力竭,再出來坐收漁利的念頭。

    即便看穿了陰謀,孫湛卻無法施為。他明白,那些新編師團是個難以抗拒的魚餌。自己只能張著嘴吞下去。如果不吃,這些部隊勢必要被蘇浩控制,袁志成到時候的反擊自然就更加強烈。如果只是站在旁邊看看,對自己只是更大的折磨。就算到頭來必須面對袁志成這頭巨獸,多多少少也還可以從牙縫裡撿到一點殘羹剩飯。不管怎麼樣,總比被一口全部吞下去,什麼也不剩好得多。

    為了達到目的,孫湛幾乎是以無比瘋狂的態度,往新貴陽方向發送了數量龐大的物資和裝備。為此,甚至耽誤了東部前線其它部隊的物質補充。然而下定決心的孫湛已經顧不上那麼許多。他迫切需要在最短時間內控制那些新編師團。有了充足的物質保障,加上絕對可以信任的軍事主官,部隊就能在可控範圍內迅速擴充。到時候,就算袁志成真的想要吞下這十個師,孫湛也可以在保證各個師團規定兵員數量的基礎上,把它們交出去。而自己,也能得到一支形成規模,擁有戰鬥力的直屬部隊。

    按照軍例,作戰師團的基礎編製為三個步兵團,一個炮兵團,外加通訊、工程、偵查大隊或營若於,全師總兵員數字約為兩萬人。

    就在上周與8l例行通訊的時候,按照該師參謀長侯敬沾的報告,8ll師目前已經擁有五個步兵團,兩個炮兵團,擴編數字還在進一步增加。在這個基礎上,隨時可以分解為兩個作戰師。一個,是軍部編製表上存在的8l另一個,是只服從孫湛個人命令的「預備8l沛」。

    孫湛對袁志成很瞭解,只要把在編師團分給那個老傢伙,對方同樣會對自己在其中玩弄的手腕視而不見。畢竟,大家都能從中得到好處,又何必爭得你死我活?頭破血流?

    可是,新貴陽基地究竟發生了什麼?那些出現在航拍畫面裡的受刑者明明是我的人,他們為什麼會這樣?那些部隊,那些數量龐大的物資,究竟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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