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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59章 【不當回事】 文 / 水鬼遊魂

    26師駐地,曹瑛斜躺在司令部的榻上,瞇著眼睛,臉上洋溢著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表情。看上去有點問道於盲的樣子。但是熟悉曹瑛的曹士傑卻知道,七叔眼下的精神是最好的,也是一天之中最清醒的時候。

    和許多北洋時代,甚至更早的淮軍時期,一路走來的高級軍官們一樣,曹瑛對煙土的癮頭是很大的。

    剛剛過癮的曹瑛,似乎對曹士傑的提議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在他看來,『皖系』已經倒台了,作為『直系』繼承者的三哥只要大權在握,其他人都是土雞瓦狗,沒有一丁點的吸引力。他只是好奇,一向對於練兵癡迷的大侄子,忽然好像對衛戍司令開始感興趣了。

    這才是,他打算繼續和曹士傑好好掰扯的理由。

    「你看中了燕京的衛戍司令的位置?」

    曹士傑總覺得和他的七叔對話,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這源於他們兩個人的說法方式,永遠不是在一個點上。

    「七叔!」

    「這樣也好,現如今我們曹家終於要揚眉吐氣了,我還以為窩在保定不出來了呢?一個大男人,就要征戰沙場,馬革裹屍……」

    曹士傑很像提醒曹瑛:「您老沒有多少征戰沙場的經驗,您老最多也就是跟在吳佩孚後面,老現成的戰功!」

    可這話他要是說出來,惱羞成怒的曹瑛一定用塌下的鞋底子抽他。曹家人很實在,實在到說話都會選擇直接的方式,以至於小輩們說話的時候,根本很難有機會說出自己的想法。

    再說了,曹瑛並不是一個練兵能有成效的人,他一大幫子妻妾,還有鴉片癮,已經消耗了他大半的精力。而手下的軍官。也多半並非是那種一根筋的死忠,皖系倒下之後,有著太多的選擇,大量的官位空出來了,這時候不下手,等到同僚上位之後,就該他們叫長官了。

    沒有曹士傑在保定給他們練兵,曹瑛的軍隊甚至連普通的操典都難以完成。

    還有,他的內心也被曹瑛的話刺痛了一下,練兵不能成大事。反而被看成是一個躲在閣樓裡官家大小姐,能不這樣埋汰人嗎?

    「七叔,我爭取京畿衛戍司令的位置,並非是為了自己,是為了整個曹家!」

    曹士傑太陽穴都鼓起來了,他就是想好好說話,而不是聽曹瑛躺在鴉片榻上,給他灌輸什麼軍人的榮譽。這東西,曹瑛沒有。曹錕也沒有,甚至曹士傑也沒有。反倒是王懷慶當年跟著徐樹錚去了一趟蒙古平叛,將蒙古的王爺們的分裂念頭撲殺在萌芽之中。於國家,於社稷。都是有不可磨滅的功勞的。

    不過,曹瑛的話依然很樸素,樸素到了讓曹士傑沒有了想法:「士傑,你就是這樣不要。心裡想的旺旺的,就是不敢說出來。想要官怎麼了?我們曹家的子弟,在這個份上。要一個衛戍司令的官怎麼了?難不成,還遮遮掩掩的不成,沒事你小子放心,七叔支持你!」

    「副官!」

    「死哪兒去了?」

    ……

    曹士傑離開26師駐地的時候,他已經是26師實際的控制人了。對於曹瑛如此不負責任的做法,做侄子的曹士傑也只能哀歎,曹家缺人才啊?

    有時候,他也很羨慕那些世家大族,似乎根本就不缺少人才。曹家也有族學,但是之教一些《弟子規》、《三字經》的淺顯的學問,還停留在認字的階段,能比得上那些是世家大族的嗎?

    對於北洋的高級軍官們來說,大部分人的出身都很普通,甚至只能用落魄才形容。即便住上了大房子,奴僕成群,但在那些底蘊深厚的大家族眼中,不過是一個個還沒有散盡土腥味的暴發戶。先是合肥李家,官宦世家,門庭顯赫。合肥李氏,在三代人中就有二十多個進士。像李鴻章連進士就沒有中過的高官,在族中還甚至還不能呼風喚雨。

    在路上,他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浙江的王家,千年的家族,如果要是王家登上政治巔峰,是否會和曹家有著截然不同的結果?

    看來,他應該去找王學謙多取取經,至少不能讓曹家人在下一輩的教育上輸在起跑線上。

    而王學謙卻在享受著燕京的閒暇時光。

    他在燕京沒有同僚的宴請,也沒有必要去刻意的巴結人。

    他來燕京,更多的是一個合作的象徵,對曹錕有用,但是其他人,都是夠不著的領域。

    在沮喪了兩天之後,胡適好像是暴雨打過的荷葉,太陽一出來,又變得神采奕奕,臉上帶著本不該有的自信和笑容,玩世不恭的眼神,好奇的在六國飯店的餐廳裡打量著周圍人。

    並不是他不尊重對面的王學謙,因為他實在受不了,對面的兩個在他的面前,大秀恩愛的刺激。

    「草莓口味冰激凌,法國人總是做出讓人行不到的美味。」

    「你吃我的!」

    ……

    胡適厚厚的眼睛片後面,越來越失落了,剛來的時候那種高高在上的表情,已經被打擊的所剩無幾。

    王學謙吃著孟小冬用她的勺子遞到他嘴邊的冰激凌,嘴角還留著奶油味的一抹白。

    胡適的心裡,產生了一種酸溜溜的感覺,似乎這輩子認識王學謙都是一個錯誤,因為這傢伙總是來刺激他的。當初在哥倫比亞,王學謙也是性格跳脫的傢伙,膽大妄為的去『泡』巴納德學院的校花,跟著他一起躲避校監的圍追堵截。

    泡,這個詞,還

    是他最近才學的。

    以前他還純正的以為,王學謙和他一樣都是真心的。

    但是他錯了,事實告訴他,這傢伙對每一個和他有交集的美女都是真心的,或許他是一個革命黨,用博愛的情懷去真摯的面對美女。

    「不能再吃了,不然會胖的。」

    「你長成什麼樣,我都喜歡。」

    「你騙人!」

    「你還不知道我的心意嗎?」

    「等會兒去打網球。吃了高熱量的食物,打網球正好能夠消耗一些。」

    「老胡,抱歉,我知道你眼不清球。」

    ……

    什麼叫他看不清球?是的,打網球,並不是他的長項,但在美國他也是摸過網球拍的,雖然球技一般,但動作也是有模有樣的好不好。聽這樣的情話,胡適很想吐。嫉妒的想要吐。可就在這時候,王學謙還假模假樣的問了一句:「適之,你剛才說什麼?」

    「演講!」胡適耐著性子,他已經被刺激的體無完膚了,心裡的邪火就差把他焚燒殆盡,不過做事有始有終,是他這輩人的美德,並不會因為心裡的不爽,而放棄。

    胡適咳嗽了一聲。其實他沒有吃幾口冰激凌,雖然很香甜,但是他壓根就心思吃這等情人間用來分享的美味。沒看到王學謙和孟小冬兩個人,恨不得只點一份冰激凌。倆個人吃?

    「燕京的學界組織了一次演講,目的就是讓眼下各大學堂在燕京的子弟豎立的遠大的理想,開闊眼界。而政府方面,我們沒有門路。你卻是我們中間唯一的高官,於是我被委派來請你去演講……」

    「打住……老胡,你找錯對象了吧!」

    王學謙瞪著眼睛。震驚的眼神不容作假,這一刻,胡適心情好起來,他終於找到了一點安慰感。這傢伙終於知道怕的東西了,演講啊!王學謙的學識,在胡適的眼裡是一等一的,就是去大學,做教授,也綽綽有餘。

    可是沒有上台演講的經驗,甚至連上課的經驗都沒有,看到人山人海的場景,難免會發懵。

    見王學謙要推辭,胡適來勁了,彷彿巴不得看到王學謙出糗的樣子,然後他胡適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力王狂瀾。

    想著現場上千學子的掌聲雷動,胡適的嘴角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子高,你知道的青年人現在很迷茫,他們不知道國家到了誰都能欺負的地步,想要救國,但總是找不對方向。而我們,作為他們的師長,需要用我們看到外面的世界,來給他們描述一個完整的世界觀,好讓他們能夠找到長處,豎立堅定的信念。」

    王學謙摸著下巴,狐疑道:「這好像是你們當老師的工作,我就不參與了。」

    「不能啊!兄弟,我都誇出海口了,你會到場。再說了,你為國為民,殫精竭慮……嗯……」胡適也知道,這個成語好像錯用了,但他一轉眼總能想到說辭:「這次我國能夠拿回鹽稅的自主權,你是居功至偉啊!別看顧少川一臉的正義,對付英國人,他也沒轍。」

    和顧維鈞關係冷淡,連帶著對顧維鈞的事業,也開始不滿起來,這才是人,民國的人和任何時代的人都差不多。

    只不過這個時代被內憂外患的孱弱被逼的人更加的激進。

    「我去演講總該說些什麼吧?而且協議還沒有簽訂,國書沒有遞交,不算數的!」

    「這你放心,我們的晚會就在你們簽訂國書的當天晚上,多晚都行。」

    「你來上台說上兩句就成,不耽誤你的國宴。」

    胡適發現有人好像朝著王學謙的桌子走來,忙站起來,嘴上卻不得空的說:「那麼我們就說定了,你有朋友來,你忙,我自己溜躂著回去。」

    等到胡適走了,孟小冬才噗嗤一聲笑出來,癡迷的看著王學謙笑道:「你不會想說你沒準備要送他吧?」

    「看來你已經不是我的小女人了,而是我肚子裡的小蛔蟲,什麼都讓你看出來了。」王學謙半開玩笑道,眼神看到來人,忽然愣住了,來的不是別人,而是曹士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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