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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76章 【凶殘的電影】 文 / 水鬼遊魂

    「不過,子高,你就這麼放心一個人去燕京上任?」

    不同於上海,在上海就是英國人、法國人的天下,外國勢力強過本土實力,想要搞事,不得不找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再說了,西方人講究一個事出有因,當然他們也只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表現出民主和公平。

    在大事件上,能動用刀槍,就絕不用法律。

    而王學謙雖然在上海灘小有成就,說是風雲人物也不為過,但對於英國人來說,他還只能算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所以,王學謙即便和英國人叫板,也不用擔心他在租界的安全。但是燕京城就不同了,這可是軍閥的世界,強權,軍隊,才是燕京最終端的實力。

    真要是傻頭傻腦的去了燕京,萬一像當年蔡鍔、蔣尊簋這些地方的軍政大員,被袁世凱給軟禁了。比起這些人,王學謙更沒底氣了,他在國內的聲望,哪裡比得上蔡鍔和蔣尊簋啊!

    留給他的可不見得是軟禁了,而是菜市口,直接卡嚓了。

    見王學謙在座上發愣,衛挺生輕輕的推了一把王學謙,口氣卻酸溜溜的:「子高,想什麼呢?就你這左右逢源的性格,加上燕京政府肯定有求於你,你擔心什麼呢?放心的去!」

    王學謙摸著鼻子,眼神盯著前方道:「你怎麼聽著你好像見不得我當官,羨慕了?嫉妒了?」

    被戳中心思的衛挺生,乾笑道:「哪有,不過等到下次見到顧少川,我可要好好的說道、說道,他當初拍著胸脯,就給我謀了一個芝麻大的前程。可為什麼輪上你,就成司長了呢?」

    「司長很大嗎?」王學謙不在乎。衛挺生表面上說不在乎,但實際上,他還是在乎的。這個時代的人。讀書就為了出人頭地的想法一直都沒有被改變。而當官似乎是大多數讀書人的最便捷,也最實際的理想。

    衛挺生幽怨道:「你不會眼睛裡只有總長和次長吧?」

    「其實我對去燕京當官一點興趣都沒有。不過這個身份或許現在對我有些用。」王學謙說話的時候,眼神清澈,根本不似做假。再說了,他也沒有哄騙衛挺生的必要。

    反正官再大。他也不過是幫著顧維鈞,解決華盛頓會議前和美國、法國高層之間的聯絡問題,說白了,他就是一個中間人。做的是掮客的事,當然最後還能落下一點好名聲,就更靠譜了。至於曹錕為什麼給他安排了這麼一個高位,他也不願多想。想了也沒用。

    「有用,有用也要去了燕京之後,在別人的眼皮子子底下,你還有多少機會可言?燕京不比上海。北洋三大派系,整天都斗的死去活來的,當官可不容易。」衛挺生擔心道。

    王學謙的手掌拖著下巴,抿著嘴,他似乎從這句話中,似乎找到了一點契機,或者說一種讓他有種豁然開朗的明悟。

    「既然去燕京不安全,那麼就在上海上任。」

    「你……在上海就你一個光棍司令,誰聽你的啊!」衛挺生沒想到,王學謙的膽子竟然這麼大,他原本準備勸解王學謙,既然顧維鈞想要讓王學謙去美國,幫他處理美國的上層關係,務必在約定召開的華盛頓會議上,獲得主要國家的支持:「子高,我的意思,上海去美國方便,為何就不直接去美國?」

    王學謙咧嘴一笑道:「現在的北洋,可不是袁世凱時期了。沒有名氣的人,去了燕京,肯定要受到排擠和冷落,加上我和寧波的關係,盧永祥的關係,可能還會有安全顧慮。但是如果我在上海幹出了成績呢?」

    「幹出成績?」衛挺生唏噓的嘴唇微微顫抖著,表情凝重道:「你不會準備賣國求榮吧?」

    「少埋汰人,我也是有理想,有氣結的人!」

    衛挺生小聲道:「沒看出來。」

    王學謙朗聲表示著他的氣結,但是從衛挺生的表情上看,似乎並不看好王某人似的,帶著批判的目光,宛如刀光寒影,讓人心亂不已。不得不說,在衛挺生的眼中,王學謙是一個膽大妄為的人,不然他也不會在回國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就闖蕩下如此的一片天下。

    正因為王學謙膽大,才是讓衛挺生擔心不已。

    要是惹了小人物,他當然不在乎,但如果英國人、日本人呢?從王學謙對這兩個國家的口氣中,衛挺生判斷,王學謙等著就是給這兩個狼狽為奸的國家一點厲害瞧瞧,只是他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罷了。

    他最擔心的莫過於,王學謙突然腦袋發熱,找這兩個國家麻煩。

    說起來也有些讓人無法相信,英國是世界霸主,日本儼然已經成為了亞洲霸主。王學謙在這兩個龐然大物面前,連一隻小螞蟻都算不上。談什麼給這兩個國家麻煩?

    但衛挺生卻好像有種預感似的,王學謙這傢伙心中跳動的是一顆躁動不安分的心臟,可不能用常人的眼光來看待。

    「子高,子高。」

    王學謙恍然如大夢中驚醒,迷茫的看了一眼衛挺生,道:「老衛,一驚一乍的,就不能消停一會兒?」

    衛挺生苦笑道:「我是好心,提醒你地方到了。你不是要去看電影嗎?瞅瞅窗外,是不是電影院?」

    王學謙定睛看去,果然是靜安寺附近的夏令配克電影院,建造這座電影院的西班牙老闆雷瑪斯也是投資電影院的先驅人物,而他建造的豪華影院,在上海也是首屈一指的。

    甚至在美國才剛剛用上的中央空調,也被雷瑪斯弄到了他在上海的影院。

    只不過,這台讓人耳目一新的空調,只能在房頂上趴窩了,現在可是隆冬季節,想要讓上海的市民感受到炎炎夏日的涼爽,還要等幾個月的時間。王學謙看了一眼影院門口。果然一抹冬日中的溫暖,讓他有些汗顏,他又讓女人等他了。

    為此,下車的時候。還被衛挺生鄙視了一把。

    當然。王學謙遲到也是有理由的,要不是徐國梁突然到訪。他也不會在約會的時候遲到。

    讓陳婉怡非常奇怪的是,平日裡,不管是在電影院中放映美國片子,還是法國電影。開場用不了多久,王學謙總會哈氣連天,可沒想到的是,今天的王學謙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幕布,不帶眨眼的。

    陳婉怡也不看電影了,好奇的頂著王學謙看。也沒鬧明白,為什麼他會如此反常,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她推了一把王學謙。

    王學謙巋然不動。但習慣性的用手搓了一把臉,稀里糊塗的問道:「電影放完了,散場了?」

    「你是不是就盼著早一點散場?」陳婉怡黛眉緊鎖,顯然很不滿意王學謙如此敷衍她的行為。

    「怎麼可能,我一直都很認真看電影的好不好?」王學謙叫屈道。

    陳婉怡杏目圓睜,感覺這不是真的,因為王學謙從來都沒有好好看過任何一場電影:「好吧,你說說看,這部電影的情節。」

    但是王學謙有招啊!

    法國電影,印象派,等同於陰險派,講究的就是故事在光和暗之間來回的穿梭,將一個原本完整的故事弄得支離破碎,然後突顯出主人公的悲慘結局。

    喜劇?

    美國人喜歡這個,法國人可不喜歡這種膚淺的套路。

    王學謙咳嗽了一聲,瞄了一眼影片的名稱,感覺應該是一個高傲的女郎在愛恨情仇中所演繹的故事:「這個故事發生在法國,對不對?」

    陳婉怡徹底無語了,夏令配克電影院向來是以上映法國電影為主,再說了,他們進場的時候也知道放映的是法國電影,法國人拍攝的電影,不在法國,難道去美國拍攝不成?

    「說故事情節。」陳婉怡決定不放過王學謙,一定要他說出完整的股市情節。

    王學謙想了一會兒,腦子裡空空如也,他哪裡知道電影放的是什麼?雖然他人在電影院裡,但腦子都在想別的事,如何想的起來,剛才的電影情節,再說了,這個時代的電影都是默片,沒有聲音的電影,看起來都費勁,還能記得住什麼?

    忽然,他看到了放映廳的燈光打開,牆上又一個電影海報,一個穿著長裙的女人,在巴黎街頭落寞的背影,燈光斜影,看著讓人心酸,法國人就喜歡搞這套。

    王學謙心說,就你了,開始掰扯道:「這個故事發生在一個傳統的家族中,兩個互相愛慕的青年男女,因為誤解,而開始懷疑愛情的永恆。可是戰爭爆發了,當男人在戰場犧牲的消息傳到了寧靜的村莊的那一刻,女孩徹底絕望了,她開始自暴自棄……」

    見陳婉怡的臉色越來越黑,即便王學謙說的再繪聲繪色,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說錯了。

    「讓你自暴自棄,讓你胡說八道……」

    繡拳打在王學謙的肩膀上,如同撓癢癢一般,不痛不癢。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電影院裡掛的海報,是下個星期放映的電影,他們剛才看的電影是三個男人之間的故事。

    這讓王學謙頓時有些汗顏,三個男人之間的故事,有什麼好看的。法國人太凶殘了,動不動拿男人和男人之間的『基情』說事。

    不過,他已經想好了,這個時代的電影,除了那點新鮮感,根本無法和話劇和歌舞劇相比,故事情節更顯得單薄。按照王學謙以往的經驗,只要一個情節不錯的故事,就能安撫住陳婉怡受傷的心靈。

    「這種電影也太低級了,看著讓人提不起興趣來。三個男人?還三p,簡直讓人發指!」

    「什麼是3p?」

    王學謙愕然,發現他一時間說破了嘴,頓時咳嗽一聲道:「別管什麼3p了,要是讓我拍電影,絕對不會那這些無聊的事情來浪費大家的時間,要知道時間就是生命,浪費生命就是犯罪。」

    「你就嘴硬,不要你拍出一部電影,就是讓你說一個故事,我看都夠嗆。」陳婉怡不相信道。

    王學謙把胸膛提的筆直,想都不想,張口就來:「……泰坦尼克號還知道嗎?」

    「就是在大西洋上沉沒的那艘豪華郵輪?」

    「沒錯,故事就發生在泰坦尼克號上,男主人公叫傑克,女主人公叫蘿絲……」

    「嗚嗚……太感人了。」

    故事已經漸入**,王學謙心中暗歎,怪不得這部愛情肥皂劇讓席捲全球近二十億美元的票房,原來殺傷力無視任何國度的女人。正當他準備乘機將陳婉怡揉在懷裡,給她一個堅強的肩膀的時候,一束手電的光芒讓他雙眼發暈,就聽到有人罵罵咧咧的抱怨:「你們滲人不滲人,電影都散場了,躲在電影院裡哭,害的還以為是鬧鬼了!」

    王學謙這才發現,原來電影散場之後,放映廳的燈光也都關掉了,要不是影院的工作人員發現放映廳裡有哭聲,順著哭聲摸過來,找到了王學謙他們。

    陳婉怡在揉著王學謙的肩膀,走出影院的時候,似乎還對傑克的生死念念不忘:「傑克……」王學謙忽然看到陳婉怡眼神中的淒美,在那麼零點零一秒的時間裡,他竟然善做主張,改變了電影的情節。

    「他死了,是嗎?」

    「沒有。」

    「真的。」

    「當然,他和蘿絲飄到一座孤島上……」

    陳婉怡高興的在王學謙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隨即臉頰漲的通紅,看到影院門口來接她的汽車,害羞的飛快的跑到了汽車邊上,在上車的那一刻,她突然轉過身來,對王學謙說道:「明天再把故事全部說給我聽好嗎?」

    「好!」王學謙舉起的手,怎麼也放不下來,原本已經結束的故事,將永遠沉在大西洋的傑克又活過來了,這該怎麼繼續?

    「還讓你小子胡說八道。」王學謙氣呼呼的打了一下多事的嘴,但是沒轍了,故事還得繼續,得找個轍。想來想去,王學謙眼中流露出一絲堅決之色:「看來明天就把《金剛》的故事套在《泰坦尼克號》上算了,反正……大概其……能糊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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