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6】眾人救駕 文 / 御劍齋
第二日的午夜。
皇宮裡並未傳出皇帝駕崩的消息,不過葉清玄等人知道,這定然是鳳儀閣壓住了消息,不讓傳出來,自己好有從容應對之策。
更好的消息是,玄化真人終於醒轉過來,並突破了中的第八轉「驚龍變」,達到了這門金級武學古往今來除了創功祖師以外,從來沒有人能夠達到的高度。
雖然玄化真人之前斷了一條右手臂,但此時他的功力無疑是眾人當中除了神秘不可測的林南軒之外,最高明的人物。
但也因為有了玄化真人的出現,林南軒自動退隱,不主動參與這次行動,以使得行動失敗之後,尚有一些迴旋餘地。
無疑,玄化真人成了這次行動中,最強悍的力量點。
百里無及的打洞手法,天下敢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
當眾人爬出洞口的時候,他的徒弟孟源筠立即向師傅翹起了大拇指,表示由衷地佩服佩服……
因為這條左穿右插的隧道出來之後,眾人一抬頭,前方不遠處就是位於皇宮後山的景陽宮。
百里無及的出口設計在山腳下一處假山的地基底下,外間泉水潺潺,正好遮掩一些動作時產生的噪音。
這次的行動,主要是百里無及帶隊,玄化真人主攻,隨同則是葉清玄、展羽、孟源筠三兄弟,至於兩位大美女姜斐然和方朝雪,則被敕令保護楚家班人員安全撤離。
至於其他高手,則是在外圍接應。以免被人全部圍困。難以脫身。
百里無及左右傾聽了一下。低聲道:「跟我來……」
接著一馬領先,率先衝進了陰影之中。
葉清玄正要說話,神情一動道:「敵人來了!」
懶洋洋坐在石階虛的展羽和孟源筠均感到有高手接近,兩人交換了個眼色,展羽笑道:「鼠輩偷來了!」話尚未完,廣場處多出了十四個人來。
這些人雖穿的是漢人武士服,但身上配著的全是特長的倭刀,身形矮橫彪悍。唯一例外卓立最前方的東洋刀手,身量高頎,年紀在三十許間,還長得頗為俊秀,皮膚白皙如女子,只可惜帶著一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邪惡之氣,使人感到他是冷狠無情,狡滑成性之徒。其它人顯然以他馬首是瞻。
展羽和孟源筠同時微一錯愕,暗責自己疏忽,他們不是不知東洋刀手的存在。而是想到林南軒隨手便殺掉四個之多,就不大放在心上。豈知現在一個照面下,才發覺這批人各有其獨特的氣度姿態,顯是來自不同流派的高手,尤其這高挺邪惡的人,已達至宗主級的段數,看來只比水月大宗差上一籌半籌,忽然多了這批高手出來,怎不教他兩人吃了一驚。不由又想起了水月大宗精通陣法的風、林、火、山四侍。
那俊瘦邪惡的高個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操著不純正的漢語道:「你兩人就是孟源筠和展羽了,本人看過你們的圖像,也認得爾等的兵器。」
展羽喝道:「報上名來!」那人雙目寒芒一閃,盯著展羽道:「本人冷目姿座,切勿到地府後都忘了。」
展羽哈哈一笑,倏地立起,提著天兵寶刀,大步往敵人迎去,竟絲毫不懼對方人多勢眾。
「鏗鏘」聲響個不絕,冷目姿座身後十三名刀手各自以獨特的手法拔出倭刀,在他身後散了開來,擺出起手式,有的分作大上段,有些側偏、下垂、柱地、正前,各有姿態,一時殺氣騰騰,瀰漫全場。
孟源筠怕他有失,舉著天機棍,緊跟在他身後。
冷目姿座不愧一流高手,神態悠閒,先嘰哩咕嚕說了幾句倭語,才「鏘」一聲掣出刀身扁狹、鋒刃和手柄特長的倭刀,緩緩高舉過頂,冷喝道:「記著了:本人此刀名「血箭」,乃東瀛水月刀外第二把名刀。」
展羽腳步不停,此時迫至五丈之內,哂道:「第一把名刀早魂斷中原,現在便輪到你這所謂第二把名刀了。」
冷目姿座毫不動怒,還微笑道:「那就要看戚兄的本事了,聽說戚兄有很多女人,戚兄死後,她們就歸本人所有了。」.後面的孟源筠見此人氣度姿態與殺氣,都明顯遠勝其它人,提醒展羽道:「你小心對付這人,其它人交給我好了。」
展羽早發覺冷目姿座隨便舉刀一站,便門戶森嚴,無懈可擊,亦是心中懍然,微一點頭,猛地加速前衝,左手天兵寶刀化作一道長虹,往冷目姿座電射而去。
同一時間冷目姿座踏前一步,手上血箭刀疾劈而下,凌厲凶毒之極。
最驚人處是使人感到他這一刀聚集了他全身功力,所以若對手功力稍遜的話,一刀便可分出勝敗。
展羽已晉入晴空不雲的無染刀境,心神意合而為一,刀勢不變,全力出擊。
「噹!」的一聲巨響,兩刀交擊,兩人同時後退。
展羽暗叫厲害,只此一刀,已知此人功力不遜於自己,倏忽間返到了孟源筠身側。
冷目姿座則退入了己方陣內,還腳步不停,到了大後方去。
孟源筠超前而出,變成了面對著半月形散開鉗掣著他的倭刀陣。
他的燎原槍法最擅群戰,不驚反喜,健腕一翻,天機棍化作漫天芒影,山洪破堤般往三名衝殺過來的刀手湧去。
東洋刀法講求氣勢力道,以命搏命,其中沒有絲毫轉圜餘地,動輒便分出生死。
碰巧風行別的燎原槍法亦是一往無
前,故此雙方對上,立時分出高下。
天機棍在瞬那間逐一掃上對方劈來的倭刀。
那三名倭子刀手明明擋著對方紅槍,可是對方紅槍滑似泥鰍,任他們展盡渾身解數。都不能令對方留上半刻。
這時真勁透刃而入。衝上經脈。
三人悶哼一聲。齊往後移,運氣化解。
其它人恐氣勢消失,立時補上。
那知三人才退半步,第二波真勁已然襲至,他門都想不到敵人有此絕技,猝不及防下,同時口噴鮮血,踉蹌跌退。第三波能影響精神的異氣衝上神經時。心志崩潰,再禁受不起,慘然倒斃當場。
全場各人,包括孟源筠在內,都震驚莫名。
那就和施展妖法差不多。
一般所謂高手,能藉兵刃交擊催送真氣,已是個中能者,像林南軒、龐斑之輩,真氣的運用,已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孟源筠雖仍未臻此境。可是能一下子送出先後不同的三股真氣,實遠超出一般高手的水平和能力。連年憐丹亦因此飲恨明陵,這三人比起年憐丹來算是什麼,故一上場便送了小命。
任這些倭子如何凶頑,見狀無不人驚失色,朝後退去。
冷目姿座眼力高明。一看便知虛實,穿陣重回最前方收斂了剛才狂氣,冷喝道:
「好:難怪花仙都不是你對手,果然有真實本領。」
展羽伸手摟著風行別的寬肩,笑道:「我的風大俠,這小子是我的!」葉清玄那邊來的是兩名嬌俏女郎,她們出現牆頭,衣服華麗,體態撩人,就在高牆頂悠然安坐,均是手持玉簫,一派風流浪蕩的樣兒。
葉清玄大感有趣,高呼道:「牆頭風大,兩位美人兒何不到亭內跟我親熱親熱?」
旋又叫道:「兩位美人兒怎麼個稱呼?」
兩女之一嬌笑道:「人人都說葉清玄你是風流漢子,現在一見才知名不虛傳,怎差勁得到連個小尼姑都不放過呢?」
葉清玄吃了一驚,怕方朝雪受不起,偷眼往她瞧去。
豈知「方朝雪」一臉天真地答道:「施主錯了,韓施主並沒有不放過我。」
兩女都聽得為之愕然。
另一名未說話的美女道:「這麼天真可愛,連奴家身為女子,都不想把你放過。」
轉向葉清玄道:「官人啊:人家的名字叫迷情,她是叫嫵媚。怎麼會只得你們兩個孤男寡女在此卿卿你我,其它的人去睡覺了嗎?」
葉清玄暗忖這封聞名已久的天命教護法妖女終於出現,看來對方是要不惜一切把詔書搶到手了。哈哈一笑道:「迷情仙子你真的厲害,一猜便中,你有興趣睡覺嗎?在下定會奉陪。」
兩女花枝亂顫般笑了起來。
迷情喘著氣道:「誰不知你的厲害呢?要睡麼我們姊妹便一起陪你,否則怎承受得起你。有空嗎?隨我們回家吧!」嫵媚則向方朝雪道:「小師傅不吃醋嗎?」
方朝雪對他們的對答似明非明,總知道沒句好話,不過她對葉清玄早見怪不怪,雖忍不住俏臉微紅,卻沒有作聲,任由葉清玄帶頭應付敵人。
葉清玄大感興趣,笑道:「你們似乎空閒得很,來:先奏一曲給老子聽聽,看看道行如何,若夠得上級數,韓某人才拿你們睡覺。」大刺刺在石凳坐了下來,又招呼方朝雪坐下。
兩女正中下懷,今日搶詔書一事,她們是志在必得,問題是對方強手如雲,不好對付,假如一上場便能纏著敵方最強的幾個人,再以己方最強的人猛攻對方弱點,自可事半功倍,此乃以下驥對上驥,以上驥對敵人下驥之策。
自葉清玄帶著姜斐然力闖重圍,孟源筠和展羽兩人分別斬殺年憐丹、羊、鷹飛和展羽後,這三人已穩成年輕一代的頂尖高手,評價過了很多宗主級的人物。在卓惠梵眼中,他們比之百里無及、忘情師太等人更可怕。所以一上場,便設法把他們纏著。
迷情甜甜一笑,把玉簫舉至邊,縷縷吹出一個清音。
方朝雪不由留心傾聽,簫音起始時若有若無,細不可聞,似由天際遠處遙遙傳來,教人忍不住更要專神細聽。
簫音似若隨風飄散,倏忽後貫滿耳際,陣陣哀怨淒清。襲上心頭。
接著在更遠處如泣如訴、如傾如慕的響起另一清音。與先前簫音若似隔山對和。簫音的感染力立時倍增。
方朝雪本應比任何人更具對抗這魔門勾魂之技的定力,問題是她早給憐秀秀的歌藝打動了凡心,剛才又受到師傅忘情師太淒慘往事的衝擊,心靈處於極不利的狀態,一下失神,簫音立時襲上心頭。只覺人世間充盈著怨忿難平的事,又感到無比寂寞,差點要投入身旁自己對他頗具好感的男子懷裡。好受他保護。卻不知正陷身危地,只要她心神全被控制,兩名妖女便可以魔音損傷她的心靈,使她永不能上窺武道至境。
葉清玄雖覺簫音動聽,卻沒有什麼特別感覺,何況他的魔功巳臻大成至境,兩女就像在魯班師父前弄斧,小兒科之極。
簫音一起一落,配合得天衣無縫,加上兩女顰眉蹙額。一時整個後園都籠罩在愁雲慘霧裡。
葉清玄心生感應,一瞥下發覺方朝雪神色忽明忽暗。大異平常,顧不得不可觸碰她的道體,伸掌按在她背後。
方朝雪猛地回醒過來,心叫罪過,旋又感到葉清玄的手掌貼在背心處,肌膚相接,只覺一種說不出的溫
馨湧上心頭,登時意亂情迷。
葉清玄的聲音在耳鼓內響起道:「小心!」方朝雪終是自幼清修的人,震驚中徹底清醒過來,忙收攝心神,回復清明。
迷情和嫵媚一起放下玉簫,前者嬌笑道:「原來小師傅動了思凡之念哩!」方朝雪心中有愧,立即霞燒玉頰。
葉清玄生出要保護她的心,昂然起立,卻仍是笑嘻嘻道:「還算有點道行,還不下來陪本浪子玩玩。我也很久未對美女動手動腳了。」
兩女縱聲咯咯的笑個不停,充滿放蕩淫邪的意味。
方朝雪想起剛才被他用手掌按過粉背,忙低下頭去猛念佛經。
一陣聲音由天空傳來,嬌笑道:「這次看你還有什麼方法保著小命?」
葉清玄駭然仰首,只見自天飄飄的卓惠梵,一對纖手藏在寬袖裡,已來到頭頂的上空處,似欲要向他投懷送抱。
向一時間,殿頂多了一多個人出來。
敵人的主力終於出現了。
只不知卓惠梵的師叔鍾仲游是否其中一人。
唉!
林南軒大俠,你究竟到那裡去呢?
冷目姿座與孟源筠及展羽對峙了半晌後,喝道:「展羽敢否和本人單打獨鬥一場?」
展羽向身旁的孟源筠笑道:「這小子以為可揀便宜。」
孟源筠亦心中好笑,退了開去。
這冷止姿座見孟源筠如此厲害,於是出言向展羽挑戰,最理想當然是可幹掉展羽,然後再轉頭對付孟源筠,無論如何,他已可達到卓惠梵把兩人纏著的目的了。
豈知孟源筠兩人另有想法,根本不怕他們糾纏,亦樂得拖延時間。
冷目姿座大喝一聲,運勁一振手上倭刀,立時發出一種金屬鳴響之音,倭刀在陽光下寒芒閃閃,耀人眼目。
展羽知他必有技,暗暗戒備,外表則屹然不動,意態自若,絲毫不露出心事。
冷目姿座雙手抱刀,倏進三步。
他每踏前一步,都大喝一聲,氣勢則不住增長,刀氣撲面往展羽迫去,只要對手膽氣略挫,就是出擊的良機。
展羽微俯向前,像頭看到了獵物的豹子般兩眼一瞬不瞬瞪著對方,天兵寶刀斜伸往外,遙指著這東洋刀手,一看便知冷目姿座的凌厲氣勢,一點都壓不住他。
兩人這刻可說是腹鼓相當。
但孟源筠卻完全放下心來,原因在一動一靜間的分別。
冷目姿座如此靠步法、刀勢、眼神三者,氣勢才能與靜若淵停嶽峙的展羽平分秋色,不問可知已遜了一籌。
而且動則不能久。冷目姿座若要保持氣勢,總不能停下步來,又或往後退去,唯一方法就是保持動態,主動出擊。此乃天然物理,誰也不能違背。
對一個蓄勢待發,無懈可擊的敵人貿然搶攻,那和自殺實在沒有什麼分別。
冷目姿座身後那批同伴眼力遠比不上孟源筠,還以為頭子佔盡上風,一起叱喝助陣,以添聲勢。
冷目姿座則是心中叫苦,到踏出第四步,來到展羽丈許處時,知道再不能猶豫,猛咬牙齦,全力一刀劈出。
寒光如電,瞬那間來至展羽頭頂處。
就在此時,一聲冷哼由左方傳來。
孟源筠如響斯應,天機棍化作層層網影,把展羽左方的空檔封鎖得水不通。
只憑對方能看出冷目姿座戰況不利的眼力,就知來者高明之極。
屋頂足音尚未響起前。
百里無及正仰望屋頂,看著青綠的梁枋支撐著一廣闊屋面,兩旁排列著整齊的暗紅色木椽,望板則是淺藍色,綠紅藍交錯間,形成生動且有氣勢的構圖,禁不住搖頭歎道:
「老虛設計的這建今天恐怕要遭殃了。噢:來了!」話猶未已,轟隆一聲,屋頂開了個大洞,碎片木塊雨點般隨陽光激射下來。
下面的莊節、沙天放、向蒼松、向清秋夫婦、雲清、薄昭如等同時嚇了一跳,退往一旁。
要知這屋頂堅實非常,縱是數人合力,要弄出這麼一個破洞來仍不容易,對方才到來便先聲奪人,確使他們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百里無及顯示出他黑榜高手的本領,哈哈一笑,竟逆著掌風碎瓦,沖天而起,盜命往最先撲下來的人影點去。
驀地一團黑忽忽的東西迎頭擲來,百里無及不敢擋格,橫移開去,那東西落到中殿的半空處爆了開來,化作漫天黑霧,接著風聲嗤嗤,無數疾勁凌厲十字鏢一類的暗器,流星般自上雨點似的儷下來。
在伸手難見五指的黑霧裡,又不知暗器是否帶著劇毒,兼之整個空間充斥著避無可避的暗器,眾人無奈下唯有撤往中殿外的兩進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