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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1】無所遁形 文 / 御劍齋

    第九、第十兩招,將是決一勝負的最後兩招……

    葉清玄三人心中佩服得五體投地。

    魏無疚和鄭展堂二人均把對方看個晶瑩通透,不分高下,若是不比到最後,戰果實難逆料。

    鄭展堂哈哈笑道︰「尚有七招,魏兄請!」

    葉清玄看得大惑不解,自動手以來,鄭展堂一直姿態閒適自然,忽然風格大改,兩手箕張,手如鳥啄,擺出架式,雖然優美好看,終是氣勢太盛,不合儒門中庸平和的風格,有違儒門對敵時的心法,且主動請魏無疚出招,更似有違他的作風。

    而出奇地魏無疚不但沒有再作鋪天蓋地一般的搶攻,而是把遙指鄭展堂的巨鼎回收,扛在肩上,傲然而立。

    魏無疚嘴角飄出一絲充盈信心的笑意,狂然道︰「鄭兄勿要客氣,請吧!」

    鄭展堂哈哈笑道︰「好,好一個魏無疚!」

    倏地振衣疾行,兩手纏繞上一青一黃兩色罡氣,青色為榮,黃色為枯,枯榮相依,榮枯循環,春秋兩變,幻化萬千,迎頭朝著魏無疚迫來。

    魏無疚雙目奇光大盛,目光深注的凝望橫在胸前的巨鼎,似如老僧入定,對鄭展堂出人意表的手法和奇異的進攻方式不聞不問。

    葉清玄三人卻都是齊齊倒抽一口涼氣,心想若換自己下場,此刻必是手足無措。

    鄭展堂臉上無悲無喜,兩手青黃兩色交相輝映,相互轉變。猶如陰陽互轉。變化莫測。葉清玄且感到有一株無形的樹,由春至秋,落葉紛紛,由榮轉枯,接著枯枝發芽,再抽新葉,由秋到春,由枯轉榮……

    那片片落葉零落紛紛之刻。也正是枝頭上嫩綠新芽冒頭之時,這一枯一榮同時光臨,讓葉清玄再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什麼是虛?什麼是實?

    兩丈的距離瞬即消逝。

    忽然間,枯榮同株的大樹之上再多出個物件,就是魏無疚沉厚無雙的巨鼎。

    直至青黃兩色罡氣臨身的一刻,魏無疚往橫移開,揮鼎疾掃,春秋兩色猛一轉變,鄭展堂雙掌狠拍鼎身,二人之間拉開激烈鏖戰的序幕。

    兩道人影在算是狹小的空間內追逐變幻。兔起鷹落地以驚人高速閃挪騰移,由於速度太快。同一時間似乎都有數對身影在空間內相互廝殺,但雙方姿態仍是那麼不合乎戰況的從容大度。

    這就是真正天絕高手的實力!

    鄭展堂雙手千變萬化,虛實相應,迅速聯擊,青黃兩色爆裂閃起,雙手如同活靈活現的鳥兒一般上下翻飛,彷彿可鑽進任何空檔縫隙之中,以巧破拙,正是對付魏無疚笨重巨鼎的手段,對其展開密如驟雨、無隙不入、水銀瀉地般的近身攻擊。

    魏無疚手中的三足圓鼎每一部分均變成了克敵制勝的工具,以鼎足、鼎耳、鼎身,至乎任何令人想也沒想過的方式、位置,應付鄭展堂發動的連環攻擊。

    雙方奇招迭出,以快對快,其間沒有半絲遲滯。

    而攻守兩方,均是隨心所欲的此攻彼守,其緊湊激烈之處又隱含逍遙飄逸的意味,精采至難以用任何語言和筆墨來形容。

    以葉清玄的眼力,也要看得眼花燎亂,感到自己跟得非常辛苦。

    叮,叮!

    兩響清音後,而人回復隔遠對峙之勢,就像從沒有動過手。

    鄭展堂雙手負後,隨手一甩,青黃兩色罡氣頓時破碎,化成青黃兩色的蝴蝶振翼遠飛。微笑道︰「鄭某想不佩服也不成,魏兄竟能以一鼎之身,擋我千多記手法,使我想厚著面皮取巧硬指魏兄超過九刀之數也是不成。」

    葉清玄等人看得歎為觀止。

    萬國泰歎氣低聲道:「這鄭展堂倒是有些光明磊落的氣度,不愧是儒林學院內百年難得的傑出高手……」

    此時江水寒從外面奔至,聽聞此話,不由得微微一哂,道:「大哥性格正直,可切莫要別這種的表象所迷惑啊。」

    葉清玄笑道:「儒門之人最擅長的就是裝相,若是不會裝,就是沒有掌握儒學的精髓。」

    這話一出,連著真田龍彥和江水寒等人也都是訝異非常。

    真田龍彥問道:「怎麼?儒學的心術不是中庸之道,而是裝相之道麼?」

    「正是如此。什麼叫春秋筆法?這孔丘寫史書,都為了達到宣傳自己的政治主張而有取有捨,有影射,有隱瞞,只寫對自己有利的,對自己不利的,甚至提也不提,從孔老二那裡開始,儒家學者就開始懂得裝相,也勿怪莊子嘲諷儒家學者都是一群偽君子了……」葉清玄笑道。

    眾人齊齊翻了翻白眼,對葉清玄的歪門邪說不去理會。

    此時場內,魏無疚正笑而答道︰「鄭兄謬讚,是魏無疚大開眼界才對。鄭兄這雙手施展的『春秋筆法』果然絕妙,到鄭兄手上更是臻趨登峰造極之境。鄭兄留意:魏無疚第五招來哩!」

    葉清玄至此刻始緩過一口氣來,耐不住心中大呼過癮,兩位頂尖兒的高手無不在盡展渾身解數,如此良機實是千載難逢,令他幾人可同時在兩人身上偷師學藝,益處之大,是他們從未想過的。

    嗡!

    巨鼎一聲嗡鳴……

    魏無疚右手一托巨鼎的鼎底,將巨鼎舉到頭頂,以霸王舉鼎的姿態站立,自然而然生出一股龐大無匹的氣勢,緊罩敵手,即使不是內行人,也知魏無疚巨鼎再出手時,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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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堅不摧,轟天動地的駭人攻擊。

    鄭展堂仍保持兩手負後的姿態,雙目異芒電閃,是自動手以來從未見過的凌厲。

    魏無疚沒有誇口,他確有本事迫得鄭展堂不敢重施故技,因為他直至此刻。並沒有重覆自己的招式。

    山雨欲來風滿樓。

    巨鼎舞動風雷掣。

    一切只能以一個快字去形容。發生在肉眼難看清楚的高速下。葉清玄「感到」魏無疚再次揮舞巨鼎的同時,巨鼎卻早已離手脫去,化作一道劃破天地的流星,穿過兩丈的虛空,凌空轟向鄭展堂。

    遠在窗稜外的葉清玄等人感到週遭所有的氣流和生氣都似被魏無疚這驚天動地的一招吸個一絲不剩,一派生機盡絕,死亡和肅殺的駭人味道。

    應付如此一招,仍只硬拚一途。

    魏無疚正是要迫鄭展堂以硬碰硬。仗著自己勢大力沉的招式和武器佔據優勢,即使高明如鄭展堂亦別無選擇。

    葉清玄曉得這第五招是緊接而來最後五招的開端,絕不容鄭展堂有喘息的機會,勝負可在任何一刻分出來。

    更使他震驚的是魏無疚是毫無保留的全力出手,務要擊垮對方。

    鄭展堂募地挺直脊樑,全身袍袖無風自動,鬚眉皆張,形態變得威猛無比,與壯比天神的魏無疚相比也毫不遜色,一拳擊出。連續作出玄奧精奇至超乎任何形容的玄妙變化,卻又是毫無花俏的一拳轟在巨鼎的鼎身之上。

    轟!

    勁氣橫流滾蕩。

    兩人觸電般退開。

    鄭展堂稍退又返。欺上前來。

    魏無疚身勢一個迴旋,巨鼎平平無奇地再往迎回來的鄭展堂橫掃一腿。

    這第六招並不覺有任何不凡之處,但卻慢至不合常理,偏是作壁上觀者卻清楚掌握到魏無疚此招寓快於慢,大巧若拙,雖不見任何變化,但千變萬化盡在其中,如天地之無窮,宇宙浩瀚般沒有極限。

    魏無疚未能在速度和內勁上壓倒鄭展堂,遂改以巨鼎的奇詭招數和浩然巨力取勝,應變之高妙,讓人歎服。

    鄭展堂卻以千變萬化的動作,似進似退、欲上欲下,雙手施出玄奧莫測的手法,迎上魏無疚渾然無隙,天馬行空的一擊。

    葉清玄暫忘可能發生的可怕後果,因已看得心神皆醉——

    鄭展堂使的實是隔空遙擊的神奇招數,雙手開合之間,無數罡氣化作鳥雀,朝著魏無疚飛擊而來,看似對魏無疚不能做成任何威脅,實質上亦是沒法影響改變魏無疚一往無還的霸道招式。

    但是每一個手法,均以爐火純青、出神人化的先天氣功,先一步隔遠擊中巨鼎,織出無形而有實的氣網,如蠶吐絲,而這真氣形成的繭緩慢凝聚,恰在與敵刃正面交鋒的一個瞬間爆發,爆發之時正是這一招凝聚到最強一點的時刻,以最強的一點抵著魏無疚必殺的一招。

    個中神妙變化,雙方的各出奇謀,施盡渾身解數。

    少點眼力,也要看漏。

    砰!

    鄭展堂雙掌近乎神跡般夾中魏無疚巨鼎的一隻鼎耳之上,憑的非是雙掌真力,而是往雙掌心收攏合聚的氣繭,恰恰抵消魏無疚的霸道罡氣,達致如此駭人戰果。

    時間像凝止不動,兩大高手凝止對立,像是變成了沒有生命的塑雕一般。

    就在葉清玄瞧得呼吸屏止,弄不清兩人暗裡以內氣交鋒多少遍之際,魏無疚一聲長笑,巨鼎從鄭展堂雙掌間抽回,一抖手,直丟至頭頂上方、筆直指向夜空的位置,接著縱躍而起,改為雙手握住兩隻鼎足,閃電般向下砸來。

    第七招!

    兩人互攻的第七招便到了如此性命相搏的危險時機,魏無疚剛才與對方的較力定然取得了難以想像的優勢!

    葉清玄瞪大了眼睛,心中猛地揪起,擔心看到鄭展堂被這一擊拍成肉餅的可怖景象。鄭展堂要是一死,好不容易抓到的線索就再次失去了。

    而鄭展堂就算通天砌地之能,在如此情況下,也勢比難以抵擋魏無疚這鑿穿天地的一招。

    巨鼎砸至鄭展堂面前尺許距離的當兒,教眾人不敢相借的情況在毫無先兆下發生,鄭展堂渾身一震,一聲虎吼暴起,白色的豪光爆裂噴湧,整個人如同變成了一隻白虎,猛地向旁轉身一躍,以靈巧至難以想像的身法。以毫釐之差遺過魏無疚這一招。真個神奇至教人不敢相信。但確為事實。

    轟!

    一聲巨響,以魏無疚擊中地面的地方為中心,龜裂的裂紋迅速向外擴散,爆裂的罡氣將正座大廳呼地一下吹得四散紛飛,彷彿從來沒有這個房屋一般,倏然消失不見。

    葉清玄等四人頓時被紙片一樣地吹飛了出去,實力稍弱的江水寒更是口噴鮮血,受了不輕的內傷。

    眾人駭然翻到在地。天上的夜景和四周被同樣震倒在地的數百好手,全部出現在了眼前。

    鄭展堂在凌空飛退,渾身銀白色的庚金之氣爆發,空中微微虎吼響起,罡風如刀,幾個離得稍近的高手登時被吹得血肉橫飛,屍骨無存,明明是銀白色的豪光,但在鄭展堂臉上便凝聚出灰色的氣息,顯露出從未有過的陰戾表情。陰森笑道:「魏兄果然強悍,竟然逼著在下使出這等絕招。十招之約不如作廢如何?你我今日見個生死!」

    所有人都是一臉驚駭欲絕的表情看著此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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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展堂,往日裡從容大度氣質的鄭展堂此時流露出野獸般的危險氣息,這是從來都沒有人見過的情形……

    這是什麼武功,這是怎麼一回事?

    同樣露出震驚之色的還有魏無疚,這位天絕高手第一次渾身發抖,不但是氣得,還是激動的……

    「!?王八蛋,原來你就是魔門六御之一的白虎!」

    嘩——

    四周驚呼之聲暴起!

    這些人到了之前還在為鄭展堂賣命,甚至不擔心被朝廷記恨,最大的仰仗,便是鄭展堂背後有鳳儀閣的支持。

    只要鳳儀閣不放棄鄭展堂,就算他去造反也是大有市場。

    唯一難以取捨的,就是魔門的身份。

    鄭展堂是魔門的人,不管他在魔門內地位何等尊崇,那也是武林公敵,投靠鄭展堂就是投靠魔門,付出的代價便是與整個武林為敵,甚至自己的家人、親戚、朋友、師門,都將是自己的敵人,代價太大,絕不是可以輕易便投靠的。

    鄭展堂一顯露出魔門的武功,眾多手下登時陷入大為猶豫的境地。

    「住手!」

    還在激戰的人群中一聲暴喝,搏殺一頓,呼呼呼,數道人影飛閃了出來,站在一處,領頭的正是唐門的唐霖、神箭門的楊破雲,身後十多名先天高手,都是鄭展堂收羅的高手。

    此刻人人一臉不能置信的表情,緊盯著鄭展堂。

    同樣身影閃動,如花、孟源筠和皇甫泰明三人也落下身形,站在了葉清玄身後,看著場中情形的變化。

    人群中的楊破雲有些惱羞成怒地朝著鄭展堂問道:「鄭大人,不知剛才魏先生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鄭展堂一捋長鬚,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問道:「什麼話?」

    「閣下是魔門六御之一的白虎御主……」

    「大膽!」鄭展堂心底從未有過的糟糕感覺,怒喝道:「你竟敢懷疑本相?我能坐到今日的地位,經歷過何種徹查和考驗,難道你以為朝廷是傻得麼?難道你以為我師兄儒林學院的院長嚴靜流是傻的麼?難道你們以為鳳儀閣的閣主卓惠梵也是傻得麼?難道這些人都會跟魔門之人勾結不成?別人如此構陷,你們就會相信,枉我平日對爾等不薄!」

    四周人群再次響起嗡嗡的議論之聲。

    楊破雲被罵得狗血噴頭,但既然敢問,就敢承擔責任,不管鄭展堂的身份到底是什麼,魏無疚身為天絕高手,絕不會無的放矢,而且此時鄭展堂的變化大家都看在眼底,這確實一門無比邪門的功法,絕非儒林學院的武功。

    鄭展堂隱藏的如此之深,若說是沒有什麼怪異,誰都不會相信。

    與其參與到這種不清不明的狀態之中,還不如及早退身而去……

    楊破雲將鐵弓倒背身後,朝著鄭展堂一拱手,說道:「鄭相請了,此間事情太過複雜,楊某雖奉師門之命輔助鄭相,但此時此刻,相信門中長老也不敢不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楊某無能,立即就將此事稟告師門,此間事務與楊某再無干戈!」

    說完朝著四週一拱手,轉身便走!

    同樣的,那位唐霖也不是個甘於被利用的主兒,有了楊破雲做榜樣,也是一拱手,向後退卻。

    這人群中最厲害的兩名高手退出,立即引發了連鎖效應,四周人群不時有人丟下衣甲、兵刃,選擇離去。

    鄭展堂此時被氣得渾身發抖,卻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阻止,因為魏無疚的氣機已經牢牢地鎖在了他的身上,只要他一動,必然引來魏無疚的雷霆攻勢。

    鄭展堂心中大為惱怒,剛剛施展的瞬間,便已經有了被人叫破的覺悟,畢竟這套功法在武林中大為有名,烙印在了許多門派恐怖的記憶之中,即便沒有見過,也對這門功法的厲害和使用時的情景大致瞭解。

    這套功法鄭展堂至少有數十年沒有使用過一次,為的就是保住自己多年來得之不易的地位,更刻苦練習儒林學院的功法,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功虧一簣。

    鄭展堂的憤怒可想而知,所有的矛頭無疑都指向了罪魁禍首的魏無疚!

    「魏無疚,你我之間是否應該講賭鬥改為生死一戰呢?」鄭展堂沉聲說道。

    「何須如此?」魏無疚豪情萬丈,傲然答道:「十招之約尚有三招。三招,足以將你這奸徒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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