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3】暴力美學 文 / 御劍齋
如花大和尚當街一聲吼，威震八方。
看熱鬧的武林人士當時就全都笑翻了……
這哪來的大棒槌，連「小鷹王」都不認識就替人出頭，得罪的還是無雙堡這個黑道巨擎，當真是不想活了。
葉清玄一行七人，只有萬國泰不會武技，兩年多的時間就是全心全意地修煉，至於他家祖傳的那劈柴十八式還是莫要拿出來丟人的好。
所以葉清玄果斷地讓其留了下來。
展羽臉色鐵青，但一看來人卻都是自己的兄弟，雖然那個喊話的大和尚還有一個俊美若仙女的公子不認識，其餘人等，盡皆是自己同身共死過的死黨。
尤其那翻上了房梁，最先奔跑過來的葉清玄，那一身的藍色道袍，背後長匣，頭髮卻不及尺長的散亂髮型，最是顯眼。
這貨改髮型了啊？
「展大哥小心啊——」
身旁呂秀婷一聲嬌喝，展羽方才回過神來，眼前已經是兩把鋼刀一橫斬，一豎劈地砍了過來，罡風凌冽，竟然都是「地元境」的高手。
展羽一扯兩個小姐妹，整個人向後猛地飛起，間不容髮地從兩把鋼刀的夾攻之中閃了出來，動作極快。
但此時三人已是在眾人的包圍之中，臨落下之時，早有各式武器遞了過來，展羽凌空轉折，硬生生從眾人的包圍圈中躍了出去，雙手將呂氏雙姝猛地朝著葉清玄等人衝來的方向，奮力一拋，同時大喝道：「別管我，快走——」
呂氏雙姝騰身飛躍，一眨眼便被拋擲到了包圍圈的最外圍，而展羽跌落下來之時，立時陷入了群攻之中，刀劍翻飛，將其纏住，展羽再難以超卓的輕功擺脫無雙堡惡徒的糾纏，陷入了苦戰。
葉清玄輕功最高，一路領先奔來，而另一側房樑上則是阿源，「盜聖」的輕功也是天下一絕，僅僅落後葉清玄半個身子，急速狂竄。
五十米的距離迅速接近。
但眾人沒想到的是，第一個交手出風頭的，不是這兩側跑得最快的，而是在地面上衝在中間階段的大和尚如花。
當葉清玄幾人衝來的時候，無雙堡方向立即分出了二十多騎沿街衝了過來，阻殺救援展羽的小輩。
在無雙堡眾人眼裡，一群後天的小子能有多大本事，以無雙堡二十名久經廝殺的江湖好手對付，已經算是十拿九穩的了，甚至有些太給對方面子了。也不看看，對付「小鷹王」展羽這樣名聲在外，算是小輩中高手的敵人，無雙堡不也才派出十人的隊伍麼……
街上有騎手攻擊，兩側的房樑上，自然也飛身上來了幾名無雙堡高手，朝著葉清玄等人殺了過來。
但接下來的情形，讓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葉清玄雖然背著「千巧匣」，但也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對敵之時，還是緊緊攥著手裡的「醉吟月」，看著獰笑著衝殺過來的無雙堡高手，葉清玄心中忖道：來得好，剛剛兌換了幾門絕學，正要拿你們試劍——
在葉清玄還未接觸到敵人之時，地面上的遭遇戰先行打響。
衝在前面的皇甫泰明和江水寒，看見飛奔而來的騎手，都是知機地越往兩邊，想要以巧破蠻，再高的內力也不會選擇跟全速奔襲的騎士對撼。
但他們讓開了，不見得有人會讓開。
兩人躍往兩側，正要從側面再行攻擊騎手，但緊隨其後的如花，卻是狂放大笑，迎頭朝著騎手衝去，臨到跟前，狂然一聲，剛剛習練還未有多少成果的如花，靠著自己龐大的嗓門，硬是完成了六成的實力。
那衝來的戰馬本來飽受訓練，輕易絕不會受驚，但如花和尚這一聲大吼，就像十幾頭狂暴的熊羆一齊嘶吼一樣，倏然間受驚，但急速下不能停下，卻猛地朝旁邊一拐，要從如花的身側跑開。突如其來的變化也讓馬背上的騎手觸不及防，揮舞的鋼刀只揮出去一半，便變成了緊握韁繩控制重心了。
如花哪裡會放過此等機會，龐大的身軀速度不減，馬匹一躲，他正好肩膀對上了全速本來騎手的胸側，一個衝撞，彭——
希哷哷——
兩千多斤重的戰馬，加上馬背上的騎士，再加上衝來的力量，數千斤的撞力在如花面前不比那筷子沉多少……
人馬同時慘叫的之際，一人一馬直接被撞飛了出去，轟隆一聲，將旁邊一所民居轟然砸塌了半邊，人馬當時就沒了聲息。
而這只是開始……
如花如瘋熊一般衝殺向騎兵當中，側身一閃，同時手中水磨禪杖斜著向上一劃，方便鏟直接斬下馬頭，連帶著馬上騎士的半邊身子飛上了半空；月牙鏟再往前一推，同樣馬頭、人身，俱相分離；漫天噴灑的血水中，大和尚再次向前一步，方便鏟掄圓了一記橫拍，再後面的一騎被其直接扇飛，慘叫聲都沒有，只有一路上爆豆一般骨骼碎裂的聲響，向後撞飛了一大片的騎兵……
如同一輛人形坦克碾壓過來一樣，二十多騎在幾個呼吸之間，便全部橫飛，當如花大和尚衝出街頭，來到無雙堡包圍圈跟前的時候，身後三十米長的距離上，已經完全成為了一片血肉之路，那條道路並非通往人間，而是修羅戰場。
如花，如花，巨鏟之下，如同開了一片血色的鮮花，鮮艷奪目，剎那芳華……
一人過後，一條街，被紅染透，被血沁透。
一名無雙堡高手在這血肉組成的道路上僥倖活了下來，他顫巍巍地爬了起來，發現整條左臂都不見了，大和尚一鏟之前，他正好被戰馬掀了一下，向後仰躺，所以在馬頭被鏟飛之後，本該被腰斬的自己，只是被那月牙鏟，緊貼著肋下，鏟飛了整條手臂，和一大塊側身的血肉，還有半張臉，這一鏟甚至掀飛了一片頭蓋骨，露出了裡面的腦髓。
這一鏟削得整齊，左側胸骨幾個地方，肋骨都被一同鏟飛，露出了裡面的肺葉，和不停跳動的心臟……
鮮血如同瀑布一樣嘩嘩地淌著，但奇怪的是，這麼嚴重的傷竟然感覺不到一丁點的痛。
他能感覺到身後大和尚那雙緊盯著自己、凶殘得如有實質的目光，他恐懼著，他只想著逃離……他走向自己一方人，為什麼他們不來幫我一把，為什麼都要露出如此駭然的臉色。
他向他們奔走過去，伸出僅餘的一隻右手，向前無力地抓夠著……
隨著他的顫抖，隨著他的震顫，他體內的內臟，緩緩向外鼓蕩，隨之都要順著側肋噴出。所有人的心臟都被狠狠地抓住，露出不忍目睹的表情，更有人大聲喊道「快停下，別跑了」，但他聽不到，他只是感到害怕，要逃離這裡。
終於當他邁過一具屍體，動作變得大了一些的時候，鼓蕩的內臟終於超出了肋骨的束縛，嘩啦一下，從失去肋骨的一側滑了出體外，那一剎那，他感到自己突然輕鬆了許多，腳步變得比之前輕盈了許多，他又往前邁了幾步，方才發覺體內的空虛是因為真的空虛，於是，他低頭看了一眼淌了一地的腸子和最終被拖出體外的肺葉，迷惑地眼神再也沒有抬起。
他那具被扯爛了的屍體，在無雙堡眾人面前，低下頭，緩緩跪倒，然後又是嘩啦一聲，白色的腦子也脫出了腦腔，撒了一地。
屍體跪地不倒，大和尚如花此時正好邁步而至，一腳踏中那具跪立不倒的腦袋，猛地一腳跺下，嘎嘎的骨碎聲中，一大股紅白相間的血水從對方的靴子底下冒出，就像小孩子興奮地在泥巴裡亂蹦一樣，天真的行動下充滿了血腥的殘酷。
如花大和尚殘酷地笑了笑，一身血撈出來的凶悍模樣，倒提著水磨禪杖，宛如神魔下凡，凶煞沖天。
所有人都被眼前噴湧了半條街的血色震驚了。
也許先天高手在殺人效率上要比如花高超許多，但決計製造不出如此震懾人心的凶悍場面，就算以先天高手殺人無數的心理素質，估計也受不了這身上掛滿血肉內臟的觸感。
大和尚狂笑震天，怒吼連連，不但震懾了無雙堡眾人和圍觀的武林群豪，便是皇甫泰明幾個第一次見到大和尚出手的人，也被驚呆在了當場。
這和尚那裡是和尚啊？分明是殺戮為生的轉世修羅，這股子瘋勁和悍勁，勝似熊羆百倍。
「上，上上，攔住他——」車輝祖驚懼地礦喝道，吩咐著四周早已被嚇破了膽子的無雙堡高手上前攻擊。但這些早前囂張跋扈的高手們，早已被對手的殘酷所震撼，根本沒有勇氣去挑戰他。
「別去管他，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車輝祖駭然轉頭，一個身穿道袍的年輕人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手中一把四尺多長的長劍，又細又長，他的身後，無數屍體仰躺在地，人人均是咽喉中劍，血流不止。
車輝祖瞪大了雙眼恐懼不堪，顫聲道：「是，是你——」
葉清玄把長劍輕輕搭在了車輝祖的頸側，淡然說道：「不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