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九十四章 身若金鐵 文 / 青山失魂
鏘！
黑光射在瘋子後腦勺，好似擊中金鐵，傳出一聲清脆鳴響。
瘋子渾然不覺，甚至連頭都沒回，自顧自繼續走動。
白永感覺自己就要瘋了，他這黑蛇鞭加持出的靈光，碎石裂金，無堅不破，此刻怎會失效？
心中驚駭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其攻擊之勢未消，在他真氣灌注之下，長鞭筆直如槍，直刺而去。
當鞭頭如槍尖般刺在瘋子後腦勺的時候，騰空直衝而來的白永，只感覺自己手腕一震，緊接著，無法置信一幕再次上演，他見到自己視若珍寶的符兵黑蛇鞭，從鞭頭開始一寸寸碎裂，損毀掉落在地上。
待到白永反應過來，他人從半空落下，手中只剩下不足三寸的鞭梢。
「見鬼啦，見鬼啦，大哥……」
白永驚駭欲絕，連連後退，衝著翟剛大喊大叫。他不敢置信，自己視若珍寶的符兵法器，攻擊別人無效，反而被毀的事實。
一道道驚畏的目光，從四周朝瘋子看去。瘋子渾然不覺，依舊神神叨叨，自顧自來回走動。
翟剛等人也是難以置信。
「老二，先撤！」
翟剛勒轉馬頭，大聲招呼白永撤退。以血肉之軀硬抗淬骨境武者加持符兵一擊，還是用頭部要害，甭說是翟剛自己，就算他敬為天人的城主大人恐怕也做不到，如此強悍敵人，以他的謹慎。怎敢繼續招惹！
白永連忙躍上馬背，跟著翟剛身後倉惶退走。
這幫人來勢洶洶，氣焰囂張，不可一世，走的時候卻如喪家之犬，狼狽不堪。沙家村村民見了，個個拍手叫好，大感解恨。
「大哥，謝謝你。」
沙青青來到瘋子面前，滿臉感激。其內心震驚。無以言敘。
「瘋子，你真厲害！」
狗蛋也跑了過來，豎起拇指讚道，小臉蛋儘是興奮之意。還有說不出的崇拜。
瘋子腳步一頓。呆滯的目光怔怔看向他們。「我知道錯了。」
還是這麼一句話，他說出後，繼續神神叨叨。彷彿失魂一般，自顧自來回走動遊蕩。
一場危機暫時解除。沙家村的人，並未因為翟剛等人退走而高興歡舞，他們都知道，這批人走了之後，明天，或許後天……會帶著更強大的隊伍，前來征討村子。
村長沙老爹醒來，見到自己寶貝閨女和孫子全都安然無恙，總算是鬆了口氣，放下心中的大石頭。沙恆等年輕後生只受了一些皮外傷，沒有大礙。唯有高鼎，受傷不輕，人已經陷入昏迷。
在沙老爹和王夫子吩咐下，高鼎被人抬走去療治傷勢。剩下的人，全都聚集在沙老爹家中，商榷議事。
打穀場，很快便冷清下來，只剩下一個身影，仍舊留在那裡，如幽魂般遊蕩。
沒過半個時辰，先前散去的村民，再次來到打穀場，大多都是婦孺小孩，手提著竹籃，帶來各種各樣吃食。不管明天會怎樣，她們都感激這來歷不明的瘋子，替沙家村帶來一天的安寧，無以為報，拿出自家平日捨不得吃的美事，送給恩人。
村民質樸，這就是他們感恩的方式。
「白雲城絕不會善罷甘休，這幫人撤走，明天肯定會招來大隊人馬，瘋子擋不住，我們沙家村更擋不住！」
「大難臨頭！唯今之計，咱們只有棄村逃離，進山躲避！」
「山中野獸眾多，還有妖物，步步凶險……咱們進入後，住在哪裡？糧食從哪兒來？那些婦孺小孩何以生存？」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依我之見，咱們跟白雲城的人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沙老爹家中，議論聲紛紛。村中稍有地位的長者，從中午開始，一直討論到傍晚，始終沒有統一意見。有人建議棄村逃離，有人建議跟白雲城誓死一拼，有人建議不如妥協，響應徵兵令。可是，他們捫心自問，選擇任何一條路，對於沙家村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亂世之中，村子是咱們最後的家園，家沒了，人難活。」
王夫子說出此話，滿臉黯然。
沙老爹沉默了一會兒，道：「村裡的男丁可以全部進山，暫時躲藏起來，白雲城的大軍如果殺來，見到咱們滿村婦孺，只要他們還有人性，應該不會趕盡殺絕……正如夫子所說，適逢亂世，今天不知明天事，咱們沙家村只能聽天由命，隨遇而安吧！」
屋內一片沉默。或許，只有這樣，才是最好的折衷方法。
「那瘋子……今天多虧了他，咱們沙家村的人要知恩圖報，不能連累他。」
沙老爹說出此話，吩咐大兒子沙恆，派幾個後生，明天帶著瘋子一起進山躲藏。
「爹，瘋子的事您不是不知道，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誰也勸不走。」沙恆苦笑一聲，回道。
這倒是個難題！
沙老爹皺了皺眉，想了半天，長歎一聲：「隨他去吧！」
瘋子不讓別人碰，憑他今天的表現，他不願意走，誰也沒辦法。
夕陽西下，飛鳥沉寂，夜幕降臨，籠罩大地。
沙青青提著竹籃，邁著輕盈的腳步，來到打穀場。說來也怪，經歷白天的事件之後，
那瘋子像是預感到些什麼，一直留在打穀場，沒有在村內遊蕩。
打穀場，位於村頭，乃是進村必經之路。或許，他留在這裡，是想守護沙家村，報答這些善良村民的收留之恩。
谷場上。
瘋子不再來回走動，而是坐在地上，背靠著草墩，正在大口大口吃食。在他身前，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美食，有醃肉、熏魚等等，全都是各家各戶的珍藏。
「大哥。」
沙青青來到瘋子面前，輕輕喊了一聲。
瘋子抬起頭，一雙呆滯的眼睛看向她，滿嘴油膩，咕噥了一句：「我知道錯了。」
沙青青輕聲一歎，就地坐在他身旁，從竹籃又取出一碟碟小菜，還有一壺米酒，擺在他面前。
「大哥，你從哪裡來？」
就像多年未見的老友，沙青青在旁看著這個男人狼吞虎嚥大吃大喝，柔聲相問。
「我知道錯了。」
「你是誰？」
「我知道錯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知道……」
……
一問一答，千篇一律，瘋子始終還是那句話。
就這樣，陪著這個來歷神秘的男人，沙青青也不感覺乏味，始終笑意盈盈，在皎潔月光映射下，清秀的瓜子臉上透著聖潔的光芒。
直到瘋子吃飽喝足，沙青青方才收起碗碟，站起身跟他道別。
「大哥，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
說出這句話，少女眼眸中儘是堅定。
「嗝~~」
瘋子打了個飽嗝，「我知道錯了。」
沙青青嫣然一笑，宛若月光中的精靈，邁著輕盈的腳步，轉身離去。
………………
白雲城。
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廳內，白雲城城主吳天昊，正在熱情招待家族派遣過來巡察事務的兩位供奉長老。
吳天昊此人年約四旬，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面冠如玉，氣度非凡。其人乃是雲州有數的武道大家族吳家嫡系弟子，修為不凡，已經達到煉罡巔峰境，距離突破丹元境不過半步之遙。
在大秦覆滅之際，雲州並未遭受戰火波及，世居此地的幾個大家族立刻聞風而動，瞅準時機，佔據地盤，自立建國。吳家便是其中之一，他們世代居住在雲州東華郡，不菲吹灰之力便掌控整個郡府百城，同時還拿下臨近岳池郡大半地域，建立吳國，成為雲州地域有數的幾個大勢力之一。
吳國建立，有君主之名，卻暫時無人繼位，其中原因，還是吳家內部派系傾軋，相互爭鬥，不肯妥協，一時間選不出適合人選。最終，經過吳家長老會商榷，派出家族所有具備繼位君主潛力的人選，前往各地城邑先行擔任城主一職，限期一年，以功績評判，勝出者繼位吳國君主。
吳天昊就是這樣來到白雲城。他修為出眾，心思縝密，善於結交，在吳家眾多候選人當中呼聲最高，受到多位長老支持。其來到白雲城，收歸四周流民，逐漸捕獵隊滅殺妖物，功績顯著，口碑也是極好。
此番，家族派遣兩位供奉長老前來，就是評定其功績，不出意外的話，他這吳國君主之位已收囊中。此刻，心情愉悅，滿臉春風，正在熱情接待兩位家族的供奉長老。
吳家派來的兩名供奉，並非本族高手，而是招募來的玄師強者。一男一女，看上去歲數跟吳天昊差不多，都是身穿道袍，仙風道骨，氣質不俗。
吳天昊在他們面前，一口一個『晚輩』自居，謙遜有禮，使得這二人面上有光，心裡對他評價更高。
筵席過後，吳天昊輕輕一拍掌，立刻有一名侍女手捧木盒從後堂走出，來到兩位供奉面前，雙手高舉木盒，跪拜在地。
「久聞二位供奉精通煉丹之道，天昊派人收集了一些靈藥，還望笑納！」
吳天昊微一欠身，微笑說道。
兩位供奉，其中一道袍男子目光一掃，臉上隨即露出滿意笑容，點頭道：「有心了。」
另一名道袍女子，在散出神念察看之後，也是一臉笑意。這木盤內，有兩枚納戒，裡面裝滿了各種各樣靈藥，還有天材地寶，價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