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甲子輪迴 文 / 青山失魂
天是火紅的，地是火紅的，連漂浮在天上的雲彩也是火紅的！
這裡仿若是火焰世界，無處不充斥灼熱火焰氣息，萬物生靈來到此地，不消片刻，便會被融化成灰燼。
就是這片死絕之地，竟有生靈的氣息存在。
在火焰凝聚而成的雲彩間，一個高大身影忽隱忽現，極目看去，他是一名男子，面目模糊不清，其身材偉岸，**上身，露出古銅色的胸膛，一頭紅髮披散在肩後，整個人充滿了無窮霸氣和威嚴。
就是他，懸空立在這片火焰世界，在其身前不遠處，一個藍色光球靜靜漂浮，表面流焰閃爍，靈光跳動，隱有玄奧古樸的符文顯現。
縷縷如血絲一般的罡氣，炙熱如火，從那人體內滲出，綿綿不絕，襲向漂浮在前方的藍色光球。初始之際，血絲罡氣稍一接觸，藍色光球表面符文一閃，便有妖異的藍色火焰升騰起，將襲來血絲罡氣焚燬。
慢慢的，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血絲罡氣始終如一，不停地湧過去，終有一日，符文黯淡，藍色火焰開始減弱，縷縷血絲狀的罡氣仿若已經期待了許久，一下子撲了過去，逕直刺入藍色光球內部，貪婪的開始汲取……
藍色光球開始黯淡，那人身上的氣息卻是越來越強……直至，強大到連丹元強者也要心驚膽跳，俯首稱臣。
「呵！呵！呵……」
陡然，那男子張開雙臂，仰首朝天，發出陣陣嘶吼聲。霎時，天火降臨，大地崩裂，灼熱的岩漿瘋狂噴湧而出，形成無數岩漿火柱沖天而起，直刺天穹。
一道。兩道，三道……那男子體內連續射出八道異芒，在其頭頂上幻化成一頭怪獸虛影，龍首獅身。張開血盆大嘴，仰天長嘯，其聲洞徹雲霄，直裂天穹。
良久，天火消散，大地平靜，所有異象不復存在，連那頭咆哮嘶吼的怪獸虛影也消失不見，只剩下那男子偉岸的軀體，傲立在天地之間。
「十年心血。終於功成……主人，恭喜你啦！」
天穹上，突兀浮現一個火焰凝聚而成的巨大臉孔，其恐怖大嘴開闔，竟然發出低沉的人聲。
「通玄化境。感悟天地……火靈，這種感覺真美妙，讓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那男子開口，聲音低沉極具磁性，讓人聽過之後，畢生無法忘懷。
「只可惜。它的一縷本命真火太過頑強，即便有你相助，本皇也難以將之煉化……否則的話，本皇的九色麒麟真火大成，普天之下，還有何人配做本皇的對手！」
無比狂傲的話語聲在這片天地間迴盪。經久不息。
那天穹上的巨大臉孔，在沉默了幾息後，方才又開口，「主人，想要煉化它那縷本命真火並不難。只是缺了一樣東西，就是跟它同源相生的血脈。」
「同源相生的血脈……哎，太難了，算了吧！」
那男子一聲歎息，帶著幾許遺憾，還有不甘。良久，他好似方才平復心緒，身形一轉，人隨即詭異般消失不見。
「本皇出關，傳令九州，十日之後，舉行封侯大典！」
就在同一時間，一道低沉有力的男子聲音，響徹天地，瞬息傳遍整個帝都皇城。
…………
墨隕洞府。
元寶歪坐在雲床上，翹起二郎腿，涎著臉跟霍玄閒聊。在那道威嚴充滿霸氣的聲音響起之後，小道爺立刻坐直了身子，一臉亢奮，大聲道：「霍大哥，你聽見沒有，十日後便要舉行封侯大典！」
「這聲音……難道就是當今秦皇陛下？」霍玄卻是一臉震驚狀。剛才那道聲音恍若暮鼓晨鐘，字字清晰，響徹天地，即便是丹元強者也無法做到，很顯然，乃是一位絕世巔峰強者所為。
「管他是誰，跟道爺沒啥關係。」元寶嘻嘻一笑，又涎著臉，衝著霍玄一伸手，道：「霍大哥，剛才跟你說的事，你不管答應不答應，總該表個態啊！」
霍玄搖了搖頭，已經對這個厚臉皮的傢伙，徹底無語。
就在朱蛤蛻凡化靈之後，沒過多久，元寶就跑了過來，打著探望的旗號，實則，想從霍玄這兒討要一些血蟾衣。按照這傢伙所說，朱蛤這次進階，蛻下的血蟾衣絕對數量不少，且品質更高，他近日修行耗費頗大，手頭比較緊，故而，找霍大哥借點血蟾衣，周轉一下。
「你缺錢的話，我借你一千焱晶便是。」霍玄伸手取出武陽令，便要轉賬。
元寶也不客氣，受了霍玄一千焱晶之後，大眼睛直轉溜，故作奇怪狀，開始探口風，「霍大哥，血蟾衣……你沒有嗎？是不是讓赤火給吞吃了？」相比起來，他當然想要血蟾衣，那可是價值無算的頂級天材地寶，無論是拿去坊市，還是在武道盟內庫，都能換取靈晶無法購買到的頂級修行物品。
「沒！」
霍玄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隨後，他想了想，便如實對元寶說道：「進階靈妖，赤火體內吞噬的各種各樣奇毒融合一體，蛻下的不是辟易萬毒的血蟾衣，而是毒絕萬物的血蟾晶，即便你服用過血蟾衣，成就辟毒之體，只要沾上一點血蟾晶，也會毒發身亡，神仙難救！」他知道，此事若不跟元寶說清楚，這傢伙會沒日沒夜纏著自己，不得安寧。
元寶聽後，伸了伸舌頭，滿臉震驚。他絕對相信霍玄所說，因為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對於自己霍大哥的性格早已瞭解透徹，若非事出有因，自己求了這麼長時間，霍大哥早就該給了！
「這玩意兒如此絕毒，有什麼用處？」小道爺的性格，就是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弄清楚，誓不罷休。
霍玄想了想，還是對他說了實話，「血蟾晶雖絕毒無比，卻是一種比血蟾衣更為稀世罕有的天材地寶，堪稱絕品。這兩種天材地寶合在一起。便能中和化解毒性，配上獨門秘方，可製成一種名曰血靈散的奇藥，此藥無論是對於人類修者還是妖物。都極具提升道行修為的功效。根據典籍記載，一份血靈散可助丹元強者突破瓶頸，凝神玄師或煉罡武者服用，可在短時間內提升一個境界的修為，對於妖物功效更大，堪稱逆天！」
話到此處，他語氣一頓，看向元寶，發現小道爺張大了嘴巴，滿臉炙熱。欲有所求。
「你的心思我知道，你肯定會說，霍大哥，我最傷心，在石塔裡面沒得到精純靈力獎勵。如今修為最弱，求你可憐可憐我，血靈散煉成之後，給個十份八份，對不對？」霍玄學著元寶的語氣，戲謔地說道。
元寶神情一滯，隨後涎著臉。道：「呵呵，還是霍大哥你瞭解我啊！」
「血靈散煉成之後，十份八份你別想，一份肯定有，不止你，夏侯他們我都會給。」
「一份？呃。霍大哥，這也太少了，這樣吧，你給三份，如何？」
小道爺立刻開始討價還價。能夠臂助丹元強者突破瓶頸。凝神玄師或煉罡武者服用，可在短時間內修為提升一個境界的奇藥，何等珍貴，若不多求些，也不符合他的作風。
霍玄心知若不跟這傢伙說清楚，肯定有的煩，解釋道：「不是我小氣捨不得，此藥有其限制之處，修者只能服用一份，也就是說，只有一次快速提升修為的功效，繼續服用，藥效十不存一，形同浪費。」
原來如此。元寶懂了，不過他仍未放棄，厚臉皮請求霍玄多給一份血靈散，美其名他那老牛鼻子師父快要過百歲大壽，他這個徒弟想奉上一份孝心。
霍玄被他纏得沒辦法，只能點頭答應。不過，也有附加條件。
「元寶，你們天師道信奉輪迴之說，師傳徒，徒傳師，歷代只有師徒二人……我想請教一下，輪迴之說究竟是虛無縹緲，還是確有其事？」霍玄說出此話，眉宇間不經意閃過一抹黯然。
元寶為人機靈，霍玄這邊剛開口，他已經猜想到霍玄的心意。小道爺臉上嬉笑斂去，變得嚴肅起來，默然半響，方才說道：「霍大哥，說句實話，我也不知道輪迴之說究竟是真是假，但是，我天師道傳承幾千年，師傳徒，徒傳世的規矩卻是從未改變過。」
霍玄聽後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們是如何找到對方？」
「甲子輪迴，據我天師道典籍記載，人死魂靈不滅，往生輪迴，一甲子投胎轉世。也就是說，從亡者忌日算起，一甲子六十年之後的同一天，便是他轉世投胎之日。我師祖明月真人當年隕落，老牛鼻子就是過了六十年，在師祖忌日那一天，施展秘法找到了我。」
話到此處，元寶自嘲一笑，衝著霍玄又道：「霍大哥，說起來你別不相信，據老牛鼻子說，我元寶不僅是師祖明月真人轉世，也是天師道開派祖師，迄今為止，已經輪迴十八世，故而我還有一個俗家稱呼，名叫元十八。」
十八世輪迴，聽起來太過虛無縹緲，霍玄也難以置信。
元寶自己也是如此，搖了搖頭，自嘲道：「別說十八世，就算是上一世，我腦子裡面也沒有半點記憶，難道真如鄉野傳聞一般，我元寶進了地府，被人灌了孟婆湯，前塵往事皆相忘！」
霍玄默然。輪迴之說究竟是虛無縹緲，還是確有其事，他不知道，有一點，他心裡堅信，師父待自己恩重如山，若不替他老人家做些什麼，自己這輩子也難以心安。
「元寶，我想要你天師道這門秘法，無論什麼代價，我也要得到！」霍玄慢慢抬起頭來，目視元寶，臉上透出無比堅決。
元寶聽後，心裡暗歎，他在一開始便洞悉自己霍大哥的心意。臉上神情躊躇，猶豫不決，過了好半響，他方才緩緩道：「霍大哥，猿公師父待我不薄，在我元寶心裡，他老人家的地位不亞於老牛鼻子，按理說，我應該極力成全，但是，我卻不能這麼做！」
「為何？」霍玄沉聲反問。
「我天師道這門秘法，其名就叫『輪迴』。施展一次，需要付出施術者九成壽元，另外還會大損道基。當年，我那老牛鼻子師父已經凝結金丹。不巧恰逢甲子輪迴，他老人家施展『輪迴』之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我，代價也是極其慘重，壽元耗損殆盡，差點當場身亡，其道基更是大損，金丹破碎，修為也跌落到凝神境，可謂慘痛之極。這些年。老牛鼻子雲遊四海，尋找能夠延長壽元的天材地寶，雖然找到不少，可是他的壽元卻終結在百歲之期，若在這之前。他的修為無法突破，再次凝結金丹的話，百歲壽辰，就是他隕落之日。霍大哥，這也是我為何要多求一份血靈散的原因。」
元寶的話，停在霍玄耳中，讓他無比震驚。正如元寶所說。施展這『輪迴』之法的代價太大，幾乎沒有修者能夠承受。元寶不願意傳授此法，也是出於好心。
但是，霍玄性格執拗，他決定的事，從來不會輕易改變。
「元寶。傳我輪迴之法吧！」
語氣堅定，擲地有聲，沒有半點猶豫。
元寶聽了，臉上神情糾結，半響。方才重重點了點頭，「好！」只見他雙手互掐，施展神念傳法，一指朝霍玄眉心點去，頓時，一股龐大訊息湧入腦海，霍玄立刻沉定心神，感悟接受。
半響，當他睜開雙眼的時候，見到元寶滿臉嚴肅，沉聲道：「霍大哥，經過我天師道歷代研習，發現施展『輪迴』之法所致後遺症，最大原因就是施術者自身神魂不夠強大，如果你的修為能在猿公師父甲子輪迴之日前，達至元神化嬰，凝結道胎之境，應該就能避免施法所致的後遺症危害。」
元神化嬰，凝結道胎，是為元嬰境，乃是堪比武者通玄化境巔峰強者的存在，舉目九州，此類強者也是寥寥可數，哪一個不是修煉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老怪物，縱使霍玄天賦絕佳，想在一甲子之後達成，也是希望渺小，難如登天！
不過，有希望就有目標，雖然前路困難重重，霍玄為了恩師，也為了自己，他會極盡全力去達成。
元寶傳法之後，一反常態，沒有提出任何要求，便悄然離開。石室內，只剩下霍玄一人，靜心體悟輪迴之法的玄奧所在。
…………
次日，羊翁、兔藥師、大力尊者這三位護法天王聯袂來到靈猿谷，霍玄得知之後，立刻前去相迎。三人前來的用意，就是為了即將舉行的封侯大典。
此次封侯大典，決出十二神候，由秦皇陛下親自敕封，統轄武陽、火麟二衛，權勢滔天，是為皇朝中流砥柱。選拔神候的規則，採用殿前比試的方法，由武道盟選拔出十二名候選者，接受武陽、焱陽、火麟三衛挑戰。
經由武道盟高層商榷決定，由天都十二脈各派一人，擔任候選者。霍玄乃是猿公衣缽傳人，靈猿谷一脈的人選自然非他莫屬。
「霍師侄，此番殿前比武，沒有年齡限制，除卻武道盟的高層，還有內廷閣老供奉，餘者皆可參戰，故而，可謂是強者如雲，你可千萬不能大意。」羊翁淳淳叮囑，很是關切。
霍玄點頭，「三位大人放心，晚輩一定極盡全力，不會讓你們失望。」
三人互視，皆露出滿意笑容。
「這一次殿前比試，實乃內廷和我武道盟之爭，武陽、焱陽同屬一家，因此，總部早已下了諭令，焱陽衛那邊不會輕易挑戰，你們所要面臨的對手，基本上都是內廷火麟衛。」
兔藥師開口，說出這番話之後，遞給了霍玄一個玉簡，又道：「此玉簡之內，記載了近年來內廷火麟衛修為最高、實力最強的前二十位高手名單，他們功法、絕招、法器等等，都有詳細說明，你拿去仔細揣摩，知己知彼，方才能克敵制勝！」
霍玄接過之後，神念一掃，不禁暗歎。玉簡內，記載了內廷火麟衛高手種種一切，連生活喜好都有詳細註明，幾乎連這些人祖宗十八輩都理清一遍，可謂鉅細無遺。武道盟不愧為秦皇掌控九州天下的咽喉，光是察探消息這方面，便沒有任何勢力能與之相比！
同樣，在內廷宗人府那邊，此時也有一幫閣老供奉，圍著大桌，上面擺放一張張人物肖像，正在商榷討論。
「武道盟那邊已經傳來消息，候選者名單已經確定，天都十二脈各出一人，接受我們內廷火麟衛挑戰。這十二人的詳細資料都在這裡，大家商榷一下，咱們該如何應戰。需知大閣老已經下了指令，此次殿前比試，我們內廷一定要完勝武道盟，拿下最少七席神候之位，決不能再讓武道盟專擅皇朝！」說話的是一白鬚老者，面容威嚴，其人正是早前帶領內廷火麟衛，前往武陽山擺下軒轅戰台，刺探武陽衛深淺的那位雲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