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章 夜殺（一） 文 / 青山失魂

    漓江城不大，佔地面積也就約莫二三十里方圓。城內被劃分若干區域，每片區域都有城衛軍日夜巡察，維護城內治安。

    董家成今年二十七歲，他是葉天猛的記名弟子，先天三層武者。在葉天猛接掌漓江城城主之位後，立刻將所屬城衛軍統領頭目都換成自己門下親信弟子。董家成便是因此來到城衛軍任職，擔任一百人隊的隊長。他負責巡察城北臨江一片區域，方圓十來里，百花樓正是其管轄區域。

    今夜，聽聞百花樓舉辦花魁大會，這位董隊長心癢癢的，想去湊熱鬧。無奈其師葉天猛早有嚴令，禁止門下出入煙花之地，違者嚴懲不貸！

    特別像董家成還有職責在身，若是擅自離崗，前去百花樓尋歡作樂，一旦被人揭發，恐怕就要被逐出師門。

    他有心無膽，沒辦法，只得帶著手下在百花樓附近晃悠。即便進不去，聽聽裡面傳來的萎靡之音，也算望梅止渴，聊勝於無。

    此時此刻，明月高懸，夜景怡人。董家成帶著一隊城衛軍，正走在毗鄰百花樓旁邊的街道上。江邊風大，陣陣酒菜香隨風飄來，他深嗅了幾口，轉頭看向閣樓內燈火通明，歡聲笑語不斷，臉上不禁透出羨慕之意，心中罵娘，「這幫遭瘟的好享受！」

    就在這時，迎面走來一行人。當中一位手搖折扇的錦衣青年，遠遠看去，極為眼熟。

    「董師兄！」

    對方一聲高喊。董家成仔細打量過去，立刻認出對方。來人是八極門門主田歸的侄兒田仁傑。

    「原來是田老弟！」

    董家成笑著招呼一聲。他跟田仁傑算不上太熟，因為兩家合作關係，平日裡見到面都客氣點頭，沒有深交。

    瞅了一眼不遠處的百花樓，董家成嘿嘿一笑，道：「花魁大會怕是還沒開始，田老弟就離場而去，這可不符合你的風格啊！」他可是清楚，面前這傢伙不學無術，游手好閒，整日喜歡泡在花街柳巷尋歡作樂。此刻出現在附近，定是從百花樓才出來。

    田仁傑打了個哈哈，上前攬住董家成肩膀，笑道：「百花樓一年一度的花魁大會，整來整去還是老一套，沒啥新意。小弟嫌無趣，便帶著兄弟們出來，準備尋處好地方喝兩杯。董師兄，咱們既然碰上，相請不如偶遇，不如哥幾個一起去喝幾杯！」

    「這……」董家成神情有些猶豫。他有職責在身，擅自離崗，怕是有些不妥。

    田仁傑像是猜透他的心思，笑著道：「這都大半夜的，誰還來管董師兄的閒事。你放心，若有人敢亂嚼舌根子，小弟定不饒他。」

    對方盛情難卻，加上董家成本就嗜酒有癮。推脫不過，他便點頭答應。田仁傑大喜，親熱地拉著董家成的手，吆喝道：「眾位兄弟，聽說城南開了家狗肉館，味道很是不錯。今晚本少爺包場，宴請董師兄和眾位城衛軍大哥，咱們不醉不歸！」

    「好！」

    跟在田仁傑身旁的一眾八極門弟子哄聲叫好。董家成此時也不矯情，道謝一聲，便帶著手下跟田仁傑一幫人揚長而去。

    在附近另外幾處街道巡察的城衛軍，此刻也得到八極門的人通知，一起朝城南趕去，跟他們隊長匯合。不過半柱香時間，百花樓附近再也看不見半個城衛軍的人影兒。

    沒過多久，一個個身穿八極門衣飾的武者從四面八方湧來，足有好幾百人之多。他們來到百花樓附近，見人就驅趕，見到店舖便勒令關門。稍有不從者，便立刻招來一頓毒打。之後傷者被人像死狗一樣拖走。

    最多半個時辰，百花樓附近三里方圓街道，就像水洗般冷清，看不見半個人影。幾百名八極門武者隨後退去，只留下幾十人守住附近街口，任何人都無法入內。

    與此同時，十二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現，在街道兩旁屋頂上跳躍如飛，朝百花樓逼近而去。

    這一切，身在百花樓內的霍玄毫無所覺。此刻，隨著一聲銅鑼響起，花瓣如雨，美人如玉。一道曼妙倩影翩翩起舞，花魁大會已然正式開場。

    一襲紅衣羅裙，輕紗遮面，綾羅飄揚。玉蘭現身起舞，身若矯燕，輕盈靈動，舞姿曼妙，艷光動人。她那如水秋波隔著輕紗凝視台下，那坐在人群中卓爾不群的白衣少年，眸中儘是歡喜，還有幾分嬌羞。

    「他……果然來了！」

    女為悅己者容。女為悅己者舞。彩台上的少女，此刻心情愉悅，長袖揮舞，綾羅飄揚，整個人就像翩翩彩蝶起舞萬花叢間，讓人看之眼花繚亂，沉迷其中。

    不經意間，遮面輕紗飄揚落下，露出一張精緻唯美的玉臉。膚如凝脂，吹彈立破，胭脂薄粉，清麗中更添幾分艷光。

    「哇！」

    台下賓客立刻傳來一陣歡呼聲。玉蘭真容現，果真是如玉如蘭，不負花魁之名!

    「這小妮子……果然長大了！」

    霍玄俊秀的臉龐，此刻蕩起一抹不可察覺的笑意。他左右看了看，見到李昊等人目不轉睛，盯向台上翩翩起舞的少女，都是一臉豬哥像。

    輕笑一聲，他舉起酒杯，滿飲一口。坐在旁邊的阿鐵，他對台上佳人似乎不感興趣，從坐下之後，便大口大口喝著百花樓秘製百花陳釀，幾乎沒停頓過。

    見到少爺空杯，他趕忙拿起酒壺斟酒，卻不料，壺中美酒點滴無存。他摸了摸腦袋，衝著霍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即，他目光一掃，瞅見右側有一夥計捧著木盤走來，便大手一招，呼喊道：「夥計，給爺這邊添幾壺酒。」

    阿鐵嗓門大，一喊之下，幾乎大堂內的人都能聽見。不過，絕大部分人都被彩台上少女曼妙舞姿吸引，渾然不覺。霍玄卻是例外，他不經意轉過頭去，朝那夥計瞥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竟讓霍玄猛然一驚。

    「好熟悉！」

    這夥計的身影落入他眼中，竟然感到無比熟悉，還有一種莫名的危險感覺湧上心頭。

    電光火石間，他腦海中念頭急轉。這夥計高大的身材，微微駝背，佝僂著腰……所有體征都跟三年前在湯山追殺他的黑衣人十分相似。

    霍玄心生警意，目光直視而去。卻在此刻，那夥計也正好抬起頭看了過來。二人目光在半空中對視，陡然間，霍玄渾身汗毛炸起，心中大呼：「是他！絕對是他！」

    這時，那夥計端著木盤走來，距離霍玄等人已經不足十步遠。幾乎是本能反應，霍玄揮起右掌，猛地一拍面前木桌。桌面上六七個碗碟齊齊彈起，霍玄袖口疾揮，一股凌厲真氣裹著碗碟如雨點般朝那夥計砸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大堂內所有人目光齊刷刷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