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 救治 文 / 青山失魂
是夜。
夜涼如水，分外孤寂。
白日的喧囂在這一刻安靜下來，黑夜籠罩大地。小鎮上的人們早早入睡安息，寬敞的大街上，除卻偶見巡更的更夫，再無半個人影。
亥時三刻。已是深夜。
霍玄從酒樓內動身，穿行在靜謐無人的大街上，速度飛快。遠遠看去，就像一道黑影閃過，片刻了無蹤跡。
經過幾個時辰調息，他整個人精氣神都達到巔峰狀態。此刻，便是前往目標地——林府。
不多久，他便來到林府。目光看向前方黑黝黝的大門，他稍一沉吟，雙腳一跺，整個人宛若大雁般霍然騰起，掠過高牆徑直進入府內。
如此夜深，他不想驚動林府任何人。因此決定悄悄潛入。
身形落下，他目光四掃，週遭漆黑一片，只有不遠處廊道下，懸著幾盞氣死風燈，透出微弱的光亮。
霍玄在林府待過幾日，對府內地形十分熟悉。他稍頓一下，瞅準方向，便朝燕飛居處行去。一路上，他盡量行走在陰暗處，避免讓人發現。如此深夜潛入府內，即便他跟林公子相交，也難免會讓人誤會。
林府佔地足有十來畝，如今府上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足雙手之數。路過之處，一棟棟閣樓廂房，盡皆黑燈瞎火，冷清孤寂。在如此深夜，讓人感覺靜謐的可怕。
霍玄一路行去，沒碰見半個人影。很快，他便來到燕飛的居處。
燕飛居住的廂房，此刻倒是透出微微光亮。霍玄腳步輕靈，如狸貓般來到窗戶下，透過縫隙看去，只見白日裡見到的那位名叫梅兒的少女，伏在房內桌上，滿臉都是倦意。
在桌旁，點著一盞燈火，照亮廂房四周。霍玄可以清晰看見，躺在床榻上的燕飛，雙目緊閉，仍舊昏迷不醒。
他此刻微一皺眉，心想，若是自己貿然進屋，怕是要嚇壞這名叫梅兒的丫環，可是既然來了，自己肯定要進去。
正在尋思，忽地，『喵』一聲刺耳貓叫，宛若兒啼，在身後響起。霍玄被嚇了一大跳，轉過身看去，卻見一隻大黑貓突兀出現，一雙幽藍色眼瞳，直勾勾盯著自己，分外詭異。
「黑子！」
霍玄見狀鬆了口氣。這大黑貓是林公子的寵物，據說已經活了二十多年，是一隻不折不扣的老貓。
「去！去……」
霍玄揮了揮手，示意黑子離開。他可不想被這老貓打擾。黑子那雙彷彿通人性的眼瞳，看了看霍玄，便縱身一躍，宛若黑暗中的精靈，瞬間消失不見。
卻在此刻，屋內傳出人聲。
「誰在外面？」
是那名叫梅兒的丫環。她雖然十分睏倦，卻耳聰目明，聽見屋外有動靜，便起身走過來察看。霍玄見狀，眼珠一轉，立刻悄然無聲竄上廊道頂部。
吱呀——
房門被打開。梅兒探出頭來，四周張望。這時，只見蜷在廊道頂部的霍玄動了。他雙腳勾住橫樑，身子向下探出，一個倒掛金鉤而下。右手疾伸而出，在梅兒後頸部位輕輕一點。梅兒立刻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霍玄翻身落下，雙手將欲要倒下的梅兒扶住，隨後進屋。
「得罪了！」
霍玄將梅兒扶到桌旁趴下。他剛才用真氣封住梅兒頸部氣血，出手極輕，只會讓這女子昏睡幾個時辰，不會造成傷害。
隨後，他便來到穿榻前，目光朝燕飛看去。此刻的燕飛，臉色仍舊泛出鐵青色，呼吸孱弱。
「杜大哥！」
霍玄翻手從納戒中取出昆吾，輕聲喊道。卻見在燈光映射下，昆吾表面靈光一閃，一個拳頭大小的白色光球飛出，稍一盤旋，化成阿杜的身影落了下來。
這傢伙現身後，扭扭脖子，活動了一下筋骨，臉上不經意閃過一抹陰險笑容。
「杜大哥，快救人！」霍玄心急，小聲催促。
「看我的！」
阿杜嘿嘿一笑。旋即，只見他右手掐出一個怪異手勢，嘴唇喃喃翕動，像是默唸咒語。片刻後，他右手一伸，朝躺在床榻上的燕飛遙遙一指。
一縷青芒透指而出，鑽入燕飛眉心，消失不見。霎時，霍玄只見燕飛整個人透出淡淡青光，如同披上一層青色霞衣，讓人驚奇不已。
一縷縷細小黑氣，從燕飛眼耳口鼻竅孔內鑽出，騰騰而起，隨即消散無形。半響後，待他身上青光內斂，霍玄一眼看去，發現燕飛原先臉上的鐵青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泛出微微血色，呼吸也開始強了起來。
「好了！他身上陰氣已被祛除，馬上就會醒轉。」阿杜拍了拍手，對霍玄道：「你只需給他服用一些補氣益元的藥丸，他很快便能恢復如初。」
「多謝杜大哥！」霍玄心喜，連聲道謝。
「小事一樁！」阿杜非常風騷地一擺頭，丟下一句，「哥先回去了。那鬼物，你只需按照哥傳授的方法，便可對付！」說啊，他又化成白色光球，鑽入霍玄手中的昆吾，消失不見。
霍玄收起昆吾，又從納戒中取出幾粒藥丸，塞到燕飛口中，然後站立一旁。不過半柱香時間，燕飛霍然起身，大口大口喘著氣。
「燕大哥你醒了！」霍玄喜道。
燕飛轉頭看向他，臉色立刻驚奇，「霍……霍兄弟？」他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見到霍玄。
「是我！」
霍玄簡短將自己前來林府，得知林府發生變故的經過，敘說了一遍。他對阿杜出手救治一事有所隱瞞，只說是自己跟隨蒼莽山那位前輩，學了些手段，救醒了燕飛。
「……燕大哥，傷你的人是小蝶姐姐麼？她，她真的陰靈未泯，變成鬼物了嗎？」話歸正題，霍玄連聲發問。直到現在，他仍不相信那溫柔善良的小蝶姐姐，會變成鬼物害人。
燕飛翻身下床，目視霍玄，良久，方才語氣沉痛地道：「是小蝶！」
「怎麼會這樣！」霍玄滿臉愕然，大聲道。
「唉！」燕飛長歎一聲，將他所知所見，娓娓向霍玄道來。
自從林公子發病瘋癲，小蝶慘死之後，沒過幾日，府中丫環下人就傳言，在荷塘那邊見到鬼影，衣飾身形看上去極像死去的小蝶。燕飛初始不信，待又過了幾日，在林公子居住的水榭小築四周，有好幾名護衛離奇失蹤。現場只留下一灘血跡，估計不錯的話，應該凶多吉少，遭遇厄難。
於是，燕飛便趁夜來到水榭荷塘邊，欲要察明真相。他乃是林公子所屬護衛統領，淬骨境武者，實力強橫。因此藝高膽大，也沒招呼其他人幫手。就在那一晚，他親眼見到小蝶鬼魂，並且還爭鬥起來。
「……小蝶陰靈未泯，神智卻已然喪失，根本就記不清我是誰。她唯一的意識，便是守在公子居住的水榭，不讓任何人靠近，包括我！」
燕飛臉上泛出一抹苦笑，繼續道：「有誰能想到，小蝶原本只有後天八層的武道修為，化成鬼物之後，實力突飛猛進，並且還會施展鬼術邪法。一番爭鬥，我發現自己的攻擊，根本無法傷害到她半分。而她的鬼術邪法，層出不窮，詭譎多變。我一個不留神，便被一股黑氣擊中，人便昏迷了過去。」
「燕大哥，你身上沒有辟邪符麼？」霍玄奇聲問道。
林公子曾經贈他一張辟邪符，按理說，燕飛是林公子心腹屬下，身上也應該有這類玄師煉製的靈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