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仁慈殘酷 文 / 你要卡宴
「沒事吧？熙兒？」雷加擁抱著懷裡的熙兒,關切的問道。
「沒事……」
熙兒忍住傷感,輕聲的說道：「我很好,只是擔心你。」
剛才索倫斬殺鬼嬰的那一幕,不停的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她不想那樣對待鬼嬰,但如果不殺掉鬼嬰的話,他們便永遠無法替暗帝報仇,而且星鬼還會利用魔族,發動戰爭。到時候局面就會一發而不可收拾。
死掉一個鬼嬰,根本就不算什麼。只是……
熙兒一想起鬼嬰臨死前的慘叫和那絕望怨恨詛咒的眼神,心裡就一陣難過。
雷加看了看索倫,又看了看插在索倫黑劍上的、被高高舉起的鬼嬰屍體,當即就明白了一半。
他揉了揉熙兒的頭髮,溫柔的說道：「不要多想,熙兒。你做的事情,都是對的。至於索倫,他跟我們不一樣,我們沒必要為他犯下的惡行而感到難過。」
熙兒微微的點了點頭,在雷加的開解下,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雷加又朝索倫叱喝道：「索倫,你的舉動實在是太殘忍了。」
索倫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殘忍？我只是要把鬼嬰身上的惡魔之血吸於而已,再說了,鬼嬰已經死了,殘不殘忍它也感受不到了。它的死,可是有很大的功勞都屬於你懷裡的那個小魔女啊,你們兩個就別在假惺惺的了。」
雷加冷聲說道：「你把鬼嬰殺死了就好,想要惡魔之血,也正常吸取就好,於嘛非要搞成這樣呢？」
索倫哈哈一笑,「你看,我親愛的弟弟,這就是我跟你本質上的不同。你被老一代的正義天神帶大,觀念裡根深蒂固的都是公平、正義,這種虛無的東西,會連累你的。這世界上沒有一個統治者,是靠公平正義才成為統治者的,他們只是在成為統治者後,要求別人公平正義而已。所以,從這一點來看,我比你更適合統治世界。」
雷加冷冷的說道：「你要的世界,是一個混亂的世界,是民不聊生的世界。」
索倫反問道：「那你要的世界又是什麼？你能保證,你的世界就不是混亂的,就不會最終民不聊生嗎？」
雷加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索倫冷笑一聲,繼續說道：「你追求的是秩序,我追求的是混沌。混沌才是萬物之始源,秩序只是混沌的一種表現形式而已。這些話聽起來很抽像,但我知道你這麼聰明,肯定能聽的明白。」
雷加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告訴我,萬事有開始,就有終結,反正這個世界早晚有一天會終結,所以不如任其走向毀滅。不過索倫,你說秩序只是混沌的一種表現形式,我卻根本不贊同,我反而認為,這個世界生來就是秩序的,混沌才是秩序的一種表現形式。我們這些渺小的人,看不到宏觀的秩序,只能看到微觀的混沌,但秩序就在那裡,由不得你毀滅。」
索倫揚起了脖頸,嘴角微微一勾,「弟弟,看來我是無法說服你了。」
雷加淡淡的說道：「一樣,我也沒能說服的了你。我們兩個人,同父同母,卻是在不同的環境中長大,看待這個世界的理念也完全不同,將來注定是要為捍衛各自的理念而戰了。」
索倫笑著說道：「是啊,我倒是很期待那一天。不過現在我們還需要竭誠合作,先於掉星鬼再說。說實話,這可真不是我計劃中的事情。這一切都得怪光主那個老傢伙,竟然還留了一手,讓正義天神用斬神箭殺我。」
雷加微微一笑,「先著手眼前吧。」
蒼鷺劍吸飽了惡魔之血,鬼嬰的屍體也隨即變得乾癟不堪,最後只剩下一張恐怖於癟的皮囊。索倫將蒼鷺劍從鬼嬰屍體上拔了出來,在手裡掂了掂重量,笑著說道：「哈,蒼鷺劍變重了,這種情況,可是頭一次發生呢。」
熙兒冷著臉說道：「那是自然,惡魔之血也是有靈性的。」
索倫一喜,當即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也可以像雷加駕馭醒龍劍那樣,駕馭蒼鷺劍？」
熙兒冷笑著說道：「就怕你沒那個本事。」
索倫凝起神魔之力,想要以心靈感應的方式來操縱蒼鷺劍,但蒼鷺劍卻毫無回應。索倫不禁微微歎了口氣,「好吧,看來還需加以時日,多多練習才行。」
說完,索倫便收起了蒼鷺劍,將鬼嬰於癟的皮囊踢進了骸骨魔的骨堆之中。
熙兒咬了咬嘴唇,努力忽略索倫的行為。她走到沖牛怪牛皮旁邊,撿起牛皮,小心翼翼的疊起來,裝好。
索倫奇怪的看著熙兒,問道：「喂,小魔女,看你如此謹慎的對待這張沖牛皮,似乎這張沖牛皮也有妙用啊。」
熙兒不想跟索倫說話,索性不去理會他。
索倫無奈的聳了聳肩,自嘲的說道：「好吧,算我自討沒趣。反正到時候,總會用得著就是了。」
「熙兒,萬魔殿第十層已經通過了,說說第十一層吧。」雷加說道。
熙兒隨即順從的點了點頭,說道：「萬魔殿第十一層,是鏡像之層。這一層跟萬魔殿第六層很相似,都是沒有什麼守護者的。」
索倫說道：「如果沒記錯的話,萬魔殿第六層是移動迷宮之層,那這第十一層,也是迷宮嗎？」
熙兒說道：「不,第十一層只是一條向下的台階,但在這條向下的台階上,全是各式各樣的鏡子。有些鏡子可以照出過去,有些鏡子可以照出未來,而這些鏡子都不是最危險的,最危險的,是能複製出另一個你自己來,跟你完全對立。我是純正的魔族人,所以不會出現鏡像,鏡子對於我來說,只是鏡子。但對於你們兩人來說,卻是
完全不一樣的。你們要面對另一個自己,如果你們無法戰勝,就會被鏡子中的自己侵佔了靈魂,變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索倫皺著眉頭問道：「什麼意思？難道我會變成公平正義,雷加會變成邪惡無比？」
熙兒歎了口氣,「大概就是這樣的。」
索倫哈哈一笑,「這倒是有意思了,我們兄弟兩個的觀念本來就是對立的,如果鏡子把我們的心性徹底扭轉,那就成了人皇要毀滅世界,而我這個混沌天神卻要拯救世界了。」
熙兒冷聲說道：「只有在你們無法戰勝鏡子中自己的情況下,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索倫笑著說道：「那我希望我自己能夠戰勝鏡子中仁慈公正的自己,而我的弟弟雷加則無法戰勝他鏡子中那個邪惡的自己。這樣的話,我們兩兄弟聯手,就再無障礙了。」
雷加冷冷一笑,「為什麼不會反過來呢？為什麼不是你被仁慈所感染,而我戰勝了邪惡呢？」
索倫狡黠的一笑,「因為通常情況下,仁慈正義,是戰勝不了殘酷邪惡的。」
熙兒清了清嗓子,說道：「在你們通過萬魔殿第十一層的時候,我會在一旁協助你們,擊碎那些鏡子。等最後一面鏡子被擊碎後,第十一關就算是通過了。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你們仍需戰勝另一個自己。你們明白了嗎？」
索倫重重的點了點頭,「雷加弟弟,讓我們看看究竟是仁慈能感化殘酷,還是正義能戰勝邪惡吧。」
通往第十一層的鏡像大門緩緩打開,一條筆直向下的台階之路出現在他們三人的面前。
雷加率先邁步走了進去,熙兒和索倫隨即緊跟在身後。
一進入第十一層,魔族的瘴氣便更加壓抑了。雷加和索倫的實力,又被壓抑了一分。
台階的左右,全都是懸浮在半空中的鏡子,有的是四四方方的,有的是橢圓形的,還有三角形的,菱形的,大大小小,各不相同。
雷加甚至很難在這些懸浮的鏡子中,找到兩個完全一樣的鏡子。當他走過一面橢圓形的大鏡子時,鏡子隨即反射出他小時候,跟在蒼鷺身邊流浪的情形。
這種情形無比真實,他再一眨眼的時候,自己已經身臨其境,變成了那個只有五歲的孩子,跟在衣衫襤褸的蒼鷺身後。
他驚訝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停住了腳步,環顧著周圍。儘管知道這只是鏡中幻象,但如此逼真的幻象,還是令他驚訝不已。
「怎麼了？」蒼鷺回過頭來,沉聲問道。
「蒼鷺……」
雷加心中一陣激動,恨不得衝上去抱住蒼鷺,以訴陰陽相隔之苦。但他知道這只是幻境,如果自己太動情,就會真的迷失在這裡。
蒼鷺皺著眉頭看著雷加,「你又怎麼了？」
「沒什麼。」
雷加平復下心情,淡淡的說道：「你瞞了我很多事情,很多很多。」
蒼鷺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小傢伙,你又開始說胡話了。唔,難道……封印……不應該啊。」
雷加苦笑一聲,「蒼鷺,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雖然這並不是真實的場景,你也不會真的聽到我現在的話,但我還想說,哪怕我明知道,現在自己是只是對著鏡子喃喃自語。」
蒼鷺銳利的眼睛中多了一絲驚詫,他走過來,蹲下身子,摸著雷加的額頭,隨即歎息了一聲,說道：「果然是發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