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驚聲尖笑 文 / 你要卡宴
雷加笑著揚了揚手中的鳳凰之戒,「我不僅是你的誓言騎士,也是森巖城裡最著名的強盜。{.}明天由我陪著你,你完全不必擔心自己的錢財會被搶,你只需擔心,我會不會去搶別人。」
春雨夫人怔了一下,想要給雷加一個惱怒的表情,可最終卻撲哧一笑。
「的確,跟你在一起,我確實得小心你會不會去搶別人。」
笑完,她突然臉色黯淡了下來,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可是,這樣的做法終歸不好。就比如今天你在競技場裡,踩那些明顯失去反抗力的誓言騎士的手掌——其實你不那樣做,他們依然會投降的。你應該多一些寬恕。」
雷加一臉正色的說道:「春雨,我不想給我的行為找太多的借口,因為你看到的就是最真實的我,毫無掩飾的我。實不相瞞,我在這個世界裡吃了很多你無法想像的苦,也看慣了人間冷暖,所以我從不輕易對人好,一貫表現的冷酷無情,甚至殺氣騰騰,因為只有這樣,我的劍才能劈風斬光。」
「沒錯,這就是我。我想得到的東西,只要我能力夠,我就會毫不掩飾,如果我能力不夠,我就會不停的努力,直到我能力達到為止。我喜歡的東西如此,我憎恨的東西也如此。」
「我承認我有許多地方需要改變和提升,可我從心裡覺得,我根本就不需要善良和寬恕。我的劍一出手,就必定要砍掉一個腦袋,這個世界上有無數顆腦袋應該被我的烏鴉劍砍掉,而且早晚會被我砍掉的。」
「我的老闆謝普也曾勸說我減少殺氣,我願意接受,你勸我保持寬恕之心,我也願意接受——但是你得明白,我半生慘淡,沒受過這個世界一丁點兒的愛意,造就了我這樣的本性,是很難徹底改變的,也只有為了謝普老闆、為了你,我才會盡量減少不必要的殺戮。因為,你們都曾給我溫暖。」
雷加停頓了一下,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可如果你想讓我答應你,以後去做一個純粹善良的人,那麼我只能告訴你我做不到——不光是我,任何一個手握武器的人都做不到,我們這些人,頂多能用武器來貫徹道義,而絕不可能說自己是在用武器行善。武器,天生就是用來傷人殺人的,不肯承認這一點兒的人,只是膽小怕惹事、自欺欺人而已。
「好了,我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如果你覺得我這個誓言騎士不是你心目中理想的那個騎士,那你大可以廢止我們的誓言。不過,最好等我把你從火鳥家族弄出去再說。」
雷加舒了口氣,一副引頸待戮的模樣。
春雨驚愕的瞪大了眼睛,急促的說道:「誰說我要廢止誓言我、我只是隨口說說自己的看法而已,又沒有強迫你去改變,你、你竟然說讓我廢止誓言的話,難道你是嫌棄我囉嗦不成?」
說著,兩行清淚就從她大大的眼眶裡淌了出來。
看到女人的眼淚,雷加頓時慌了起來。「春雨,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還以為,你討厭我這樣的壞人。」
「我的確討厭壞人」
春雨咬著嘴唇說道:「可你不是壞人啊至少在我心裡你不是我也不是怪你殺氣重,只是怕你這樣狂傲,萬一遇到比你強的敵手,你豈不是會搭上性命?鳳凰夫人說我不懂你,說我不知道你真正需要的什麼,沒錯,我是不懂你,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可我關心你啊如果我關心錯了的話,那你就廢止誓言吧」
說著,氣呼呼的轉過身去,像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似的,用手背擦拭眼淚。
雷加又著急又心疼,幾次伸手想要去安慰春雨,可是又擔心春雨會更生氣,手到了半路上又硬生生的縮了回來。
這跟剛才在鳳凰夫人那裡的情況有些類似,可當時他只是對鳳凰夫人動了一下惻隱之心,而現在則是實實在在的有所愧疚。
「春雨,對不起,我不該對你說那樣的話。」雷加低聲下氣的說道。
春雨夫人第一次聽到雷加以這樣的口氣道歉,心中的委屈當時就消散了一大半。
不過,這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能憑一句話就哄好一個委屈流淚的女人,春雨當然也不想那麼快就原諒雷加,她抹著眼淚說道:
「你不是不該對我說那些話,而是不該對我說讓我廢止誓言。難道你覺得我跟你的誓言是兒戲嗎?是可以說廢止就廢止的嗎?」
「可你後來也說要讓我廢止誓言——」
話沒說完,雷加就急忙改口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以後不管如何,我都不會再提這個詞了。」
春雨夫人這才徹底止住了眼淚。「我也保證,以後也不說這樣的氣話了。」
雷加鬆懈的笑了笑,「那……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可以隨時招呼我。」
再待下去,恐怕會讓氣氛更尷尬。
春雨點了點頭,輕輕的說道:「記得明天一起去拍賣行。」
雷加應了一聲,然後轉身離開了春雨夫人的房間,出門時,還小心翼翼的替她把房門拉上了。
之後,他便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走進了與春雨夫人房間相連的那間屋子。
這一整天,打了好幾場仗,其中有兩次是生死對決,可是加起來也不如跟對付春雨夫人累。對付鳳凰夫人也累,但除了被鳳凰夫人從身後抱住的那一下讓他的心有些雜亂之外,他只需輕鬆的做自己就好,可面對自己喜歡的春雨,他卻需處處謹慎,如履薄冰。
如果說喜歡一個人,也是跟那人對抗的話,他已經輸給了春雨,並且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戰勝她的把握——喜歡一個人,真個是很奇怪的事情,沒有級別可以修煉,幾乎一下子就會被擊敗。
走進屋子,點燃了魔法蠟燭,雷加粗粗的環顧了一下四周。
房間四壁徒空,幾乎沒有任何的裝飾,只是在靠牆的牆角邊上,堆放著一張古樸的木板床。不過,整個屋子一塵不染,明顯是很用心的打掃過,連腳下的地板都於淨的讓雷加不忍踐踏。
這一定是春雨夫人親自打掃的。若是動用一般的家僕,才不會這麼盡心盡力呢。
想到這裡,雷加忍不住微微一笑。春雨的照顧,讓他重新找到了家的感覺,他好想能盡快帶著春雨夫人離開火鳥家族,去奔流王國的雙魚領地安頓下來。
當然,以他的抱負,是無法過安定的生活的。他要找到蒼鷺劍,找到那個殺蒼鷺的兇手——不過,艾琳死前曾說過,那個神族去的方向是東方,而森巖國王的東方正好是奔流王國,雖然這樣漫無目的的尋找,機會頗為渺茫,但起碼大方向是沒錯的。
至於到了奔流王國之後的事情,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眼前的當務之急,就是逼迫鳳凰夫人早點放手。
一邊想著,雷加一邊坐到床上。
一坐到柔軟的床褥上,鬆懈感就排山倒海般的湧上了心頭。雷加胡亂的扯去身上的衣服,丟在地上,絲毫不在意把昂貴的金邊標誌弄壞。
實際上,這件衣服在經歷了跟英普瑞斯和艾琳的兩次大戰後,破損的程度已經很明顯了。
衣服的邊緣被火焰灼燒出好多個孔洞,衣袖上也沾滿了血跡。不過,雷加倒是一點都不心疼,這衣服原本是靠小聰明弄來的,為的是給自己假造一個身份,好進入到火鳥家族裡,現在目標已經實現,以後也沒必要穿這種衣服了。
更何況,衣服上沾染了鳳凰夫人的香粉,帶著那種香味出門,只會讓他覺得難堪。
想到這裡,他把衣服重新撿起來,遠遠的扔到門口的地板上,然後把包裹和烏鴉劍放到床邊,這重新才鑽進了被窩裡。
躺在床上,雷加並沒有立刻睡去。一方面,是鼻腔裡揮之不去的香粉味道,一方面,則是指尖殘留的春雨的體溫
這兩個女人,性格完全不同,而且雷加也確信,自己喜歡的是春雨,對鳳凰夫人除了智慧上的讚許之外,其他的都是鄙夷,可每次他一閉上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卻不是春雨夫人,而是鳳凰夫人。
他心中一陣煩惱,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似睡非睡之間,一聲陰冷的尖笑不知從何處傳來。
尖笑中帶著某種奇異的力量,讓雷加心頭一緊,隨即從床板上高高躍起,伸手抓起烏鴉劍,同時厲聲問道:「誰
笑聲旋即消失,就像是睜眼後消失的夢境一樣。
雷加清秀的眉宇間聚起幾道刀鋒似的皺紋,他明明聽到了笑聲,那笑聲彷彿就跟他有一人的距離,怎麼可能憑空消失了呢?難道真是自己在做夢不成?
他改用鬥氣波動,仔細探查了一下周圍,發現周圍什麼威脅都沒有。
雷加抿了抿嘴,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又側耳傾聽了一番——除了門外呼呼作響的風聲,一切都安靜如初。
他舒了口氣,暗笑自己疑神疑鬼,放下烏鴉劍後,再度鑽進了被窩。
剛合上眼睛,陰冷而尖銳笑聲又起。而這一次,笑聲更大,連包裹上的魔鈴都跟著晃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