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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逃跑念頭 文 / 你要卡宴

    艾琳的話音剛落,一隊全副武裝的黑甲衛士就整齊劃一的步入到宴會廳內,貼著牆壁而立。顧立竟邁著虎步走了進來,全身黑甲、面沉似水。

    艾琳一看到他,臉色就變得鐵青,連歲月的皺紋都遮擋不住她的驚慌。

    白沙侯爵倒是重重的舒了一口氣,沖顧立竟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顧立竟當即走了過來,先是面無表情的沖艾琳鞠了一躬,「特使大人。」

    艾琳微微的點了點頭,像見了鬼似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立竟又轉頭對春雨夫人微微致意,「春雨夫人。」

    春雨夫人早就聽說過這位鐵血統領的威名,因此格外客氣,以對待貴族的禮節回禮道:「統領大人。」

    最後,顧立竟才冷冷的瞥了一眼雷加,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沒有跟他打招呼。

    雷加當然明白這裡面的原委,也故意不跟顧立竟交流。

    白沙侯爵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看來顧立竟大人必是昨夜喝多了酒,所以才來的這麼晚吧?」

    顧立竟冷漠的回答道:「實在抱歉,你送的酒在運輸的途中摔壞了,所以我一口都沒有喝到,而且我來的也不算晚,只是剛剛好而已。」

    見顧立竟並未察覺到酒裡有毒,艾琳的臉上稍稍恢復了幾絲生氣。「那真是太可惜了,真是浪費了白沙侯爵的一片苦心。」

    顧立竟望著艾琳,意味深長的說道:「恐怕浪費的不僅僅是白沙侯爵的苦心——還浪費了五百年的窖藏苦心。」

    艾琳閉緊嘴巴,不再說話。

    白沙臉上則露出了假惺惺的悼念,「如此看來,統領大人今天可得多喝一些,彌補一下。」

    「不必了,公務在身,恕不奉陪。」

    說著,顧立竟就一甩斗篷,揚長而去。

    顧立竟一走,聖光特使艾琳就藉故離開。說是要向聖光祈禱,可雷加知道,她準是找機會向來赴宴的紅杉家主匯報,讓他小心顧立竟。

    她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從來都能感覺到危險的存在。而白沙侯爵則是個愚蠢的人,從這點來看,如果不是有鳳凰夫人的話,火鳥家族的確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想到這一點,雷加越發對這位鳳凰夫人感到好奇了。

    艾琳離開後,白沙也沒敢停留。他很不想看到春雨夫人跟雷加走的如此之近,因為他倆看上去實在是太般配了,可現在不是他爭風吃醋的時候,他必須先把宴會撐起來,再派人去請自己的姑姑鳳凰夫人出面,免得讓聖光特使覺得火鳥家族不懂禮數。

    折騰了一番之後,雷加和春雨夫人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

    春雨夫人無奈的歎了口氣,以手托腮,凝視著遠方。「貴族生活每天都是這樣,你必須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有時候,我真想逃離這裡,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只做一個農婦,不用操心這些令人作嘔的事情,每天無憂無慮的生活——或者,像你一樣,背著劍,快意恩仇。」

    雷加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成為令春雨夫人羨慕的對象。他能夠體會到一個無助女子孤身在火鳥家族這樣的環境裡的難處,可成為農婦也終有農婦的難處,而像他這樣的人,難處就更多了。

    每個令人羨慕的事情背後,都有代價,而快意恩仇的代價,就是身不由己。

    為了能夠來這裡報仇,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苦修自己,為了報仇,他離開了帶給他溫暖的烏鴉嶺,離開了謝普、烏鴉、杜蘭敵,為了報仇,他剛剛送走了索拉……

    有時候他忍不住想,他為了報仇而失去的東西,真的就不重要嗎?不,很重要,但他仍必須報仇,不報仇的話,他會終生生活在苦悶和壓抑之中。他可以原諒自己的絕情,但絕不能原諒自己的懦弱。

    春雨夫人見雷加一直盯著她不說話,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連忙歉意的笑了笑,「很抱歉衝你發牢騷,只是這裡全是虛偽的人,我很難有機會把心裡的話傾訴出口。阿克力雖然把我視做親生女兒一般,但他對我太過尊重了,很多話我也沒辦法跟他說,所以……」

    「這是我的榮幸。」

    雷加也將一直埋藏在心裡的話對春雨夫人和盤托出:「其實,有時候我也想逃避。我曾有機會留在一個地方,過領主的生活,把領地擴大,還有兩個愛我並願意奉獻所有的女人陪伴著我,但我最終還是選擇繼續走自己的路。這些話我原本打算一直爛在心裡,連我最親密的女奴我都沒有告訴,可不知為什麼,見到夫人您之後,我就有了一吐為快的**。」

    「看,你又叫我夫人了。」

    春雨夫人笑了笑,「其實,如果我是普通農婦,或者你是真正的貴族,我們恐怕早就成為了知己好友了。」

    「現在也不晚。」

    雷加脫口而出,他很想說一句「我帶你走,等我殺掉都頓之後」,可是,這句話卻卡在喉嚨裡,化成一聲清理嗓子的聲音。

    他在心裡一遍遍的問自己,他如何能配的上這樣一位女子?不,還是做朋友好,友情很難失去,但愛情卻如猛烈的颶風,雖來勢洶洶,卻說走就走。

    春雨夫人則熱烈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現在一點都不晚,事實上,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接著,兩人就談論起自己以前的生活,把彼此當成了理想的傾訴對象。春雨夫人給雷加講述自己的事情,從小時候如何不聽父親的話,到被父親送進女子魔法學院學習魔法,說到高興的地方,還開心的大笑起來。這可是她在火鳥家族這種地方第一次開懷大笑,她的花容月貌和銀鈴般的笑聲,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

    雷加也給春雨夫人講述自己流浪時候的一些事情,只不過把裡面最苦的部分都剔除掉了,只給她講其中最有意思的部分。他一貫陰冷,可在春雨夫人面前,他臉上卻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

    宴會開始之後,各種美味佳餚不停的奉上,可雷加和春雨夫人根本就無暇他顧,雷加給自己和春雨夫人各倒了杯紅酒,一邊品酒,一邊繼續暢談。兩個人似乎是想把這憋了一輩子的話在一天內全部說完。

    三杯紅酒下肚之後,春雨夫人白皙的臉上泛起了朵朵紅暈,嬌艷欲滴。她極為不雅的打了個酒嗝,臉上的紅暈立刻羞紅到了脖子根。「抱歉雷加,我第一次喝這麼多酒……」

    她掩住嘴巴,神色很是懊惱,就像是一個想要獲得認可的小孩,在關鍵時候沒能表現好一樣。

    可她不不知道,小小的瑕疵反倒讓她更迷人了。她的肌膚比月亮更加富有光澤,含羞帶笑雙眸比夜空還要遼闊……

    春雨夫人不安的眨了眨眼,雷加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無言的盯著她看了很長時間,迷失在自己的思緒裡,迷失在她的花容月貌中。

    但好在春雨夫人看起來並沒有感覺被無禮冒犯,只是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雷加伸手把她的酒杯拿開,笑著說道:「那我們就只聊天,不喝酒了。」

    這時,音樂聲響起,賓客歡呼起來,宴會廳裡的氣氛當即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春雨夫人依然紅著臉,掩著口,「作為紳士,你應該請我跳舞,而不是讓我坐下這裡,回味剛才的尷尬之舉。」

    「跳舞……」

    雷加怔了一下,這下輪到他臉紅脖子粗了。「我不會……」

    春雨夫人訝異的瞪大了一雙明眸,彷彿要把雷加整個都裝進眼睛裡。「你不會跳舞,還跟白沙侯爵打賭?」

    雷加直截了當的說道:「只是不能讓他碰你。」

    「你這個人呀……」

    春雨夫人咬了咬嘴唇,「來吧,你贏得了比賽,這就是你應得的。邀請我,我教你跳。」

    雷加下意識的吞嚥了一下喉嚨,「可我,我怕踩到你的腳……」

    「踩到我的腳我又不會吃了你。」

    春雨夫人故意板起臉來,「你不會讓我這樣一位淑女站起來邀請你吧?」

    雷加當即站起身來,手剛伸出,春雨夫人就把自己的手塞到了他的手掌裡,自己站了起來。她的確不勝酒力,剛站起來就一陣眩暈,楊柳般的腰肢輕擺了幾下,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腳跟。

    那些一直偷偷注視著春雨夫人的男貴族們全都看癡呆了,而坐在主席位置上的白沙侯爵看到雷加手拉著自己心愛的嫂嫂,眼睛都快瞪出血來了。

    雷加扶著嬌弱無力的春雨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了宴會廳正中央的舞池裡。

    舞池裡早已經有了幾對舞者,不過誰也比不上雷加和春雨夫人這樣耀眼奪目。

    春雨夫人把一雙柔軟的皓臂大嘴雷加的肩膀上,笑著提醒道:「放鬆,你的肌肉比石頭都硬。」

    雷加覺得自己的腿根本就不會打彎,他就像一把劍,天生就是被打造成硬進硬出的,跳舞這種需要讓肌肉鬆弛下來的事情,實在不是他的強項。

    「春雨,我看不如算了吧。」他第一次萌生了臨陣逃脫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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