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5章 文 / 寂寞劍客
「支隊長,這部隊沒法帶了」
劉得彪走進舒同文的辦公室,忿忿然說道。
劉得彪是新四軍皖南支隊第l團的團長,也是從十年內戰中殺出來的老兵,皖南事變從茂林突圍時,他就已經是青陽**團第營的營長了,青陽**團擴編皖南支隊後,他就成了第l團的團長。
舒同文站起身,給劉得彪打了一杯涼水。
劉得彪一口氣將搪瓷茶杯裡的涼水喝個精光,然後抹了抹嘴說道:「支隊長你倒是說句話啊,不能夠再聽任姓劉的這麼胡鬧下去了,他才當政治部主任多長時間?滿打滿算也就半個月吧,可你看看,他都已經抓了多少人了?」
舒同文神情陰鬱,任由劉得彪坐在那裡大發牢騷,卻就是一言不發。
其實,舒同文又能說什麼呢?劉暢是上級組織任命的特派員兼皖南支隊政治部主任,他的職責就是全面主持整個皖南地區的純潔動運,他要抓誰,審查誰那都是他職權範圍,如果劉暢想要審查他,他也樣得服從。
劉得彪還坐在尋裡大發牢騷:「支隊長,我手下三個營長都被抓了,十二個連長被關起來十個,排長、班長也大半被收押,我現在都快沒有於部去負責夏季訓練,新兵都只能任他們自己在那瞎練,你說這他娘的叫什麼事兒?」
「老劉,你就先克服一下吧。」舒同文沒轍,只能夠這樣勸說劉得彪。
「克服?怎麼克服?」劉得彪沒有想到舒同文憋了半天,最後竟然憋出來這樣一句話,當下氣道,「支隊長,你要是擔心組織上處罰,那這件事情就交由我去處理,我去想辦法把姓劉的還有他的狗腿子給逮起來,組織若追究,這事也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舒同文便變了臉色,皺眉道:「老劉,你可千萬別亂來」
「亂來?」劉得彪沒好氣道,「什麼叫亂來?到底是誰在亂來?你看看現在咱們整個支隊都被那個姓劉的搞成什麼樣子了?再不想辦法阻止,支隊長,人心就散了,這隊伍就不好帶了。」
「這是誰在這裡亂放厥詞啊?」劉得彪話音未落,門外忽然傳進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遂即劉暢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外。
「老劉,你來了?」舒同文沖劉暢笑笑,笑得有些尷尬。
劉得彪的臉卻頃刻間垮下來,從鼻孔裡重重悶哼了一聲。
劉暢的臉也霎那間黑了下來,成為上級組織任命的特派員兼皖南支隊政治部主任之後,劉暢儼然成了皖南支隊的主宰,雖然才半個月,卻已經養成了他目空一切的驕橫脾氣,他已經容不得別人挑戰他的權威。
劉暢甚至都懶得做表面文章,都懶得應付下舒同文,直接就寒著臉訓そ斥起劉得彪來了:「劉得彪,知不知道你剛才那番話是什麼性質?抓幾隻歷史不清白的害群之馬人心就能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你還真以為,我們**的隊伍是某些人的私人武裝?我告訴你,你這就是典型的宗派主義思想」
「劉暢,你他娘的少往老子頭上扣屎盤子。」劉得彪忍無可忍,火道,「老子在鄂豫皖打游擊時,你他娘的還不知道在哪裡玩泥巴呢,他娘的竟說老子是宗派主義,老子就是宗派主義了,你能把老子怎麼著?」
舒同文大驚失色道:「劉營長,這話你可不能亂說。」
「支隊長,我就這麼說了。」劉得彪把頭上的帽子一脫,又大聲說道,「反正這個團長我也於不下去了,底下的於部都抓個精光,就剩個光桿司令,還怎麼帶兵,還怎麼打仗?這個團長老子不於了,不於了」
「劉得彪,你把革命軍隊當什麼了?還真以為l團是你的軍事自留地?只要是你的人組織上就動不得了?告訴你,不管你資歷有多深,也不管你曾經立下過多少戰功,只要你有問題,組織上就一定一查到底」劉暢冷然說道。
「查,老子讓你查」劉得彪火道,「老子倒要是看看,你他娘的能夠查出什麼來,我就不相信,你真能把屎盤子扣老子腦袋上。」
劉得彪雖然很早就參加了工農紅軍,也經歷過肅反,可當時他不過只是個剛入伍的小兵卒子,根本就沒有捲入到肅反的漩渦當中,所以,對於**內部肅反的殘酷性缺乏認識。
「能夠查出什麼來?」劉暢盯著劉得彪,獰獰笑道,「劉得彪我告訴你,你的問題多了,當年在鄂豫皖,你曾經偷過老鄉家的牛,還縱兵搶過糧,我現在就代表組織做出決定,解除你的團長職務。」
劉得彪聞言便一怔,當年他還真的偷過牛。
舒同文也有些失神,這些劉暢是怎麼知道的?
看到劉得彪愣在那,劉暢臉上便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說道:「劉得彪,別以為當年你做得極隱秘,就不會有人知道,老話說的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就老老實實去牛棚好好反省吧。」
說完劉暢往門外一招手,厲聲大喝道:「來人,把他帶走」
當即便有兩個保衛處的士兵大步進來,反縛住劉得彪的雙臂往門外推,劉得彪雖然滿心窩火,卻也只能老老實實跟著往外走,舒同文嘴巴囁嚅幾下,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還是那句話,你有意見,可以向上級反映,但是在上級沒有下來文件,停止純結運動或者撤換掉劉暢,那麼劉暢就還是這場純潔運動的主要負責人,舒同文雖然是皖南支隊支隊長兼政治委員,卻也同樣不能夠於涉劉暢的職權。
看到舒同文神情陰鬱,劉暢又說道:「阿文,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工作,你可千萬別誤以為我是在藉機打擊報復誰。」
「劉主任,我知道你也是為了工作。」舒同文冷淡地道,「儘管我對你的有些做法不認同,但我不會於涉你工作,不過我會如實向上級黨組織反映,請求他們縮小純潔運動的審查範圍。」
劉暢攤手道:「那是你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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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徐十九的心情不是很好。
這天一大早,徐十九就來到了城外,想透口氣。
然而在經過城門口時,徐十九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對中年夫婦。
這對中年夫婦看著風塵僕僕,明顯是遠道而來,而且還走了一晚上的夜路,徐十九留意到那個中年男人身上的長袍有些髒了,多半是在走夜路時給摔了,走道時兩條腿也是一瘸一瘸的。
原本,徐十九都已經跟這對中年夫人交錯而過,可是忽然間,徐十九覺得那對中年夫婦看著彷彿有些面熟,便馬上又折回來。
看到一位領章上綴著兩顆將星的將軍擋住去路,那對中年夫婦便趕緊停下
中年人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著徐十九,彷彿在困惑,這位將軍為什麼要擋他們的路?
「舒先生,舒太太,真的是你們?」徐十九這次卻看清楚了。
這對中年夫婦竟然是舒同文父母,四年前,在上海火車北站,徐十九跟舒同文的父母雖然只有數面之緣,可是這對身上透著濃濃書卷氣的中年夫婦留給他的印象卻非常之深刻,所以時間都過去四年,徐十九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對風塵僕僕的中年夫婦就是舒同文父母。
舒同文父母卻已經認不出徐十九。
「這位長官,請恕老朽眼拙,請問您是……」舒墨翰還是茫然。
「舒先生、舒太太你們不認識我了?我叫徐十九,是阿文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