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黑龍寨 文 / 寂寞劍客
八路軍小分隊在挺進敵後開闢根據地時,主要分三個步驟,而且聲名在外,第一步就是在該地區找個落腳點駐紮下來,叫站穩腳跟;站穩了腳跟之後,就想辦法鎮壓當地民怨較大的土豪劣紳或者清剿各路土匪,以贏得民心,這個叫打開局面;局面打開之後,就有了群眾基礎,就可以開始徵糧收稅了,這叫鞏固根據地。
順便說一句,不只是日占區要給小日本納糧,根據地也要給八路軍納糧的,畢竟八路軍也不是什麼神仙,也是要吃飯穿衣的,而糧食和置衣錢從哪來？當然得百姓出,如果屬於日軍和八路軍反覆爭奪的游擊區,老百姓更得納雙糧,苦不堪言。
閒話先不說,徐十九和十九大隊的十幾號殘兵在青龍寨暫時有了落腳之地,這也可以算得上是站穩腳跟,再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打開局面,徐十九就跟高慎行商量著,把山背面的黑龍寨先給剿了,一來擴大武裝,二來也可以藉機震懾一下青龍寨的大小嘍囉。
盤石谷一戰結束之後,冷二爺和青龍寨的土匪懾於十九大隊的恐怖戰鬥力,不得不接受了十九大隊在青龍寨落腳的現實,但這並不意味著青龍寨一百多土匪就老實了,尤其是遲遲沒有看到十九大隊「主力部隊」的到來,有些個土匪就開始變得蠢蠢欲動起來。
昨天下午於歡到溪澗洗衣服,回來時竟被兩個土匪攔在路上,險些給強暴,幸好高慎行路過,把那兩個土匪暴打了一頓,事後冷二雖然也押了兩個惹事的土匪來道歉,可言語間卻總是在試探徐十九,詢問十九大隊主力什麼時候到。
徐十九對高慎行說道：「冷二怕是有了別樣心思,咱們得趁早另尋落腳之地。」
高慎行撇了撇嘴,不以為然道：「要我說,根本就不必費那事,不就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麼？收拾了冷二,還怕他們不乖乖就範？誰要收呲牙,看我怎麼收拾他們。」高慎行這話說得霸氣側漏,但也是有底氣的。
別看青龍寨的土匪有一百多人,可是真正的積年悍匪其實也就十幾二十來個,剩下全都是嘍囉,只要以雷霆手段收拾了冷二跟那十幾個積年悍匪,剩下的小嘍囉根本就翻不起什麼浪花來,當初徐十九之所以敢上山,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
徐十九卻有了別的打算,說道：「本來我也是這樣打算,可上山之後發現冷二行事還算有底線,至少他不禍害二龍山周圍的貧苦百姓,據說三年前龍口縣大旱,青龍寨甚至還曾經拿出糧食賑濟附近鄉民,沖這一點,我就不想動他。」
高慎行便不說話了,青龍寨有幾個小頭目管不住自己褲襠裡那玩意,這是事實。
可總體上青龍寨的土匪行事還是有底線的,匪首冷二尤其是個講義氣的人,盤石谷一戰繳獲的上百枝三八大蓋、四挺輕重機槍以及三具擲彈筒,還有大量的子彈手雷,冷二愣是都送到了十九大隊駐紮的別寨,交由徐十九處置。
當然了,到最後這批軍械還是給了青龍寨。
但由此可見冷二還是個講義氣、有底線的土匪頭子。
這樣一股土匪,拉攏的價值明顯大過清洗,因為清洗過後,青龍寨的實力勢必會元氣大傷,如若拉攏過來,那就有機會慢慢加以改造,最終徹底收編。
徐十九又問道：「我讓你摸摸黑龍寨的底細,摸得怎麼樣了？」
黑龍寨是徐十九選定的第一個打擊對像,因為黑龍寨跟青龍寨明顯不一樣,青龍寨屬於義匪,很少禍害百姓,而黑龍寨卻無惡不作,過山風手上更沾滿了百姓的鮮血,甚至還曾活煮過三個月大的嬰兒,可謂禽獸不如。
高慎行哂然笑笑,說道：「全摸清楚了,黑龍寨建在黑龍岡上,上山只有一條小道,而且佈滿了機關、伏弩,甚至連山腰以及山腳的密林裡也埋了土地雷,防禦不可謂不嚴密,不過也就擋擋尋常人等,要想擋住我卻還不夠。」
徐十九微笑著道：「你是什麼人,就整個**又能幾人能跟你比？」
高慎行搖著頭道：「你若真想滅了黑龍寨,最好就咱們兩個人去,趁半夜從後山斷崖摸上去,先於掉過山風,別的土匪就好對付了。」
「還得讓青龍寨的人配合唱一齣戲。」徐十九沉吟著說道,「否則,保不準黑龍寨的土匪就會心存僥倖跟我們拚命。」
高慎行點頭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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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冷二應邀來到了十九大隊駐紮的別寨。
青龍寨上次讓小日本一把火給燒了,大寨和別寨都是臨時建的,說是寨子,其實就是豎幾根木樁、架幾根木樑再蓋上茅草的幾棟茅草屋而已,好在不管土匪還是**,全都過慣了清苦日子,這點小小的困難根本不算啥。
進門時冷二還笑嘻嘻的,可聽徐十九說完了之後,冷二的臉立刻垮了下來：「徐大隊長你說什麼,你要剿了黑龍寨？我沒有聽錯吧？」
這些年來,青龍寨、黑龍寨分處二龍山南北兩面,兩家之間井水不犯河水,往年官兵來進剿時偶爾還會幫把手,可這並不意味著兩個山寨就真能和平共處了,事實上,不管是過山風還是冷二爺,都萌生過吞併對方的念頭。
這個年頭,有槍就是草頭王,槍多人多就是王中王在綠林廝混多年的過山風和冷二爺又豈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想想是可以,真要動真格,那可就得掂量掂量了,因為無論黑龍寨還是青龍寨,都不佔據壓倒性的優勢。
沒有壓倒性的優勢,動起手就只能強攻,一旦強攻,多半就是個兩敗俱傷的結果,所以到最後既便真吞了對方,實力也並不一定就能得到加強,說不准還會遭到削弱,被四周別的綹子趁虛而入鵲巢鳩佔奪了二龍山。
所以這些年青龍寨、黑龍寨都相安無事過來了。
高慎行卡卡拉槍栓,又把黑洞洞槍口對準冷二,說：「你看我們像在說笑嗎？」
冷二怪叫一聲,飛也似地跳起來跑到了徐十九身後,一邊連聲抗議：「高長官,**可有條令,不能拿槍口對準自己人,不能拿槍口對自己人。」
高慎行冷然道：「我們**是有這樣的條令,可你是**嗎？」
「咋不是**？」冷二縮在徐十九身後,連聲道,「我和弟兄們現今可都是十九大隊的官兵了,咱們現在可是同一鍋裡攪馬勺的弟兄吶,高長官,求您,快些把槍收起來,這玩意可真不是鬧著玩的,萬一走了火,十九大隊可就損失一員大將了。」
高慎行收起槍,陰著臉問道：「知道自己是**,那你知不知道要服從命令？」
「老子,呃不,我又沒說不服從命令。」冷二從徐十九椅子後面探出顆腦袋,小聲嘀咕道,「可這麼大的事,你總得讓我消化一下,是吧？」說完冷二又跟徐十九說道,「我說大隊長,攻打黑龍寨可真不是鬧著玩的,你得慎重哪。」
徐十九不說話,高慎行冷然道：「過山風有三頭還是六臂？至於你怕成這樣？」
「老子,呃不,我這不是怕他,高長官你儘管派人去打聽,在龍口縣這麼多年,我冷二怕過誰來？想當年,龍口保安團一千多官兵進剿,都被老子我打了個落花流水,過山風又算得哪顆蔥？老子我會怕他？笑話」
「那你為什麼不同意平了黑龍寨？」
話題又回來了進剿黑龍寨上面,冷二苦著臉道：「高長官,你有所不知哪,過山風算不了什麼,黑龍寨兩百多嘍囉也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也不算啥,可黑龍岡跟咱青龍坪一樣,都是易守難攻的險要所在,真要強攻,就把弟兄們全給賠進去,也未必攻得上去。」
說著,冷二眼珠一轉忽又問道：「徐大隊長,高長官,十九大隊的主力部隊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到？只要主力部隊一到,拿迫擊炮一架,都不用打,黑龍寨的人就乖乖打開山門下來投降了,又哪用費那許多手腳？」
「說得倒是輕鬆。」高慎行冷然道,「你以為大部隊行軍那麼容易啊？這裡可是敵後,是日占區,輕敵冒進萬一掉入了小日本的伏擊圈,你負責啊？早跟你說了,在我們先譴小隊沒有打開局面,摸清敵情之前,大部隊是不可能過來的。」
「別是根本就沒大部隊,就只你們幾個吧？」冷二小聲嘀咕。
高慎行舉著的槍口再次落下,冷森森問道：「你剛才滴咕啥？」
「沒啥,沒啥。」冷二連連搖手,一邊解釋,「我剛才說這天怎麼忽然就熱了。」
「現在都四月了,能不熱嗎？」高慎行冷然道,「冷二我告訴你,我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總之黑龍寨我們是剿定了,現在我只問你一句,你出不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