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對手 文 / 寂寞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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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地前沿的反坦克壕、反坦克雷極大遲滯了日軍的攻勢,將近中午時分,小日本才終於突進到十九大隊二連的陣地前。
張友全的二連在單縣打得很不好,徐十九事後並沒有說什麼,但好面子的張友全卻寧可被徐十九罵個狗血淋頭,戰鬥結束後張友全便收起了一貫的狂傲,開始認真總結單縣戰鬥的得失,同時也虛心學習了一連的戰法。
不怕老兵能打,就怕老兵能學習,張友全這一虛心起來,還真就不一樣了,張友全也在學習中發現,十九大隊的套路跟別的**還真不一樣,而且在戰場上還真管用,譬如說防禦工事的構築,十九大隊的梯次佈置就比正面展開要厲害得多。
這次,張友全憋著勁想要證明他的二連不比高慎行的一連差,所以好說歹說從徐十九那裡爭取來了擺在全大隊最前面的機會。
「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開槍。」
張友全手裡握著盒子炮,眼睛冷冷地盯著前方,前方小日本的鐵王八距離二連的第一條主戰壕已經只有不到兩百米,最前沿的那十幾個散兵坑距離日軍更是只有不到一百米了,張友全卻絲毫不為所動。
眼看著小日本的鐵王八越突越近,日本兵手中的刺刀也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森冷的寒芒,不少新兵的呼吸都開始變得粗重,但沒人驚慌失措,更沒人胡亂開槍,經過了單縣、新安集兩次惡戰的洗禮,二連的新兵們已經鎮定多了
毫無徵兆地,坦克後面跟進的日本兵忽然騷亂起來。
張友全笑了,小日本已經闖進了工兵排布下的雷陣,這種反步兵雷是由工兵排排長李子涵發明的,說白了其實就是一發mm口徑的子彈,稍加改裝後就成了反步兵雷,日本兵一旦踩中,輕則腳掌被廢,重則洞穿腹部直接斃命
昨天晚上,工兵排在陣地前至少布下了上千枚反步兵雷,既便前面坦克碾過後觸發了其中一部份,但剩下的也夠小日本喝一壺了。
果然,小日本再次停了下來,一隊帶著紅十字徽標的醫護兵抬著擔架匆匆上來,將幾個受了傷的日本兵抬了下去,然後一隊工兵提溜著探雷器上來,開始掃雷。
這次以高慎行為首的十幾個神槍手沒來搗亂,任由小日本從容掃雷,上千枚反步兵雷,足夠小日本忙活到下午了
趁高慎行在打盹,李牧悄然將手伸向放在一邊的那把改裝步槍,然而,不等李牧的手摸到改裝步槍,正在打盹的高慎行卻忽然睜開眼睛回頭往李牧瞪過來,李牧尷尬地笑笑,有些訕訕然地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
高慎行冷然問道:「你於嗎?」
李牧便連連點頭:「連長,借我使使唄?」
「想要借我槍啊?」高慎行微笑了笑,就在李牧心裡升起無限希冀時,高慎行的表情卻頃刻間冷了下來,道,「門都沒有。」
李牧的臉便垮了下來,他是真喜歡高慎行的這把槍。
前方陣地上驟然響起激烈的槍聲,二連終於跟小日本交上火了,小日本也不是傻瓜,在掃除了十幾枚反步兵雷後,他們就發現這片雷場密度極大,要想完全掃清少說也得半天,便索性由坦克來回碾壓趟路,替步兵掃清前進道路。
陣地上槍聲響成一片,高慎行卻真睡了過去。
高慎行追隨徐十九的時間雖然不長,可對徐十九的戰術思想卻已經有了相當的瞭解,他知道今天白天已經沒他高慎行和一連什麼事了,等到了晚上,才是他們一連出擊的時候,因為只挨揍不還手從來就不是他們十九大隊的風格。
小日本打仗有個特點,一旦正面進攻打不開局面就會分兵包抄側翼,有時候不等正面進攻發動就會首先包抄側翼,而**打仗也有個特點,就是只注重正面不重視側翼保護,所以每每在小日本的側翼包抄下吃大虧。
阪垣征四郎能以半個師團打垮晉綏軍、中央軍三十幾個師,就是因為這老鬼子將側翼包抄這一手玩了個爐火純青,而閻錫山這個舊軍閥又根本不懂得保護側翼,結果讓日軍輕易襲占娘子關,致使忻口前線三十幾個師陷入困境。
草場辰巳同樣喜歡包抄側翼,不過這次他卻一腳踢到了鐵板上。
馮聖法對小日本的側翼包抄早有防備,並且在側翼佈置下了十九大隊這支精兵,草場辰巳派出步兵第聯隊的步兵第3大隊猛攻了一整天,愣是無法突破十九大隊防線,還傷亡了四百多日本兵,中隊長都陣亡了兩個。
受限於裝備,**的進攻的確不不怎麼樣,但防守還是很厲害的。
「旅團長,右翼的支那軍非常頑強,工事也修得非常堅固,皇軍的集群炮擊幾乎沒對他們的有生力量造成太大殺傷。」三澤義夫說到這裡忍不住看了平田建吉一眼,平田建吉則有些心虛地避開了視線,今天的戰鬥中,重炮旅團對**的殺傷效果很不理想,不要說直接打垮**,就連削弱**的鬥志都不能。
這其實不能怪平田建吉的重炮第旅團,重炮第旅團的umm口徑乃至15umm口徑的重型榴彈炮殺傷力還是很大的,但是,小日本從根本上就是個資源匱乏的國家,所以日軍大本營不可能無限制向前線輸送炮彈。
再加上豫東都是平原,土壤層深厚,易於挖掘,74軍官兵在上萬民夫的幫助下一夜之間就修起了大量野戰工事,**野戰工事完備,小日本的炮彈密度又遠夠不上飽和,此消彼漲之下,小日本炮兵的殺傷力也就相當有限了。
反倒是小日本的航空兵對**威脅極大,八一三空戰之後,日軍航空兵的技戰術能力有了極大的提升,普通日軍飛行員都能對**陣地進行俯衝轟炸,技術出色的甚至可以將航空炸彈直接扔進地下掩蔽部,摧毀**的指揮。
值得慶幸的是,小日本這次合擊徐州步兵的推進速度太快,以致工兵根本來不及在前線修建機場,迫使小日本的航空兵只能夠從上千公里外的北平、天津或者青島機場飛過來配合步兵作戰,這就極大降低了航空兵的作戰效能。
三澤義夫又道:「師團長,步兵第20聯隊第大隊的攻勢已經嚴重受挫,您看,是不是將主攻方向轉向對面支那軍防線的結合部,從中間強行突破,在將支那軍分割之後,再予以各個擊破?」
三澤義夫從來沒有輕視過對面的**,但他也同樣沒想到這支**會如此頑強,右翼**最多也就一個團的兵力,面對日軍一個步兵大隊的猛攻,還有坦克引導步兵進攻,**愣是沒落下風,自淞滬會戰後這樣頑強的**已經很少見了。
草場辰巳沒有立即表態,反而問道:「對面支那軍的番號可曾查出來?」
三澤義夫只能苦笑搖頭,中日戰爭全面爆發之後,**一下冒出來好幾十個軍,還新整出了軍團、兵團這兩級建制,搞得日軍情報機構是焦頭爛額,完全搞不清東南西北,戰場上抓到**戰俘也只知道自己是幾營幾連的,團番號都搞不清。
「八嘎。」草場辰巳勃然大怒,在這打了半天竟然連對手手是誰都不清楚。
平田建吉道:「對面支那軍的戰鬥力極強,其軍官還懂得佈置反坦克錐、挖掘反坦克壕來限制皇軍戰車的前進路線,可見不是一般的部隊,這應該是支那軍中的精銳部隊,莫非就是由德國顧問團整訓的!中央軍校教導總隊?」
三澤義夫道:「中央軍校教導總隊雖然由德國援華顧問團一手編練整訓そ技術裝備也是支那軍中最好的,但在淞滬會戰中表現也就一般,在南京爭奪戰中更是遭到我師團重創,之後就被支那領袖蔣撤銷了編製,這支部隊應該已經不存在了吧?」
平田建吉道:「如果不是中央軍校教導總隊,又會是哪支部隊?」
三澤義夫沉默片刻後忽然對草場辰巳說道:「師團長,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對面這支支那軍所修建的防禦工事,跟別的支那軍有著明顯的不同,別的支那軍注重正面,有兩個團的兵力就絕不會只在正面擺一個團,所構築的火力點也以正she為主,而對面這支支那軍卻更加注重對側後方向的保護,從對方所構築的防禦工事看,四個旅竟然擺成了梯次佈置,火力點也以側she、暗火力為主,這可不像支那軍的一貫表現。」
duli戰車第大隊的大隊長今田俊夫補充道:「對面支那軍還懂得佈置反坦克錐,還能用10m口徑炮彈改裝反坦克雷,所挖掘的反坦克壕也非常標淮,這簡直令人吃驚,我無法想像支那軍中還有這樣一支部隊。」
今田俊夫的duli戰車第大隊在今天的戰鬥中表現也不佳,先後投入戰鬥的兩個戰車小隊、八輛九五式輕型坦克,一輛因為履帶故障退出戰鬥,兩輛被**的側she機槍打穿側面裝甲而遭到摧毀,剩下五輛全栽進了**挖的反坦克壕裡,然後被抱著成捆手榴彈的**敢死隊給從容炸毀。
三澤義夫道:「支那軍素來就有在陣地前挖陷阱的習慣,這並不奇怪,但對面支那軍竟然懂得構築標準的反坦克壕,反坦克雷陣的佈置也頗有章法,這的確罕見,師團長,我懷疑對面支那軍的指揮官很可能在德**校深造過。」
草場辰巳皺眉道:「支那軍的高級將領當中,在德國留過學的也就那幾個,蔣百里算得上是其中翹楚,可現在已經病入膏肓,所以不會是他,除了蔣百里也就桂永清、邱清泉他們這幾個後輩了,難道會是這幾人當中的一個?」
日軍在大舉侵華前,對**師長以上高級將領都有備案,甚至就連晉綏軍、川軍以及桂軍等地方部隊的師長都有詳細的備案,蔣百里、桂永清、邱清泉等曾留學德國的將領更是日軍情報部門關注的焦點,草場辰巳也當過參謀,對這些可謂瞭如指掌。
三澤義夫無言以對,中日戰爭全面爆發後,**人員、編製的調整是一波接一波,日軍的情報部門早已經被搞得焦頭爛額,根本就無暇顧及那幾個有德國背景的**將領了,所以三澤義夫也無法回答草場辰巳的問題。
草場辰巳最終還是否決了三澤義夫提出的建議,決定第二天還是以正面進攻為主,再輔以右翼包抄,老鬼子語氣生硬地說道:「我不管對面的支那指揮官是誰,又有沒有到德國留過學,明天,都必須解決掉他們。」
「哈依。」在場的十幾個高級軍官同時收腳立正,猛然鞠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