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堅持 文 / 寂寞劍客
見徐十九隻顧著問話,廖二娃忍不住提醒道:「長官,剛才這邊的槍聲肯定已經引起小日本的注意了,再過片刻,別的搜索隊就該過來了,咱們是不是應該轉移了?」
「轉移?是應該轉移,但不是現在!」徐十九擺擺手,又道,「現在轉移的話,集體行動目標太大,分頭轉移的話部隊就散了,我看這裡地形不錯,還不如索性就留這兒,放開手腳跟小日本拼一場,也好讓小日本知道,南京……還有**在堅持抗戰!」
廖二娃的軍銜跟徐十九差了三級,倒也沒有挑戰徐十九指揮權的意思,何況在哪打不是打,在哪死不是死?左右也就是個死,的確犯不著東躲西藏了,當下主動對徐十九表示道:「長官你下命令吧,我們全都聽你的。」
徐十九也沒有客氣的意思,問道:「廖連長,你們還剩多少人員、裝備?」
廖二娃報告道:「人員方面,還剩下四十六個能喘氣的,其中六個已經受了重傷,武器裝備方面,主要有馬克沁重機槍一挺,捷克式輕機槍兩挺,還有剛剛繳獲的兩挺歪把子輕機槍和兩具擲彈筒,對了,還有一輛坦克,不過主炮壞掉了,只有機槍還能使。」
徐十九的目光轉向停泊在街邊的t62坦克,正坐在坦克車身上靠著炮塔抽煙的坦克兵便懶洋洋地站起身來,隨意地向徐十九敬了軍禮,徐十九倒也沒怎麼在意,坦克兵大多都是黃埔軍校的學員,到哪都改不了牛副哄哄的習氣。
廖二娃接著報告:「不過長官,彈藥可是不多了。」
徐十九略加思索後說道:「廖連長,你先把彈藥都搜集起來,咱們先看看還剩下幾個基數的彈藥,然後決定接下來的仗怎麼打。』
「是。」廖二娃答應一聲,帶人搜集彈藥去了。
徐十九又讓郭偉全的警衛連原地休整,然後帶著高慎行四處察看地形去了,巷戰,最要緊的就是地形,徐十九必須對周圍的地形做到胸中有數,才能夠決定這仗應該怎麼打,否則就是瞎打亂打,只能白白損耗兵力、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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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日軍雖然已經控制了南京各門,但進入城內掃蕩的部隊卻不多,除了第6師團的長谷川聯隊,就只有中島今朝吾的第16師團向城內派出了兩個步兵聯隊,分別是野田謙吾的步兵第33聯隊和助川靜三的步兵第38聯隊。
遭到廖二娃他們伏擊的這個搜索隊是助川聯隊的,不過這個搜索隊並沒有被全殲,當時有個日本兵因為跑散了鞋帶所以留在小胡同裡繫鞋帶,等他繫好鞋帶準備跟上隊伍時,卻發現他的同伴已經一腳踏入了中**隊設置的陷阱當中,這小日本陰差陽錯躲過了一劫,便趕緊原路返回把消息報告給了小隊長。
小隊長沒有輕舉妄動,又把消息上報給了中隊長。
助川靜三得知消息時,正在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搜捕**,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是國際委員會設立的25個難民營之一,並且專門用以收容婦女和兒童,裡面根本不可能有**,但助川靜三根本就是衝著裡面的女人來的,又哪管什麼國際公約?
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美藉教師魏特琳極力阻攔,卻挨了助川靜三一耳光。
如果不是助川靜三阻止,蜂擁而入的日本兵說不定連魏特琳都抓起來押走了,此時的小日本,因為連續的冒險成功,一個個全都已經狂到沒邊了,就在攻陷南京的次日,停泊在長江邊上的美英軍艦都遭到了日軍的轟炸和炮擊。
得知自己負責的街區內竟然還有中**隊在負隅頑抗,助川靜三頓時就怒了,當時就分出一個小隊押解從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內搜捕出來的婦女前往軍營,然後帶著剩下的一個中隊另兩個小隊直奔搜索隊遇襲的那片街區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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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十九已經察看完了地形,廖二娃選的地形還算不錯,至少附近兩百米內是再找不出比這一片更加有利的巷戰地形了,尤其是街區中心那西洋教堂又高又尖的塔樓,更是整個街區的絕對制高點,可謂絕佳的瞭望哨位以及狙擊位。
高慎行已經設法爬上塔樓,這會兒正在用長索將他的改裝步槍往上面吊。
廖二娃也已經把剩下的彈藥全部搜集了起來,總共還有兩個基數的彈藥,此外就是繳獲的少量日械以及彈藥了。
結合地形,徐十九重新分配了兵力,機槍火力點也做了調整。
一切堪堪準備停當,塔樓上的高慎行便用手語向徐十九報告:東邊街上已經發現大隊日軍,兵力大約有三百人,有輕型裝甲車兩輛,九二式重機槍三挺,歪把子輕機槍九挺,擲彈筒十二具,沒有坦克也沒有火炮。
向徐十九報告完了日軍情報,高慎行便通過改裝步槍上的瞄準鏡鎖定了對面大街上緩緩駛過來的維克斯裝甲車,距離**控制街區還有八百多米時裝甲車便停住了,然後一個少尉軍官跑上來打開了車門,接著一個大佐軍官從車裡跳了下來。
刻在瞄準鏡上的十字已經對準了日軍大佐的腦袋,如果沒有風速的影響,高慎行只需輕輕一勾右手食指就能爆了這老鬼子的頭,不過非常遺憾的是,塔樓外風很大,這勢必會嚴重影響子彈的飛行軌跡,高慎行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命中目標。
費了好大的努力,高慎行才終於壓下了扣動扳機的衝動
助川靜三並不知道八百米外有個**狙擊手已經把他鎖定了,這老鬼子正通過望遠鏡觀察著對面的街區,視野中除了狼籍遍地的大街,就只有斷壁殘垣了,整片街區顯得死一般寂靜,雖然是白天,給人的感覺上也是陰森森的。
也看不到一個**的身影,如果不是隱藏在附近的潛伏哨報告說這支**還留在這片街區,助川靜三幾乎就要懷疑對方已經逃走了。
助川靜三舉著望遠鏡觀察了足足十分鐘,然後問手下一個中隊長道:「渡邊桑,你發現什麼了嗎?」
中隊長渡邊鬱悶地搖搖頭,他毫無發現。
助川靜三得意地微笑了笑,對渡邊說道:「渡邊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對面街上的那十幾頂鋼盔還有寬簷軍帽?鋼盔是德械師,寬簷軍帽應該是憲兵隊的,由此可見,對面的支那軍並非一支成建制的部隊,而只是一群臨時糾集的散兵游勇。」
渡邊中隊長聽了極為佩服,這份觀察入微的本事他還真學不來。
「還有,支那軍並沒有在各個街口構築街壘,而是將兵力隱藏在了斷壁殘垣間,由此可見支那軍的兵力必然不會太多。」助川靜三說到這故意停頓了一下,又篤定地說道,「我敢斷言,支那軍的兵力絕對不會超過一百人。」
「不足百人?」渡邊中隊長獰聲道,「這麼點兵力,一次進攻就足夠解決掉了。」
「喲西。」助川靜三欣然道,「渡邊桑,正面進攻就交給你們渡邊中隊了,我會讓戰車分隊配合你們,島井小隊和大竹小隊也會從側翼佯攻。」
「哈依。」渡邊中隊長重重鞠首,轉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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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十九藏身在一棟兩層洋房的頂樓天台上,正舉著望遠鏡以察日軍動向。
看到對面日軍忽然分成三股,一百多日軍以班組為單位就地展開,在兩輛裝甲車的引導下順著正面大街往這邊碾壓過來,而另外兩股日軍則繞到了左右兩翼,徐十九便在心底輕歎了口氣,對面的日軍指揮官看來也是個狠角色。
小日本一上來就出動了幾乎所有的兵力,看來是打算要玩橫的了。
「長官,小日本,小日本殺過來了。」怯怯的聲音從耳朵邊響起,徐十九回過頭就看到了那個小兵,小傢伙明顯有些緊張,不僅呼吸變得有些粗重,就連瘦小的身軀也在微微地發抖,掛在身上的子彈鏈便跟著「叮叮噹噹」亂響。
徐十九摸了摸小兵的腦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兵迎上徐十九的目光,低聲道:「我,我叫做小兵。
「小兵?好名字。」徐十九微笑笑,又道,「你害怕嗎?」
「怕……我不怕!」小兵忽然挺起胸膛,大聲道,「我要打鬼子,我要給阿爺、阿爸、阿媽還有阿姐他們報仇,長官,等打完這仗,你帶上我吧?」
「好,等打完這仗,我帶你走。」徐十九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更不確定能把小兵活著帶出南京城去,不過此時此刻,他卻不願跟小兵說這些殘酷的事實,總得給他、給自己一點希望,有了希望才能堅持下去。
說話間,兩輛日軍裝甲車已經靠近了「障礙區」。
這片障礙區是徐十九讓人擺下的,大量的瓦礫斷磚、折斷的電線桿還有倒塌的牆壁截斷了大半條街道,這些障礙擋不住步兵,卻足以擋住日軍的坦克和裝甲車,日軍裝甲車要想通過就只能走左側緊挨高牆的那條縫隙。
小日本沒有嘗試著清障,前面那輛裝甲車直接就開進了狹窄的縫隙,就在這時候,躲在教堂塔樓上的高慎行開槍了,灼熱的子彈高速旋轉著飛行了一百多米遠,準確地命中了事先埋藏在牆根下的一捆手榴彈。
被子彈直接命中的那顆手榴彈當即就炸了,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又引爆了捆在一起的二十多顆手榴彈,二十多顆手榴彈幾乎是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波一下就炸塌了高牆,高牆往外轟然垮塌下來,直接將小日本的裝甲車活埋了。
這一聲爆炸就是開火的命令,下一個霎那,隱藏在廢墟裡的**殘兵便紛紛冒頭,向著日軍猛烈開火,徐十九親自擔當重機槍手,握著馬克沁重機槍的握把,狠狠撳下按鈕,灼熱的子彈頃刻之間水一樣潑了出去。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小日本顯然沒打算在這裡耗太久,他們從一開始就展開全部的兵力發動了猛攻,這樣一來,**兵力不足的劣勢就暴露無遺,**雖然佔據著地形優勢,卻還是被小日本一點點的打了進來。
徐十九的重機槍幾乎就沒停止過射擊,一個彈鏈打完,水箱裡的水就已經開始發燙,徐十九趕緊讓小兵放下彈鏈去更換冷卻水箱,冷卻水箱換好,機槍卻卡殼了,這短暫的火力間斷給了小日本機會,兩個日本兵從廢墟後面站起來,迅速衝了上來。
徐十九禽了聲,拉起小兵就跑進了樓梯通道口,說時遲那時快,那兩個日本兵已經向著天台扔出兩顆手雷,手雷當空就炸了,爆炸產生的氣浪一下就將沉重的馬克沁重機槍掀翻在地,冷卻套筒也被破片擊穿了好幾個小孔。
「呆在這別動!」徐十九叮囑小兵一聲,然後反手拔出刺刀下了樓梯,在樓梯中間拐角口,徐十九跟那兩個日本兵迎面相遇,前面那個日本兵挺刀突刺被徐十九閃身躲過,徐十九再反手一刀就割斷了他的頸側大動脈。
殷紅的鮮血從日本兵割斷的脖頸處濺出,在拐角處雪白的牆壁上塗出了一朵淒艷奪目的血花,躲在天台樓梯口的小兵都傻了。
後面那個日本兵在第一時間就開了一槍,不過太過倉促沒能打中,當他拉動槍栓準備推彈上膛時,徐十九已經反握著刺刀撲了過來,日本兵來不及推彈上膛,便索性扔了三八大蓋一把攥住徐十九的持刀手腕,開始角起力來。
日本兵又矮又壯,卻遠不及徐十九高大,徐十九很快就將日本兵騎在身下,然後雙手持刀,又用肩膀抵住了,一點點地照著日本兵的心窩刺了下去,日本兵膂力不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鋒利的刺刀一點點刺向自己的左胸口。
刺刀最終還是穩穩地刺進了小日本心口,小日本握緊刺刀的雙手頹然鬆開,眼神也很快變得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