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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章 巷戰(上) 文 / 寂寞劍客

    盤踞在豆腐坊的是日軍第6師團鹿兒島聯隊(步兵第45聯隊)的特譴大隊,日軍編制裡並沒有所謂的特譴大隊,這只是個臨時的建制,谷壽夫和牛島滿之所以要編成這麼個特譴大隊,當然是為了爭奪首陷南京的潑天頭功。

    鹿兒島特譴隊的指揮官是竹下義晴大佐,隊員從各步兵大隊抽調,剛進南京城時有三百多人,不過昨天下午跟江防團一場惡戰下來,就只剩下不到兩百人了,說到底小日本也不是天兵天將,從江陰要塞撇下來的江防團也不是泥捏紙糊的。

    說起竹下義晴,國人或許沒有什麼印象,但他的陸士同期同學卻頗有幾個狠角色,岡村寧次、阪垣征四郎、土肥原賢二和安籐利吉,最後都干到了大將,因為這幾個老鬼子,陸士第十六期在日本軍界被稱譽為「榮耀的十六期」。

    不過竹下義晴的晉陞速度實在沒法跟他的幾個同學比,像岡村寧次、阪垣征四郎、土肥原賢二這時候全都已經干到中將師團長了,可竹下義晴卻還只是個大佐,職務更可憐,當個聯隊長還是副的,什麼時候聯隊長神田正種死了他才能夠轉正。

    論軍銜、職務以及能力,竹下義晴遠不如他的同學,可是論凶殘指數,竹下義晴卻一點也不比他那幾個凶名昭著的同學遜色,從金山衛登陸後,直接死在竹下義晴軍刀下的中國平民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被他姦淫過的婦女更不在少數

    竹下義晴這會正在一個可憐的中國少女身上發洩獸慾,動靜鬧得太大,留在外間的野口隆幸甚至都沒法靜下心來寫家書。

    野口隆幸是竹下義晴的副官,去年才剛從陸軍士官學校畢業,他出身於鹿兒島一個貧窮的漁民家庭,父母很早就雙亡了,全靠他姐姐當妓女把他拉扯大,他至今都無法忘記,當他踏上由鹿兒島開赴長崎的列車時,姐姐哭得快要閉過氣去的模樣。

    不過,野口隆幸最放不下的,還是他的戀人千葉花子,然而他們的戀情並不被未來的岳父所接受,想到花子來信跟他說,父親正逼迫她與一個公爵的公子交往,甚至還有強迫她訂婚的意思,野口隆幸內心便充滿了異樣的煩躁。

    書信只寫了個開頭就寫不下去了,滿耳朵孔都是副聯隊長的喘息聲,還有那個中國女人的咒罵聲,野口隆幸雖然只是個少尉,卻仍對竹下義晴的獸行不以為然,他覺得作為一名真正的武士,就不應該凌辱婦女,哪怕她是敵國的女人。

    當然,野口隆幸也不會狂妄到去干涉竹下義晴的行為。

    分幾鍾後,氣喘吁吁的竹下義晴從裡間走了出來,野口隆幸便將書信收起來放進了隨身挎包裡,竹下義晴一眼瞥見,問道:「野口桑,在給你的未婚妻寫信麼?」

    竹下義晴對自己這個副官還是頗為看重的,野口隆幸不僅擁有極出色的軍事技能,槍法出眾,劍術更是神道無念流流主親授,據說已經擁有七段造詣,若不是因為出身寒微,這小子早該晉陞中尉並且考上陸軍大學了。

    竹下義晴也知道野口隆幸有個戀人,時不時就會對著一張照片發呆,看得出來兩人感情極好,鹿兒島聯隊自從金山衛登陸之後,整個聯隊上至聯隊長下至列兵,幾乎都在姦淫中國女人,唯獨野口隆幸對中國女人毫無興趣。

    「聯隊長,我們還沒有訂婚呢。」野口隆幸搖頭苦笑,又歎息道,「花子的父親反對我們交往,出征前,我甚至都沒能見花子最後一面。」這也是野口隆幸最遺憾的事情,他不知道今生今世是否還能再見花子一面。

    「納尼?」竹下義晴聞言愕然道,還真想像不出來,竟然還有人看不上像野口隆幸這樣的年輕俊彥。

    見野口隆幸神情鬱鬱,竹下義晴又道:「野口桑,你不必太過在意,就憑你替大日本帝國立下的戰功,我敢保證,等到你凱旋回國,那個狗眼看人低的老東西就該哭著喊著把他的女兒嫁給你啦,哈哈哈。」

    野口隆幸沉默不語,他可沒有竹下義晴那麼樂觀。

    竹下義晴卻笑得越發的歡快了,大聲說道:「野口桑,我們鹿兒島特譴隊是第一支攻入南京的部隊!等中國一投降,我們就該回國接受整個帝國的歡呼了,屆時不僅要在京都接受天皇的檢閱,還要在東京參加盛大的凱旋儀式!」

    野口隆幸道:「但願吧,但願我們能活到回國那天。」

    竹下義晴道:「野口桑,不是但願而是肯定,我們肯定能活著回國,支那軍的全面崩潰已經近在眼前,南京就要向大日本皇軍敞開她的懷包了,呵呵,這個古老帝國的首都,五千年文明的沉澱,就要屬於我們大日本帝國了,呵呵!」

    見野口隆幸還是無法排解抑鬱的心情,竹下義晴又道:「野口桑,你該放鬆放鬆了,你雖然自幼學習劍道,忍術出眾,可人都是有極限的,弦要是崩太緊太久,是會斷掉的。」頓了頓,竹下義晴又淫笑著說道,「再說裡面那個支那女人真的不錯哦。」

    野口隆幸只能苦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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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藉著夜色的掩護,十九大隊六百多官兵已經悄然摸到了豆腐坊東邊一條小巷子裡,小巷口壘起兩個環形街壘,江防團的二十個多個殘兵堅守在這裡。

    昨天白天廖肯親率江防團打反擊,最後雖然失利了,可江防團剩下的一百多號人卻仍然堅守在豆腐坊四周的各個巷口,看到一大群扣著鋼盔、挎著花機關的德械師摸上來,江防團的官兵們頓時鬆了口氣。

    從江防團那裡瞭解過敵情,徐十九很快就做出了戰鬥部署。

    徐十九的戰鬥部署很簡單,簡單到甚至可以說是粗暴:他親率五十名槍法過人的老兵從中間的主街趟開血路,顧瑋率領l連、警衛排跟進,胡傑率炮兵連協同突擊隊行動,定點清除日軍的堅固火力點,陸雍率2連、獨眼龍率3連從兩側小巷並行進攻。

    如果體現在地圖上,十九大隊將構成三個攻擊箭頭,自東向西並排推進。

    毫不客氣地講,這完全是一副拚命的打法,為了盡可能地加強攻擊力量,徐十九甚至沒有留預備隊,一旦中路攻擊不順那直接就玩完了,到時候別說肅清小日本了,小日本一個反擊打將過來,十九大隊只怕連原地固守都辦不到,比江防團還要慘。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有時候越簡單越粗暴的戰鬥方式才越有效。

    用徐十九的話來講,仗都打到這份上了,還用得著顧忌那麼多?一句話,扯開架勢往死裡打,不是小日本玩完,就是十九大隊歇菜!狹路相逢勇者勝,這是打巷戰,考驗的已經不再是指揮官的指揮造詣,而是全體官兵的勇氣以及決心

    「弟兄們,我不想騙你們,南京城已經危在旦夕了!」徐十九正對五十名敢死隊員進行最後的戰前動員,「就在昨天下午,小日本用大炮轟塌了兩處城牆,一處在光華門,另一處就在中華門旁邊,光華門的口子已經被堵住了,但中華門的口子到現在都還沒堵上,三百多個小鬼子佔據了前邊的豆腐坊,師座交給我們的任務就是肅清這股小鬼子。」

    五十名老兵臉上頓時間流露出了慘然之色,直到這時候他們才知道是要打巷戰。

    這些老兵大多參加過淞滬會戰,他們豈能不知道巷戰的殘酷?什麼是巷戰?巷戰就是敵我雙方在狹窄的巷道、複雜的建築中短兵相接,殊死相博,在那種複雜環境下,生死只在轉瞬之間,一顆手榴彈,一記冷槍就能送你上路,戰鬥經驗再豐富都沒有用。

    最凶險莫過巷戰!如果可以選擇,這些老兵寧願守在陣地上被小日本的飛機、大炮狂轟濫炸也不願意打巷戰。

    但是很顯然,他們沒得選擇。

    「這仗不好打,豆腐坊街巷狹窄、建築密集,小日本已經佔據了地利,我們雖然在兵力及火力上佔據優勢,但優勢並不明顯,而且,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只有四個小時的時間,天亮之前必須肅清這股小鬼子!」

    五百多老兵越發神情慘然,巷戰,地利優勢幾乎是決定性的,六百人對三百小日本,既便給十九大隊留出足夠的時間,勝負也只在五五之數,然而現在,十九大隊卻要在天亮之前肅清這股小鬼子,這幾乎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是大家也不要過於悲觀,老話說的好,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要我們拿出必勝的信心以及必死的勇氣,幹掉這伙小日本絕不在話下。」徐十九說此一頓,語氣陡然間變得更加的冷冽,「這畢竟是在中國的地面,還能由得小日本猖狂?」

    說罷,徐十九便從黑瞎子手中接過鋼盔重重扣在頭上,接著又從高慎行手中接過一枝花機關,然後挎著花機關就衝出了江防團的環形街壘,望著徐十九決然的背影,五十名老兵個個神情悲愴,長官都身先士卒了,他們還能怎麼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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