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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血戰炮台山(下) 文 / 寂寞劍客

    海豹子在炮台山正面只擺了一個班,是**犯下的第一個錯誤,而這個班只在山腳下以及山腰上各設了一個明哨卻沒有設暗哨,這是**犯下的第二個錯誤,整個班都駐守在半埋式地堡內,則是**犯下的第三個錯誤。

    結果日軍只用了兩捆**就將十幾個**連同半埋式地堡一起炸上了天,不等爆炸產生的煙塵散開,櫻井少尉便從藏身的窪地站起身,將手中的軍刀往前狠狠一引,身後四十來個日本兵便紛紛跟著起身,一個個端著刺刀默不吭聲地衝向炮台山頂。

    四十來個日本兵端著刺刀從炮台山正面往上衝,百十來個**則端著刺刀從炮台山背面往上衝,雙方幾乎同時衝上山頂,然後兩下裡猛然撞在一起,開始了慘烈的白刃戰,漆黑的夜空下,刺刀撞擊的格格聲以及刺入人體的呲呲聲不絕於耳。

    徐十九連開兩槍射殺了兩個日本兵,正要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時,背後忽然傳來了細微的破空聲,徐十九一側身,一柄鋒利的刺刀幾乎是貼著他的左肋擦過,再猛然收緊左臂夾住日軍步槍,右手駁殼槍順勢砸向腦後,一下就將身後偷襲的日本兵砸了個腦漿崩裂。

    徐十九再要舉槍射擊時,雙方早已經徹底攪在一起,夜色裡再無法分辯得清了。

    時不時的就會響起幾聲慘叫,也根本分辯不出這是中國人的慘叫還是日本人的。

    無奈之下徐十九隻得扔了駁殼槍,又卸下了那個日本兵的刺刀,然後反握著刺刀繼續尋找獵物,徐十九能從一二八上海抗戰中倖存下來,而且是從必死之戰中活下來,絕不是沒有原因的,至少他的拼刺技術,絕對是超一流的。

    撞上徐十九的日本兵,很少走過兩個回合。

    連續手刃了兩個日本兵,戰局便迅速明朗。

    四十來個日本兵只剩下三個還在負隅頑抗,**卻只死了十幾個。

    有這麼一種說法,來自日軍十七個常設師團的三個日本兵擺出丁字陣,在白刃戰中至少可以頂住**個**的圍攻,這說的是抗戰八年的普遍現象,但在淞滬會戰中,中日兩軍在白刃戰中差距並不大,甚至**還稍佔上風。

    道理是明擺著的,在發動全面侵華戰爭之前,日軍十七個常設師團雖然訓練有素,但參加實戰有限,最多就是拉到東北去打打民主抗聯,民主抗聯能多少戰鬥力?基本上被日軍架起大炮一轟就垮了,能跟日軍拼到白刃戰的可謂鳳毛麟角。

    而參加淞滬會戰的中央軍德械師就不一樣了,這幾十個德械師可是從北伐戰爭、蔣桂戰爭、中原大戰以及對紅軍的圍追堵截中打出來的,基本上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沒參加過十次八次白刃戰,你都不好意思在德械師裡混。

    是練出來的強,還是拼出來的厲害,白癡都知道。

    不過遺憾的是,等淞滬會戰、南京會戰打完,這幾十個德械師就基本上拼光了,從此以後**便元氣大傷,直到抗戰結束都沒能恢復,所以才有了後來三個日本兵擺出丁字陣,卻能在白刃戰中殺敗**個**的可悲現象。

    海豹子發了狠,咬著後牙槽對圍住最後三個日本兵的**弟兄怒吼道:「奶奶個熊,這三個小東瀛是老子的,老子非一個一個活劈了他們不可!」

    說罷,海豹子便拎著柄滴血的大砍刀大步走了上來,剛才的白刃戰中,他也劈了至少三個日本兵。

    海豹子剛剛拉開架勢,冷不丁三聲槍聲響起。

    正在凝神戒備的三個日本兵應聲倒地,而且都是眉心中彈,海豹子勃然大怒,回頭就怒吼起來:「誰?誰他娘的開的槍?」

    徐十九迎上前來,冷冷地道:「下面都已經打成一鍋粥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跟小日本決鬥?炮台山下的主陣地要是丟了,炮台山也就不用守了!」

    徐十九平時都是一副好人脾氣,不過這時候卻跟變了個人似的,從頭到腳都透射著讓人心悸的血腥氣,彷彿他體內沉睡的嗜血惡魔讓剛才的白刃戰給喚醒了。

    海豹子回頭一看,乖乖不得了,日軍果然從南北兩個方向發起了猛攻。

    徐十九悶哼一聲,又冷冷地道:「海大隊長,西南方向和正面就交給你了。」

    說罷,徐十九便帶著61師的百十號殘兵下了山,海豹子嘀咕了幾句,也帶著七八十號保安隊員匆匆轉向炮台山西南,徐十九的語氣雖然很不客氣,卻是海豹子犯錯在先,按照**的軍規,徐十九甚至有權將他就地槍斃。

    剛走到山腰被炸塌的半埋式地堡前,海豹子心中警兆忽起,一下掏出盒子炮對著地堡廢墟喝問道:「誰?出來!」

    身後幾十個保安隊員也紛紛舉起步槍對準了廢墟。

    見廢墟裡仍然沒有什麼動靜,海豹子又厲聲喝道:「別躲了,老子早看見你了,再不出來,老子可就要開槍了!」

    「別開槍,自己人。」這回,廢墟裡終於有了回應。

    遂即一道灰頭土臉的身影便從地堡廢墟裡鑽了出來,當著海豹子和幾十個保安隊員的面拍了拍身上灰塵,那人才不無慶幸地說道:「運氣還不錯,預埋的電話線竟然沒被炸斷,電話機也沒壞,嘿,我們運氣不錯,小鬼子可就要倒霉了。」

    海豹子皺著眉,又道:「奶奶個熊,你是人還是鬼?」

    那灰人正了正衣冠,又啪地立正,朗聲道:「鄙人國民革命軍**炮兵第2旅第2團第1營第1連,上尉連長,劉根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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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劉根碩連長泅渡過江後,葉茹雪的心便始終揪緊著。

    從正午十二點直到深夜十點,整整十個小時葉茹雪的美目就沒有離開過黃浦江對面的炮台山,儘管此時天色早已經黑透,她其實什麼都看不清,可她還是堅持留在觀察哨,時不時的就通過炮隊鏡看看黃浦江對岸。

    葉茹雪有著近乎偏執的迷信,她覺得像劉連長這樣的英雄,絕不會無聲無息地被日軍打死在黃浦江中,他一定會活著泅過江去,他一定會在江對岸建起一個前沿觀測哨,然後引導東岸的炮兵對西岸的日軍實施精確炮擊。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葉茹雪的思緒,回頭看,卻是孫生芝營長走了進來。

    看到葉茹雪還沒有離開,孫生芝愕然道:「葉小姐,你怎麼還沒有回法租界?」

    葉茹雪輕輕地搖了搖頭,以柔弱卻堅定的語氣說道:「除非有劉連長的消息了,否則我是不會回法租界的。」

    孫生芝皺皺眉,又問觀測哨兵道:「還沒有劉連長的電話?」

    「沒有。」觀測哨兵搖了搖頭,又指著已經接好線的電話機,對孫生芝說道,「我已經把電話線接好,可從中午直到現在,電話機一直沒有響。」

    「鈴鈴鈴……」觀測哨兵話音未落,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兩個觀測哨兵和葉茹雪頓時精神大振,孫生芝更是兩步搶上前來,抄起話筒就對著那邊怒吼道:「劉根碩,是你嗎?」

    話筒那頭響起了劉根碩清朗的聲音:「營座,是我。」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是個好樣的,不錯,是我孫生芝的兵!」

    「回營座,我已經把電話機架在了炮台山頂,現在整個日軍的灘頭陣地還有他們的出擊路線,全都在我的眼皮底下呢,哈哈,視野不是一般的好,我這就把射擊諸元報過來,這邊快要頂不住了,你那邊趕緊炮火支援!」

    孫生芝轉過頭來,吩咐觀測哨兵:「快,馬上轉接各炮排!」

    「是!」觀測哨兵轟然應喏,趕緊將三個炮排的電話機接到了總機上,劉根碩在江對岸臨時建起的前沿觀測哨便與各炮排形成了直接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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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根碩並沒有說錯,守炮台灣的61師殘部的確快頂不住了。

    守不住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61師殘部的彈藥已經打完了。

    激戰之中,最後剩下的那挺馬克沁重機槍最先歇火,機槍手老白牛幾乎是帶著哭腔對著徐十九高喊道:「營座,沒子彈了!」

    「營座,我也只剩兩個彈夾了!」

    「營座,我就剩下半個彈夾了!」

    「營座,弟兄們都快沒子彈了!」

    老白牛的一聲吼迅速引起了連鎖反應,彷彿一瞬間,各連各排便紛紛彈藥告急,其實認真說起來,61師殘部能夠從中午堅持到現在才彈藥告急,已經相當不錯了,若是換成新兵蛋子上來,原本那點彈藥儲備只怕連兩個小時都撐不下來。

    徐十九冷漠地上好刺刀,然後冷冷地道:「全體都有,上刺刀!」

    最後剩下的百十來個老兵盡皆神情慘然,卻沒有一個稍有猶豫,徐十九一聲令下,老兵們便紛紛卸下刺刀,又將刺刀卡到了步槍上,然後端著冷森森的刺刀在戰壕裡排好隊,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徐十九的身上。

    只等徐十九下令,最後的決死時刻就要到來了。

    直面死亡,老兵們的內心反而平靜了下來,都已經到了鬼門關了,再想東想西也沒有用了,自打披上這身軍裝,他們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現在,是時候離開這個世界了,但就算是死,也要拉幾個小日本來墊背。

    中國,炎黃子孫,絕不是好欺侮的!

    徐十九就像一尊冰冷的鋼鐵雕塑,一動不動地站在戰壕裡,頭頂,日軍的機槍、擲彈筒在空中出拖出一道道的流光,將幽暗的夜幕妝點得七彩繽紛,前方,一隊隊的日本兵端著明晃晃的刺刀,沉默著往前衝鋒。

    恍惚間,都可以聽見日本兵的腳步聲了。

    就在徐十九準備下令全軍突擊時,一道並不怎麼顯眼的流虹忽然從炮台山另一側呼嘯而來,在越過炮台山頂之後便迅速下墜,遂即狠狠地攢入了日軍的衝鋒隊列之間,遂即轟然爆炸,耀眼的火光之中,兩個日本兵被掀飛空中,慘遭肢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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