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戰端開啟(上) 文 / 寂寞劍客
最後平靜的一天終於過去,到了13日,上海局勢風雲陡變。
這天上午,日本裕仁天皇將內閣首相近衛文磨、陸軍大臣杉山元、海軍大臣米內光政召集到御前會商,討論如何應對上海事變,這也就是所謂的三相會晤。
上午九點,三相會晤的消息傳到上海,還沒等最終的結果出來,上海的小鬼子就按捺不住了,紛紛荷槍實彈衝出日租界,開始在各個**工事前明目張膽地搶修前哨工事,在這些小鬼子的潛意識裡,日本政府是絕對不可能讓步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中午剛過,御前會議就有了結果:派譴兩個師團又一個支隊,編成上海派譴軍攻佔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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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火車北站,十九大隊駐地。
「大隊長,不好了!」一名巡邏兵匆匆衝進了大隊部。
「是不是小鬼子有動靜了?」徐十九霍然起身,朱俠也跟著站起身來。
巡邏兵重重點頭,喘息道:「就剛才,一隊小鬼子突然從日租界衝出來,沿著新民路一直闖到了山西路路口,這會正在那裡搶修前哨工事呢。」
「你說什麼?」朱俠臉色大變道,「山西路?小鬼子這麼猖狂?!」
從地圖上看,山西路位於寶山路西側,北端與新民路交匯形成丁字路口,這個丁字路口距離火車北站也就是十九大隊的駐地只有不到三百米,這麼近的距離,日軍甚至不需要迫擊炮,僅靠輕重機槍就能夠鎖死十九大隊駐地出入口了。
「走,瞧瞧去!」徐十九拽著朱俠就往駐地大門口跑。
兩人匆匆衝出駐地大門,只見大約一個班的日本兵已經對山西路路口實施了戒嚴,這會正用刺刀驅趕著上海市民用麻包替他們砌街壘呢,此外,還有大約一個班的日本兵搶佔了路口右側的一棟大洋房,正在樓頂天台上架機槍還有擲彈筒呢。
「死鏟,這些小日本太囂張了,都把刺刀頂咱們腚眼上了!」刀疤湊上前來,罵罵咧咧地說道,「大隊長,我這就帶1中隊去把他們給端了。」
徐十九沉默不語,朱俠卻急道:「不行,沒有上峰命令不准開火!」
「屁的上峰命令。」獨眼龍衝著前方路口的日本兵狠狠地吐了口濃痰,火道,「小日本都把槍口頂咱腦門上了,再不動手,等著他們給咱爆頭啊?」
獨只手也道:「是啊參座,等前面路口房頂上日軍的機槍工事構築好,咱們就連大門都出不去了,小日本再跟著一通炮擊,咱們就全完了。」
「不行,你們不要亂來,我這就去打電話請示。」朱俠走了兩步,又特意回頭叮囑徐十九道,「阿九,你可千萬不要亂來啊。」
朱俠一走,刀疤、獨只手還有獨眼龍便圍了上來:「大隊長,打不打?」
「不管上峰怎麼說,前邊這伙小鬼子必須幹掉,否則我們就太被動了。」徐十九說此一頓,又下令道,「老刀,你馬上挑選出二十名老兵組成敢死隊,從正面強攻;老獨,你帶二中隊從龍海路、愛而近路繞過去,從側翼佯攻。
阿龍,你挑二十個熟悉地形的弟兄,從小巷子裡摸進去,每人帶上二十顆手榴彈,老刀這邊開打,你就給老子把前面樓頂上的機槍工事炸掉!」
「是!」刀疤、獨只手還有獨眼龍啪地立正,又紛紛領命去了。
徐十九剛轉身走進大門,身後忽然傳來了衛兵的喝阻聲:「不行,這裡是軍事禁地,你們不能進去,哎,你小子怎麼還往裡邊闖?」
徐十九回頭看時,只見衛兵攔住了一個穿著黑色學生裝的青年,在那青年身後,還跟著一對中年男女,那對中年男女雖然滿臉的風塵,卻衣著得體,看得出來都是體面人,只是滿臉的愁苦之色,徐十九心想,這大約是一家三口罷。
阻止了衛兵動粗,徐十九對那青年說道:「同學,這裡馬上就要打仗了,不安全,你還是趕緊走吧。」
那青年卻毫無反應,只是癡癡的、呆呆地仰頭望著徐十九腦後。
徐十九這才發現這青年的神志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再順著他的視線回頭一看,卻看到了操場上那面正微微白日旗。
「長官,真是對不住了。」那中年男子走上前來,脫下禮帽向徐十九鞠了一躬,又滿臉愁苦地說道,「我兒子受了驚嚇,神志不太清楚,給你們添麻煩了。」
那中年女子也上前向徐十九歉疚地笑笑,然後拉著青年的手道:「同文,走吧。」
那青年卻紋絲不動,仍是抬著頭癡癡的、呆呆地望著旗桿上白日旗。
那中年男子歎口氣,又絮絮叼叼地說道:「長官真是對不住,這孩子以前挺好的,可是自打從南苑回來後就變成了這樣,每回一看見國旗他就走不動道,不過讓他安靜地呆一會就好,長官,若是方便的話,就讓我們在這呆一會吧。」
「大叔,怕是不行啊,這裡就要打仗了,不安全,這樣吧,我讓人把國旗降下來,你們拿了國旗馬上走。」徐十九說著就吩咐一個衛兵去降國旗。
「沒用的,長官,若是拿一面國旗就能治他的臆想症,我早給他買了。」中年男子苦笑搖頭,又說道,「他只對軍營校場上的國旗有反應。」
「這樣啊?」徐十九皺了皺眉頭,再看看抬著頭、癡癡呆呆望著青天白日旗的青年,忽又回頭大吼道,「二瓜!」
一個身材瘦小的新兵蛋子嗖的從操場上衝了過來。
「給你一個任務。」徐十九指了指那一家三口,吩咐道,「保護好他們的安全。」交待好二瓜保護這一家三口,徐十九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大隊部。
大隊部裡,朱俠剛剛放下話筒,徐十九便問道:「老朱,怎麼樣?」
朱俠說道:「八字橋那邊88師已經跟小日本接上火了,楊司令說,如果情況實在緊急可以考慮開火,但是絕對不能越過寶山路。」
「這就行了!」徐十九狠狠擊節,轉身就走。
朱俠一把拉住徐十九,問道:「阿九你幹嗎去?」
「幹嗎去?」徐十九掙脫了手,笑道,「老朱你不知道?」
「你回來。」朱俠聞言大急,「你現在是大隊長,不是敢死隊長……」
「我們十九……大隊的傳統從來都是這樣,大隊長從來都是衝鋒在最前線。」徐十九背對著朱俠揮揮手,一邊大步而行一邊洒然說道,「不過老朱你放心,能幹掉我的小鬼子還沒生出來呢,呵呵。」
駐地大門口,刀疤已經等著了。
看到徐十九,刀疤上前報告道:「大隊長,我已經讓謝狗子、高瘋子帶人在車站大樓和對面西洋教堂塔樓上構築好了機槍火力,敢死隊員也已經挑好了,只等老獨和阿龍就位,我們就可以向對面日軍發起突擊了。」
話音方落,兩個傳令兵便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大隊長,二中隊已經進入攻擊位置了!」
「大隊長,三中隊也已經進入指定位置了!」
徐十九點了點頭,左手一伸,沉聲道:「把槍給我。」
早有一名老兵將手裡的漢陽造遞了過來,徐十九接槍、舉槍再到瞄準,整個過程猶如行雲流水,刀疤和二十名老兵便齊刷刷地轉頭,望向了對面至少兩百米開外的日軍陣地。
對面日軍渾不在意,看到徐十九舉槍,不少鬼子兵甚至還大聲起哄,站在街壘後面直著身子往這邊張望的那個日軍少尉也絲毫沒有躲避一下的意思,顯然,小鬼子並不認為對面的中國保安隊敢主動開火,更不認為徐十九能夠打中兩百米外的目標。
「叭!」一聲爆豆般的槍聲陡然響起。
對面兩百米開外的日軍少尉應聲後倒,灼熱的7。92mm口徑的子彈高速旋轉著,從他的眉心射入,又從他的後腦射出,在帶飛大片頭蓋骨的同時,更將他的腦漿攪個稀爛,日軍少尉倒地之後吭都沒吭一聲便魂歸東瀛了。
「突突、突突突……」徐十九的槍聲便是軍令,幾乎是在他槍響的同時,謝狗子、高瘋子偷偷地架設在新民路左右兩側制高點上的馬克沁重機槍也猛烈地怒吼起來,街壘後面的鬼子兵猝不及防,一下就被摞倒了七八個。
不過小鬼子反應極快,剩下的六七個鬼子兵一個翻身便趴到了街壘後面,架在路口洋房頂上的兩挺九二式重機槍也猛烈地響了起來,將徐十九和突擊隊剛剛站過的水泥路面打得煙塵四濺,好在徐十九他們反應也快,早躲到了大街兩側。
「通、通。」相隔還不到兩秒鐘,路口洋房頂上的兩門日軍擲彈筒也響了,其中一發榴彈準確地落在了左側火車站大樓頂上,硝煙翻捲、磚石四濺中,謝狗子的那挺馬克沁重機槍卻仍在持續地、猛烈地噴吐著火力。
小鬼子的擲彈筒雖然打得極準,五百米內十發八中那絕不是吹的,不過謝狗子、高瘋子他們也都是從血水中趟出來的老兵,他們才不會把機槍火力架上光禿禿的頂樓天台,而是架在了最頂層,日軍的擲彈筒或者迫擊炮很難威脅到他們。
謝狗子、高瘋子的機槍火力壓得對面街壘後面的日軍抬不起頭,徐十九和刀疤的二十名敢死隊員也同樣被對面日軍的機槍火力壓得抬不了頭,小日本的野雞脖子和歪把子雖然故障率很高、射速也不快,可用來壓制步兵卻也綽綽有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