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5章 騎兵的天下 文 / 西瓜大熊貓
周運用殘破的衣袖抹了一把臉,擦去了大多的污垢。
周運的臉,稜角分明,從輪廓間,秦天可以看得出來,周運確實擔得上白衣卿相的美名。
一襲白衣出現的話,必然是個美男子,為國事奔波忙碌,讓他的臉上留下了滄桑的痕跡,只是看見他,就能聯想到秉燈夜讀、批閱奏文的場景,不得不說,這就是周運的魅力。
也就是這樣一種魅力,會讓舉國上下的文臣才子將周運看作心目中效仿的榜樣。
在亡國之後,他還能用自己的影響去盡可能地保留復國的力量。
無數的人,在梁王身死,皇儲下落不明的時候,竟然還能夠堅持自己心中的一份信仰,躲進深山,冒著被南林王梁廣抓捕後貶為奴籍的風險,在艱苦的條件下頑強生存,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一個奇跡。
就連南林王梁廣,時至今日都不敢相信,大梁遺民可以堅持這麼久。
這就是周運在梁國亡國之後做出的事跡,足以讓天下之人由此引申滔滔不絕講上半天的奇跡。
周運恢復了一點神采,一醉的血液在他的體內流轉,彷彿像是一竄火焰,驅除了他體內的冰冷,溫和的感覺讓他面色越發從容起來,這個時候,他才來得及注意到和皇儲一同出現在他面前的一個年輕人。
秦天哪怕衣著內斂,那股子天潢貴胄的氣質就掩蓋不住,看這氣度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心知自己多有怠慢,連忙起身問禮。
「皇儲殿下,敢問這位公子是?」
周運沒有直接問秦天,而是馬上面向一醉,詢問秦天的身份,他在這個時候,他嚴守著身為臣子的本分,神色坦然,謙恭有禮,也不會給秦天不好的印象。
「是秦王。」
一醉並沒有隱瞞秦天身份的意思,周運在梁王身邊這麼久,知道的秘密放在一個普通人身上,足夠死去千百回了,而且周運在亡國之後,面對更加有利於他的選擇,絲毫沒有動搖,這已經足夠表明他的赤膽忠心了。
一醉介紹秦天身份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用意,只是簡單的引見兩人認識。
復國之事茲事體大,不是簡簡單單打一仗就能完事的,周運和秦天在接下來的時光裡,肯定要相互接觸,相互配合。
但是,秦天的身份聽在周運的耳朵裡,那代表的,就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階修士了,而是一頭屹立大明界的雄獅。
他一路奔逃流浪,壓根就不知道血秦出兵的事,此時心裡滿滿的就是震驚。
梁王在時,大梁和血秦也不過是沒有衝突,關係還算融洽,沒想到皇儲殿下在消失了半年之後,竟然結識了秦王。
而且,看秦天神色,周運顯然可以看出來,秦天是把皇儲放在同等地位的,心中滿是熱切,眼中綻放出一絲光彩,如此一來,復國的勝算就大大增加。
意外,大大的意外!
驚喜,絕對的驚喜!
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亮光照進了周運的心膛,讓這個為梁國操持了半輩子的男人渾身因為激動而顫巍巍地抖動,得此強援,大梁的子民將要少死許許多多,他不可信,秦王會一兵一卒都不帶。
「墨色鐵旅快趕來了,我們聯手打開通道。」
而秦王接下來的話也驗證了周運心中的猜想,只是長時間的落魄讓他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好,助我一臂之力。」
一醉抽出背在身後的鬼慶刀,對著秦天點了點頭。
秦天難得地遲疑了一下,一醉的沉凝氣質讓他想到了自己的父王,以前他只要取得進步的時候,老秦王就會用讚許地目光看著他,向他點點頭。
這個停頓被他很好地掩飾過去,上下丹田之內的內嬰分出一股強勁的靈力,接著一醉的手,一起按在了鬼慶刀上。
一醉和周運都沒有注意到,秦王在碰到一醉略帶粗糙的手的時候,眼神略微有些慌亂。
鬼慶刀承載了兩人的澎湃靈力,化作一股浩大的刀芒,亮起在這片荒野。
遠處的墨色鐵旅,保持著勻速前進,眼神四顧間避開一處處障礙,穿行在山林之間,坐騎在他們的控制下靈活地飛奔,在幽藍的刀芒閃過的時候,這些墨色鐵旅的人只是冷靜地瞥了一眼那個方向,就繼續前進。
周運看著自己方纔所在的山峰被直接劈開,中間一道丈寬的空處,原本可是實實在在的山石啊,在刀芒之下,僅僅是支持了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
向前衝去的刀芒絲毫沒有停頓,將連在一起的三重大山接連轟開,一條筆直的大道出現在這天險之內。
原本只是以為一醉修為高深,此時見了一醉的實力,周運才發覺,皇儲殿下的實力果然高深莫測,一如梁王,年紀輕輕就驚采絕艷,梁國真是後繼有人了,大梁之興盛,當在今朝!
被劈開的山壁,整齊而光滑,只有高處落下了不少的石塊,將這條新開闢的通道填成了碎石路,不過這已經足夠讓墨色鐵旅的精銳騎兵暢通無阻地奔騰而過了。
周運站在一醉通過改變施雨訣造出的厚實雲團之上,來不及發表自己近乎騰空而立的狀態,眼睛已經被下方的黑色鐵流深深吸引住了。
通道已經打開,墨色鐵旅從密密麻麻的山林之間竄出來,分成幾股,匯入略顯狹窄的通道,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席捲而過,周運甚至可以看到這黑色潮水的奔騰起伏,他站在高處,看著萬馬奔騰的壯觀景像一時說不出話來。
短短時間,周運已經被震撼了許多次,難怪梁王決死之前,面色是那麼地從容,眼神是那麼地自信,難道梁王當時就知道,自己的兒子是這麼有能耐的了?
周運不敢確認,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皇儲殿下比他期待中的還要來得強大!
「走吧。」
一醉同樣在看墨色鐵旅通過這個山峰通道,三重大山,各自都被劈開,墨色鐵旅從天塹之中奔出,猶如神兵天降,匯聚到一望無邊的平原之上,長戈錚錚,旌旗獵獵,這麼一支鐵旅,在朝陽之下,如一支箭矢一樣向前突進。
平原就是騎兵的天下,血秦的環境就注定了墨色鐵旅不能擁有暢快衝鋒的機會,此時到了直通南海的平原之上,他們一個個只感覺熱血上湧,隨戰友們一起衝鋒的感覺,讓他們的心都開始燃燒。
漸漸的,平原之上有人煙出現,墨色鐵旅奔騰間已經來到了吳國的境內,但是墨色鐵旅似乎壓根不在乎來自吳國的壓力,只是在一個個村莊前呼嘯而過,讓無數的吳國子民為之噤聲,只有小孩子看著墨色鐵旅殺氣騰騰的模樣眼中閃著光芒。
在吳國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墨色鐵旅直接穿過吳國的國土,踏上南海陸地。
一醉站在天空,俯瞰著大明界的上下,花蓮山的山脈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中,熟悉的鴻巖山也還在,一切都彷彿沒有變化,一醉卻恍若隔世。
墨色鐵旅停駐在南海邊上,下了坐騎原地休整,他們幾乎馬不停蹄地狂奔了一天一夜,換做普通的戰部,早就有許許多多的人掉隊了,但是墨色鐵旅,卻依然整齊劃一地動作。
長刀營在南海陸地駐紮望風的幾個戰兵,在看到墨色鐵旅的時候,臉色都變了,以他們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戰部的強弱,如果是銀槍鐵騎那樣的對手,哪怕是十倍的數量,他們也可堪一戰,都是墨色鐵旅,就算是相同的數量,長刀營恐怕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才能取得勝利,而現在,看墨色鐵旅的人數,明顯比長刀營要多。
長刀營的戰兵也不都是死腦筋的人,他們本身也是修者,也有親人,多少是有幾分見識的,如今的大明界,能夠拿出如此精銳的戰部的,只剩下兩個國家,血秦和齊國,再看特徵,這支戰部的身份呼之欲出,只有可能是鋼鐵洪流一般的墨色鐵旅!
血秦與梁國並沒有宿仇,也沒有糾紛,但是看到這麼多墨色鐵旅殺氣騰騰地出現在這裡,還是讓人忍不住心驚膽顫,而墨色鐵旅下了坐騎也沒有管幾個避得遠遠的長刀營戰兵,那恐怕是因為墨色鐵旅的人覺得自己已經逃不了了吧?
長刀營的幾個戰兵,一時間被打亂了方寸,他們想要前往小金島報信,但是他們卻不敢,不是怕死,而是怕墨色鐵旅的人給他們來個萬箭齊發,那就死得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一醉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看到那幾個徘徊猶豫的長刀營刀客,在這個時候只是遠遠地避開,並沒有主動送死,也沒有選擇向陸地方向逃脫,他的勇氣和素質沒有讓一醉失望,這樣子的刀客,聚起三千人,那就是一股難以抵擋的力量。
周運趕忙去給長刀營的小兵說明情況,他要馬上見到何長青將軍,復國之事,不得有緩,他大體已經知道了皇儲和秦王的計劃,想要做到最好,那還要珍惜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