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前朝遺脈 (推薦14000加更) 文 / 白鷺未雙
又是熟悉的聲音啊,初見眼神暗了暗。這個聲音她記得的,因為才聽過不久。
織雲樓的十娘。
她稱季香兒為…主子?
身子又被人扛了起來,初見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跟坐過山車似的,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就被丟到了地上。接著身邊一聲響,綠綺也同樣落地。
「x!不能輕拿輕放麼!輕拿輕放懂不懂?」初見摔得齜牙咧嘴的,忍不住怒道:「摔死了可是沒保險費的!」
袋子被拆開,十娘笑盈盈的臉出現在面前,一臉歉意地道:「公主…不對,貴嬪娘娘請息怒,手下們沒個輕重的,委屈您了。」
綠綺的頭也終於見了光,掃了一眼周圍,是地下倉庫的模樣。季香兒已經走了,十娘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含笑地看著她們。
初見盯著那張臉,發了一會兒呆,突然想起那天與龍昭一起在屋頂上看過的四樓的場景,腦海裡劃過《鹿鼎記》的某個畫面,嘴角微抽,道:「你們這,該不是什麼以刺殺皇帝為目標,推翻永元統治為核心的反動組織吧?」
十娘微微坐直了身子,一旁來了人將初見和綠綺都捆了起來,以防她們逃脫。
「雖然聽不太明白娘娘您這是什麼意思,不過,刺殺皇帝,的確是我們的目標。」十娘輕聲道:「永元的朝代是建立在前朝無數人的鮮血上的,難道,不該推翻麼?」
倉庫裡只有兩支火把燃燒著,有點兒冷。初見下意識地往綠綺身邊靠了靠,吞了口口水喃喃道:「還真有這樣的事情,每個王朝覆滅都會有人嚷嚷著要復國。不過,永元都建朝七十多年了,要復國不會趁早麼?現在在位的帝王…你們確定殺得了?」
十娘的任務好像只是看守她們,所以也就不急不緩地跟她說話。一張臉上笑容就沒有褪下去過,雙手端莊地放在膝蓋上,很優雅地道:
「嘉德帝武功高強,要殺的話自然有很大的困難,但並不是殺不了。前朝康德盛世,是敗在兒女情長上的。我相信赫連家的孩子,都有你們太祖皇帝的癡情種,這次未必會是我們輸。」停了停,她笑問:「娘娘可還記得上次你與雪國皇子來這裡的時候,我說給你聽的故事麼?」
初見想了想,上次,或者說是上上次,來這裡的時候,十娘的確說過,有個說書人講的前朝皇妃與太祖皇帝的故事。
「那是真的麼?」初見一臉好奇地問:「當真有那麼狗血的事情?」
十娘看了她一眼,想說她這樣的表情真是不敬。不過這丫頭看起來可愛得緊,讓人生不起氣來。幾次接觸,十娘也覺得初見不錯,便沒有太動怒,還讓人將她們拉起來放在凳子上坐著聽。
「那是真的,皇妃後來生下過一個女兒,便鬱鬱而終了。臨死之前,她將那位公主交給了前朝的一位將軍,說,是前朝最後的血脈。」十娘輕笑道:「十六年過去了,將軍撫養公主長大,又因為時機不成熟,便讓公主隱姓埋名地生活。可是前朝的女人好像都跟赫連家有解不開的情緣,公主十七歲的時候,愛上了赫連家的一位王爺,嫁與他做了王妃。」
初見挑眉,啊喂,這是近親結婚吧?生出來的孩子沒問題麼?
「公主沒有忘記自己母親去世時候名譽的侮辱,但同時也感情用事,想與那王爺廝守。」十娘眼神一冷,道:「她只做了自己身為前朝遺脈該做的事情——留下了一個女兒,然後便脫離了我們。」
「你聰明,可以猜猜,前朝最後的一脈,會是誰。」十娘說夠了往事,眼梢一挑,看著初見問。
初見嘴角微抽:「你當我傻麼?你都叫季香兒主子了,不是她還能是誰?話說你們一定很憋屈,季香兒年輕的時候好像也愛上了赫連家的男子,隆嘉帝吧。」
一路的近親結婚,怪不得季香兒有點腦殘。
十娘眼神微冷,輕哼了一聲,道:「孽緣。」
初見嘖嘖兩聲,拿肩膀蹭了蹭綠綺,道:「你聽聽,前朝血脈什麼的,全是女兒就算了,還全栽在赫連家的男兒身上。前朝皇妃是太祖皇帝的真愛啊,連這麼多代的兒媳婦都給他留好了。」
綠綺眼神複雜地看著初見,娘娘啊,這麼大的秘密人家都這麼輕鬆地告訴您了,說明您一定是活不長了,您這還聽得津津有味的,真的好麼!
十娘歎了口氣,站起來理了理裙子,走近初見道:「你老實在這裡呆著吧,挺惹人喜歡的姑娘,我也不想太過為難你。只要你不動什麼歪腦筋,是不會吃苦頭的。」
說完,提著自己的裙子,便往樓梯上走。身後還留了幾個蒙面的男子,背著手一絲不苟地守著倉庫門口。
「娘娘,您還好麼?」綠綺湊近初見,小聲地問。
初見點頭,有些困惑地想著這些複雜的關係,總覺得似乎還沒有完似的,前朝血脈與赫連家的孽緣,到赫連君堯這一輩,會就這麼終止了麼?
「陛下,你當真覺得,李婕妤不眼熟麼?」良辰站在帝王身邊,看著下面父慈女孝的場面,小聲問。
赫連君堯輕輕佻眉,淡淡地問:「你見過她?」
「我覺得應該見過,並且不止我,雲起和納蘭還有沐卿應該都見過。」良辰腦子裡將李婕妤那一身宮裝替換成書院的白袍,皺眉看了一會兒,道:「初見應該見過不止一面。」
帝王微訝,側頭看著良辰,道:「朕為何不知道?」
良辰默,繼而問:「公子,在書院的時候,您有低頭看過別人的臉麼?」
皇帝陛下頓了頓,很呆萌地搖了搖頭。看別人的臉幹什麼?脖子不疼麼?當然,初見除外。
良辰扶額,咬牙道:「陛下,當初您的留月院裡,除了初見之外,還住了一個人對不對?」
赫連君堯想了想,點頭,好像是有那麼一個人,看起來體弱多病,住在初見對面,基本就沒怎麼看見過人。
「那人是不是跟初見一樣,打死不肯去澡堂,然後也不怎麼和人說話?」良辰撇嘴問。
帝王繼續點頭,去澡堂那一次,初見百般推脫,那人也一樣稱病不去。只是他只抓了初見去,另外那人跟他沒關係。
「臣覺得,李婕妤和那人長得很像。」良辰道:「皇上你最好查一查。」
長得像?李婕妤和當初書院裡的書生麼?帝王有些不可思議,抬頭看著下面正在小聲說話的李巡撫和李婕妤,抬手敲了敲桌面,道:「李巡撫,朕可否問一句,你家裡可還有兒子?」
李巡撫躬身行禮,道:「回陛下,臣家裡只有此獨一女,尚無子。」
無子?帝王心思轉了幾轉,頷首道:「朕只是隨意一問。不打擾你們父女團聚了,朕先回書房去。」
「恭送皇上。」李婕妤面帶笑容地行禮。
良辰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看了她一眼,輕輕一笑,跟著帝王出去了。
「主子。」蕭雲一臉急色,跟天要塌下來了一樣,一直在宮殿外走來走去,看著赫連君堯好不容易出來了,連忙迎上去,沒有廢話地道:「貴嬪娘娘被綁走了。」
赫連君堯臉上的表情一僵,步子停下來,難以置信地看著蕭雲問:「你剛剛說什麼?」
誰被綁走了?
「貴嬪娘娘去御膳房替您做湯的時候,荊良…就離開了那麼一會兒,回來的時候,娘娘和綠綺都一起不見了。」蕭雲硬著頭皮頂著自家主子的眼神,道。
沈初見被綁走了?帝王心裡一沉,抓過蕭雲的衣襟,冷聲問:「什麼時候的事情?」
「…半個時辰之前。」
帝王大怒,甩開蕭雲,飛快地往宮外走,邊走邊怒喝:「荊良,處罰回來再定,先出來,去聯繫逍遙宮!」
暗處的影子摸摸鼻子,應了一聲,隨著主子一起出宮,一隻金爪白鴿飛上天空,逍遙宮各處驚動。
沉寂許久的地下王者,隱隱的,發出了咆哮。
赫連君堯扯了龍袍,一身白衣在風中飛展。眉目間全是冷冽的殺意,沒有聽身後良辰的呼喚,身影一閃,便消失在了宮牆之外。
小丫頭被綁架了?良辰皺眉,收起了玩笑的心情,轉頭往太醫院走。公子動怒了,那就不是小事。誰那麼大的膽子?
不過,不管是誰,估計下場都比較慘吧。
晚膳的時間要到了,赫連君堯策馬而奔,心裡卻忍不住擔心,那丫頭被綁了,有沒有飯吃?綁她的目的必然是為了他,他暫時不擔心她的生命安全,只是餓了的話,那丫頭又要可憐兮兮的了。
天啟的逍遙宮,金鴿傳了消息,也要第二天才能收得到。赫連君堯只能去永元國都附近的分部。
「最快時間查出沈初見的下落。」赫連君堯踏入分部的大堂,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便只丟下了這麼一句話。
距離帝王上次親自駕臨逍遙宮分部,已經過去了三年。
「主子!」眾人齊刷刷地跪下,又立刻很有效率地領命而去。只留下幾個臉熟的人,激動不已地看著赫連君堯道:「能讓主子親自動身來這裡,屬下們必定會在一個時辰之內完成任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