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誰欠誰多 文 / 白鷺未雙
從出生開始就沒有懷疑過自己,只會讓別人統統靠攏的赫連君堯同學,第一次深深地感覺沒啥安全感。
沈初見不會在乎麼?不會吃醋麼?他當時在朝乾宮裡是刺探了白芷的虛實,考量該怎麼將她物盡其用。初見會突然進去撞到,那是他沒料到的。但是當時解釋起來也沒什麼意思,畢竟白芷是他的妃,初見是長公主。
但是現在看起來也沒有解釋的必要了啊…皇帝陛下很槽心,沉默了。
初見默默地低頭吃飯,想起白芷,心裡還是有那麼點兒不痛快。白芷就像是一根細小的絲線,不重要,但是一扯,就會扯出顧涼月來,也扯出她原來那滿身傷。
她挺喜歡涼月那樣的女子的,大氣果斷,敢愛敢恨。但是要跟赫連君堯繼續在一起的話,就不能提起她,不能觸碰那一塊,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否則,說不定又要重蹈覆轍。
初見笑了笑,起身過去將賬本拿過來放在桌邊,然後道:「您還是用膳吧,用完了就看看這個唄。後宮的事情麻煩得緊,紅錦說她能幫我分擔,那我就偷懶不管了。」
赫連君堯回神,拿過那賬本隨意翻了翻,道:「朕心裡有數,你要偷懶也隨你。這幾天晚上朕都會過來,所以你有什麼事,都留在晚上一併跟我說就好。」
幾天都要過來?初見眨眨眼,有些詫異地問:「為什麼?」
帝王挑眉,微笑著轉過頭來,看著初見道:「身為后妃,皇上天天寵幸,愛妃你該謝主隆恩,不是問朕為什麼,懂麼?嗯?」
初見打了個寒戰,看著赫連君堯這表情,只覺得寒氣從背脊爬了上來。連忙乖乖點頭:「我知道了。」
一旁的紅錦聽著這話先是笑了笑,然後一想,不太對勁。
皇上是知道分寸的,天天留在長樂宮無疑就是讓主子成了眾矢之的。做什麼要這樣做?
上一次皇上偷偷留在永樂宮,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還是為了防龍昭半夜偷襲,這一次…
等等,龍昭?紅錦頭一抬,剛好看見赫連君堯的目光落在毫無知覺的初見的頭頂。那眼神裡含了些擔心,也有些心疼。
龍昭…離開雪國時他說的話她都還記得,現在兩國也休戰了,龍昭應該是快到國都了,所以陛下才會這麼緊張麼?
紅錦皺了眉頭,她希望是她想多了。
深夜,長樂宮。
在後宮寂寞的簫聲笛聲古箏聲中,聖恩優渥的沈貴嬪正在侍寢。
「嗯,左邊一點。」
「…下面一點,不對,啊!對了對了,嗷…」
不和諧的聲音從主殿裡傳出,紅錦一臉黑線,綠綺紅了耳朵。
赫連君堯正伸手幫初見揉著腰,臉上的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剛剛這丫頭沐浴完畢要上床的時候,看見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寢衣走過來,一個激動就給摔下床了,還扭傷了自個兒的小蠻腰,可憐兮兮地扯著他的袖子抖啊抖的。
皇帝陛下想直接把她摔死算了,好好侍個寢有那麼難麼?有麼?不是把自己這兒碰了,就是把自己那兒扭了,故意的是不是?
初見趴在床上,只覺得赫連君堯按得真舒服啊,不去當按摩師真的可惜了可惜了。
只是這麼漂亮的按摩師,囧,還是不要了,會引起多少家庭的內部矛盾。剛剛他從屏風後面走出來自個兒差點就英年早逝了,還是不要去禍害其他人了。
赫連君堯的身體也長得極好,線條完美,肌肉不多,但是很勻稱,皮膚是沒怎麼曬過的白皙,鎖骨也很誘人。沒抵擋住此等男色一點也不丟臉。
不過一想到還要和他這樣一起躺一張床很多天,初見就很壓力山大。她不擔心自個兒了,反而擔心赫連君堯,她怕自己哪天狼性沒抑制好,把他霸王硬上弓了怎麼辦?
赫連君堯看起來很無慾無求啊,躺著就躺著,不會亂動,睡相極好。反而是她,每天早上起來都在人家的懷裡,還扯著人家的衣襟流口水什麼的,真是一言難盡。
「好了沒?」看著這人趴得要睡著了,皇帝陛下很不爽地問了一聲。
「嗯。」初見迷迷糊糊地答,往床裡挪了挪,帝王就在她旁邊躺下來了。
連續幾天這樣單純地「被侍寢」,要說皇帝陛下不窩火,那是不可能的。別看丫表面上雲淡風輕,心裡該怎麼惱火紅錦都可以腦補出來了。奈何初見不開竅,死活不能正常侍寢,帝王也就沒有強求。
他也猜得到,這丫頭在等什麼。
她要等的人,也很快就來了。
「…我龍昭對天發誓,今生除赫連初見之外,終身不娶。」
「只要你還在世上,我就會去找你。你還差我一個夫妻對拜。」
「…赫連君堯,算你狠,等我處理好這裡的事,也一樣會去找她,你等著。」
那天大雪紛飛,龍昭一身紅袍在雪裡妖嬈萬分。初見被赫連君堯抱在懷裡,一路乘馬離開了雪國。
沒有告訴赫連君堯的是,後來初見做夢,總是先夢見那時候龍昭說的話和他臉上的表情,然後才會開始做那無邊無際關於楓葉的夢。
「你腰上的傷怎麼樣了?」初見突然睜開眼睛,看著赫連君堯問。
帝王剛好快入睡了,被她一喚,懶懶地側過身子,將寢衣撩起來給她看。
被白虎爪子抓的印子很深,在他雪白的身子上顯得特別猙獰可怖。初見看得一驚,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還痛麼?」她傻傻地問。
「不痛。」帝王淡淡地回答:「已經過去很久了,只是疤痕沒有去掉而已。」
初見伸手摀住他那一片涼涼的肌膚,低低地歎息了一聲。
赫連君堯身子一緊,感覺到溫度從她的掌心傳過來,忍不住回頭道:「老實睡覺。」
初見撇嘴,縮回了爪子,頭抵在他的背上,閉上了眼睛。
她欠龍昭很多,又何嘗不欠赫連君堯的呢?
又是一天冬陽明媚,看起來離春天不遠了。初見伸了伸懶腰,看著床邊站著的帝王,很習慣地過去給他繫腰帶和扣帶。
老實地繫了腰帶,沒再打蝴蝶結,初見笑瞇瞇地送駕:「皇上慢走。」
帝王瞥她一眼,將半落在床邊的被子丟在了她的身上,然後便出去了。
「這日子過得,真是特別新婚夫妻的味道啊。」初見小聲吐槽。
綠綺拿過衣裳來伺候她起身,低笑道:「這樣不好麼?娘娘?您可知六宮之人都羨慕您得要緊。還好您不是皇后,不用均衡六宮雨露,不然可揪心了。」
初見打了個呵欠,半睜著眼睛道:「這樣很好,但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總覺得風雨欲來一樣。是我想多了麼?」
紅錦面無表情地點頭:「主子,您想多了。」
再大的風雨還有陛下替她扛著呢,這就是一混吃等死的,還擔心個什麼勁兒。
「奴婢查清了賬本,已經把不妥的地方清出來給陛下了。娘娘今兒朝會上,還是得立個威,以免以後還有人想做小動作。」紅錦道。
初見點頭,呵欠連天地去主殿大廳裡開朝會了。
白芷稱病沒來,寧雙兒也是一臉病容地坐在下面。六把椅子空了一把,初見特意瞧了瞧,王容華也沒來。
「娘娘萬安。」眾人見初見來了,都起身行禮。
初見頷首,坐下來掃了眾人一眼,問:「王容華呢?」
姜畫扇頓了頓,出聲道:「王氏身子不適,所以…」
身子不適?初見想了想,她身子不適只有一種可能。
「該不會是又喝醉了吧?」
姜畫扇有些慌張地看了初見一眼,連忙道:「音素她這是打小就有的習慣,還望娘娘不要介意。」
寧雙兒淡淡地哼了一聲,道:「是啊,王容華宮裡的酒好些都是皇上御賜的呢,皇上都縱容她喝酒,娘娘又怎麼會介意。」
廳裡一陣沉默,初見一臉嚴肅地道:「喝酒傷身,王容華不來,你們也沒人去看看,萬一在自個兒宮裡出了什麼事怎麼辦?今天的朝會也沒什麼好說的,皇上最近業務繁忙…啊不,是政事繁忙,所以每晚都就近原則選了本宮這裡。眾位也不要太介意,本宮會適當提醒皇上雨露均沾。其餘也就沒事兒了,散了吧,本宮去看看王容華。」
一口氣說完沒換氣,初見很嚴肅很端莊,旁邊的紅錦卻忍不住鄙視起自家主子。說這麼多,還不是想去王容華宮裡看看,這是擋也擋不住的架勢啊。話說,就這麼就結束了朝會?說好的立威呢!
姜畫扇不知道初見這是什麼意思,手捏著帕子就沒松過。再加上對面寧婕妤看好戲的神情,她就不禁在想,是不是貴嬪娘娘善妒,記恨起皇上賜音素好酒的事情了?不然怎麼會突然要去她宮裡看看?
她與音素是閨蜜,這樣的事情不能不管。於是便站起來,微笑著對初見道:「嬪妾願意陪娘娘一同去探望王容華。」
「好啊。」初見點頭,扶著紅錦的手站起來,大方地往外走。
寧雙兒看著她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大廳裡其餘人都還呆坐著沒反應過來。這貴嬪娘娘就已經風風火火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