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十四章 情何以堪 文 / 白鷺未雙
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絕世容顏,一人玉冠束髮,一人紅繩盤髻,同樣是笑臉盈盈,龍昭風流倜儻,龍晴則妖艷嫵媚。他們都穿了紅色的袍子,衣襟上滾了銀狐毛的邊兒,看起來貴氣又大方。
眾人驚愕,即便有人不是第一次看見他們,但是也難免被震撼。整個大殿都寂靜無聲,無數雙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們走到龍座之下。
「雪國龍昭、龍晴,問永元陛下安好。」兩道身影一齊在殿中跪下,赫連君堯盯著他們,只怔了一會兒,便回過神來道:「平身,皇子與公主遠道而來,辛苦了。」
初見看得眼睛都直了,她記得以前嘉德帝給她看畫像的時候,龍昭不是這個樣子的啊。也許是畫工有誤,但是眼前這兩個人實在是太奪人眼球。是雙生子吧,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默契。
啊,一胎就生了兩個這麼漂亮的孩子,雪國的皇帝真是幸運。
也許是她的視線太灼熱了,龍昭起身的時候,抬頭便朝她看了過來。一雙丹鳳眼滿載柔情,誘人心神。
初見下意識地就縮回了腦袋,在赫連君堯身後藏得嚴嚴實實。龍昭跟一隻孔雀一樣,張揚極了,也風流極了,危險指數很高。
「我與皇姐奉父皇之命,來向永元呈上雪國的忠心。永元與雪國世代為友國,望將來也能一直和平相處。」龍昭開口,看著座上的嘉德帝,微笑道。
這個男人,原來就是皇帝。幾次在永樂宮交手,自己都沒能佔了便宜。而且,剛剛居然來迎接他的,都是其醜無比的女子,看來跟他不滿意他一樣,嘉德帝也對自己很不待見。
龍昭保持著微笑,心裡卻把赫連君堯凌遲了個遍。真是要毀他雙目,他最討厭不美麗的事物了。
「我永元嚮往和平,也定會與貴國再續友好邦交。」赫連君堯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初見忍不住吐槽,你還嚮往和平呢,聽說以前就沒少征戰。大爺哪天一個不高興,轟了人家都不帶歉意的。外交場合就是虛偽。
「這是敝國從深海帶回來的珊瑚樹,還請陛下不要嫌棄。」龍晴一笑,抬手讓隨從將一株大紅的珊瑚樹給抬了進來。珊瑚樹顏色純正,且未經雕琢形狀就似飛天之龍,是個好東西。
赫連君堯輕輕頷首:「有心了,多謝。」
永元不臨海,這些東西自然稀罕。
龍晴嫵媚一笑,明目張膽地轉身,往大殿裡掃了一圈兒,疑惑地問:「陛下,納蘭小侯爺呢?為何又不在?」
一旁前排站著的良辰沐卿無語低頭,眼觀鼻,鼻觀心。這位公主當真是直接慣了,在朝堂上也能追男人不成?納蘭絕當然不在,在了就有鬼了。
赫連君堯沒回答她,只冷了神色,手指輕輕地敲著龍座的扶手,一雙眸子靜靜地看著龍晴。
大殿裡的氣氛瞬間就冷了。
以前要是隆嘉帝,自然會敷衍她幾句,說納蘭身子不舒服,抑或是有事在外。可是赫連君堯哪會有耐性跟她解釋,朝堂上不是該誰放肆的地方,這是他的地盤,皇位上現在坐著的人是他,可該讓人看清楚了。
初見看著下面的龍晴,有些同情她。第一印象對這姑娘感覺還不錯,但是赫連君堯是超級護短的人,雖然嘴上沒說過什麼漂亮話,但是從上次沐家選妃的事情也看得出來,他是極為護著納蘭他們的。大有誰動我兄弟我滅他全族的架勢。
龍昭拉了拉龍晴的袖子。
龍晴回頭,看向座上的君王,只覺得心裡一涼。
上面坐著的男子好看極了,眼睛像大雪融化的時候流在山間的泉水,冷冽而清澈。但是現在他明顯很不悅,冷冷地看著她,薄唇緊抿。
「陛下,龍晴讓您不高興了?」龍晴挑眉,直接問了一句。
赫連君堯頓了頓,輕哼了一聲,淡淡地道:「公主多慮了,朕為二位安排了宮殿,等會盧公公會帶你們去的。」
語氣很冷靜,只有在他身後的初見同學聽見了他磨牙的聲音。
龍晴太過大膽直接了,所以連赫連君堯也能嗆住。初見忍不住笑了笑,卻被從前面伸過來的手掐了掐。
赫連大爺不高興了,趕緊閉嘴。
初見連忙將自己的嘴巴縫起來,只伸了半個頭繼續去看下面的兩個人。
龍昭好像一直在看她,所以她一伸頭,他就衝她一笑,直笑得龍座上的帝王臉色發黑。
當真是狐狸一樣,慣會勾引人!他就該抓住他,至少拔了他的狐狸毛!
赫連君堯心裡著惱,手上就跟著使勁,直把背後的某人疼得嗷嗷直叫。當然,聲音很小,只有緊盯著上面的幾個人看得出名堂。
初見眼淚汪汪地咬著赫連君堯的腰帶,人家哪裡惹你了啊要這麼掐我,嚶嚶嚶。她好無辜好可憐。
接下來又說了一會兒話,心情不佳的皇帝陛下便讓都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龍晴和龍昭被安排在了宮裡專門住使臣的落花庭,距離初見的永樂宮遠得不能再遠了。皇帝陛下順帶吩咐,夜間多派人在落花庭外巡邏,確保皇子公主的安全。
堂堂的暗衛荊良改了裝束,也被派去混在巡邏的侍衛裡。
赫連大爺四十五度斜視荊良:「要是你去巡邏都讓人半夜跑到了永樂宮,那麼就小心你自己的腦袋。」
荊良一頭霧水地受了命,心裡還不明白,誰會半夜去永樂宮啊。
初見跟著赫連君堯下了朝,剛走沒兩步就遇上寧婕妤了。寧雙兒對著赫連君堯那就是一陣秋波掃射啊,看得初見嘴角直抽。
「皇上,嬪妾宮裡準備了剛做的點心,皇上可要嘗嘗?」寧婕妤柔聲道。
「朕不餓,點心別浪費了,讓公主去吃吧。」赫連君堯看都沒看人家一眼,將初見丟過去當了擋箭牌,便繼續回他的朝乾宮。
寧雙兒咬著嘴唇看著嘉德帝走遠,心裡氣惱,但是也沒有辦法。能有個名分已經不錯了,她原來一直覺得,要跟他有點關係都不容易。
可是一想到她們說的皇上傾心白昭儀,她心裡還是難受。
「公主,我們走吧?」想了一會兒,寧婕妤挽過初見的胳膊,有些淒婉地道:「一個人吃的話太過寂寞,嬪妾正好有些話想對公主說。」
初見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問:「是什麼點心?」
寧雙兒愣了愣,道:「豆沙餡兒的蒸糕,嬪妾特意加了整顆整顆煮爛的紅糖紅豆在上面。」
「那走吧!」初見爽快地拉起她就往臨華宮走。她說的東西她好像沒有吃過,那就值得走一趟了。
寧婕妤踉蹌兩步,提著裙子小步跑著,苦著臉道:「公主,別跑那麼快。」
這幾天皇上都沒有臨幸過後宮,十一個女子又慘死了一個,大家心裡都難受得緊。膽子小的,少不得躲在被子裡哭一場。她寧雙兒別的不求,但求赫連君堯一顆真心。
可是,現在離得近了些,也才發覺,那個人根本沒有心吧。
「最近幾日,嬪妾一直沒有安睡過。」寧雙兒坐在自己的主殿裡,看著初見吃著蒸糕,幽幽地道:「公主,嬪妾選擇進宮,是不是錯了?」
初見抬頭看了她一眼,咬著軟綿綿的蒸糕,心情不錯地道:「應該是錯了,看你現在日子過得也不是特別開心。皇兄的為人我知道,他不會輕易對誰好的。」
寧雙兒低頭,眼裡含了淚,喃喃道:「嬪妾進宮之前就想好了的,那人不會那麼容易就寵誰了。但是憑什麼,白芷不過是長得和那個人像了一些,皇上就待她不同。這麼多宮殿,皇上去過的也就只有雪松宮而已。」
論家世,她與白芷是不相上下的,但是運氣,實在就差了太多。
初見回想了一下,赫連君堯的確是去過雪松宮,還帶著她一起。但是那是去問白芷不在場的證據,應該不算特殊待遇吧?
「公主,你都不知道,宮裡的人見高踩低慣了。看著皇上有偏寵白昭儀的意思,加上她又掌管六宮之權,往雪松宮送的東西,比我們這些宮裡拿到的都好得多。」寧雙兒有些不服氣。
勢利的人哪裡都有,宮裡這樣也很正常,初見吃著人家的東西,於是就安慰了幾句:「放心吧,將來皇兄未必也就會寵著白芷了。說不定你以後的位分還比她高呢。」
寧雙兒眼睛一亮,但隨即又暗了下去,喃喃道:「怎麼會不寵,怎麼能不寵。這麼多年了,皇上心裡怕是一直沒有放下過那個人。既然不能相守,尋著相似的人也有個慰藉。我…我真的不求其他東西,即便最後皇上誰也不愛,我也就認了。但是我怕,怕他哪天就愛上了白芷。」
初見一頓,心口就微微疼了起來。
寧雙兒不說,她還不會覺得有什麼。因為現在赫連君堯寵著她,護著她,也沒有特別偏愛哪個妃子。他不愛自己,她已經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
可是,要是哪一天他再次對人心動,那人卻不是她,這又讓人情何以堪呢?
嘴裡的蒸糕苦了起來,初見發了會兒呆,覺得有點冷。
「這裡的秋天來得真早,我回去加衣服了,寧婕妤你自己玩吧。」初見笑了笑,站起來,將沒吃完的蒸糕放在了桌上,步子有些凌亂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