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宮宴之上 文 / 白鷺未雙
席間一時安靜,所以外面的慘叫聲也就更加清晰。
白芷臉色有些發白,但是看著赫連君堯的神色,也不敢多勸一句。她雖得他殊寵,卻也沒弄明白帝王心,妄自行動若是惹他不快,自己得不償失。
每個人都呈雕像狀坐著,動也不敢動一下。嘉德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靠著椅背,微微瞇起眼睛,像是在聽白蘭慘叫了幾聲。只有初見同學一個人撒著歡兒地在吃餐前冷盤,一點也沒被那毛骨悚然的尖叫影響。
冷盤吃完了,外面的慘叫聲也就弱了。赫連君堯微笑著開口:「各位都是高門之女,宮中規矩不用朕細說。若是誰犯了規矩,朕不會徇私。也希望各位和平相處才好。」
眾女紛紛應聲,一個個坐得端莊極了。後宮這時候只有她們十一人,雖然有的人位分低,但是也是有機會見龍顏的,現在若不抓緊機會,等到以後人多了,再想出頭就難了。
後宮女子向來的目標只有三個個:後位、聖寵、子嗣。能得其一,也就不枉她們在這宮裡葬送年華。
宴會開始,三位美人親自換了舞衣起舞。總歸是內宴,只有聖上和嬪妃外加一個公主,所以跳舞也不算太難為情,能讓皇上看見自己就行。
赫連君堯讓初見將她的桌子搬過來了些,然後幫她夾菜玩兒。後宮的節目舞蹈都無趣得很,他還不如拿筷子夾著肉逗沈初見呢。
白芷從白蘭出去之後就安安靜靜地坐著,臉上沒有表情,低垂著眼。寧雙兒在她旁邊看著,忍不住又開了口:「昭儀娘娘這是在擔心白二小姐麼?」
眸子微睜,白芷側頭冷冷地看了寧雙兒一眼,道:「寧婕妤,食不言。」
寧雙兒臉色一沉,冷哼一聲:「矯情!」
她就不信席間皇上若是找她說話,她也能說個食不言!有幾分像那個人,還真當自己是那個人了不成!
白芷繼續發呆,面前的菜都沒動幾口。反觀初見那張桌子,嗯,吃得挺乾淨的。
赫連君堯忍不住道:「你也太能吃了,若不是在這裡,誰養得起你?」
初見嘟嘴,捏捏自己的肚子,嘀咕道:「自己養自己啊,有什麼大不了的。」
赫連君堯臉上清清楚楚地寫著「我信你就是傻子」幾個大字。
初見齜牙。
她其實想過萬一有一天要是離開這富貴窩要靠什麼為生。其實自己會做的挺多吧,可以做很多小孩子的玩具,保管這裡沒有。也可以做好吃的,還可以做化妝品。
啊,對了,說起化妝品,現在後宮女人也有了,市場也有了,她等會要回去研究一下,用什麼把鉛粉給代替了。她們嫌命長,她還怕赫連君堯誤食呢。
女子就該像她一樣素面朝天才安全嘛。
「皇兄,晚上你會去哪裡?」初見小心眼地問了一句。
赫連君堯側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自然是朝乾宮。」
看透她的小心思實在太容易了,這丫頭一直在擔憂什麼?怕他寵幸誰麼?可事實是這群女子只是來裝飾後宮的,還有…
「啊!」白芷突然叫了一聲。
大廳中間三個美人正在跳扇舞,但是不知是甩的力氣大了還是怎樣,一把扇子脫離了韓美人的手,直往白芷的方向飛去。
韓美人臉都嚇白了,舞步一亂,跌坐在地上。那扇子柄打在了白芷的額頭上,紅了一小塊。
赫連君堯一愣,看著地上的韓美人,皺眉道:「你做什麼?」
白芷捂著額頭,倒不是痛,只是當著這麼多的人被扇子砸到,臉面上過不去,眼裡漸漸就有了淚光。
「嬪妾…嬪妾不是故意的。」韓美人臉色蒼白,看著自己發抖的左手:「不知怎麼手一麻,就…昭儀娘娘恕罪!」
手一麻?初見忍不住吐槽,麻得也太剛好方向太準了,這麼多人不砸偏偏砸白芷。但是地上那女子一臉恐慌,不像作假。白芷滿臉委屈,也不像作假。初見看得頭疼,所以她才說宮裡的女人最複雜了嘛。
「韓氏,傷了昭儀,可不是可以這樣簡單就過去了的。」皇帝陛下懶洋洋地道:「以下犯上,後宮裡是怎麼處罰的,交給白昭儀吧。現下六宮白氏位分最高,便暫時代替皇后之職,行六宮之權。」
韓美人嘴唇都在發抖,跪在地上就直給白芷磕頭。白芷哽咽了一會兒,拿帕子擦了擦眼睛,便道:「好好的宴會不要掃興,韓美人就等宴會結束再行處置吧。」
「是…」韓美人退到一旁去,絲竹聲再響,就跟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跳舞的繼續跳舞,觀看的繼續觀看。
初見撇嘴,小聲朝皇帝陛下道:「皇兄,我覺得我的小命不結實,陪不起她們折騰,以後要是有什麼禍事,你一定要護著我啊。」
赫連君堯瞥她一眼,淡淡地道:「安心吧,答應了會好好照顧你的。」
初見就當真安心了。
後宮裡多了人很熱鬧,但是四周也像佈滿了蛛絲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落進哪張蛛網,她還是提前給皇兄打好預防針比較好。
宮宴的後半時間都是敬酒。十一個女子挨個敬皇上,除了白芷之外,也挨個敬公主。白芷喝了幾杯就說不勝酒力,繞過了敬初見的那一杯,嬌嬌弱弱地坐在椅子上休息。
初見也不勝酒力啊,但是丫蠢,不會裝醉,就這麼老老實實喝到眼前模糊。嘉德帝也沒攔她,就是好玩似的看著她站起來都打圈圈,有趣極了。
突然就想起了上次她喝醉的時候,皇帝陛下很不厚道地想,她喝醉了都是最誠實的,這次能不能誘供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呢?
時辰漸漸晚了,各自的宮人都扶著自家主子回宮。良辰和納蘭是送了初見來就不見了,紅錦和綠綺都沒有跟來。赫連君堯看著趴在桌上哼哼的某只,莫名地就笑了。
「主子,要送公主回去麼?」荊良好死不死地躥出來,看著滿臉通紅的初見,咂嘴道:「滿屋子嬪妃皇上都沒送,送公主回去好像不太好。寵愛太多就拉仇恨了。要不屬下替主子送吧。」
嘉德帝冷冷地看他一眼,問:「你送和朕送有區別麼?」
他是他的心腹,就代表了他好麼?
「那皇上親自送?」荊良挑眉。
帝王冷哼:「有何不可?朕是她皇兄,偏寵妹妹難道不應該?」
應該,當然應該。荊良笑瞇瞇地點頭。冷漠的陛下逗起來最好玩了,公主真是給他們爭取了很多很多的福利啊。
戀兄情結的公主,溺愛公主的皇上,這樣的組合,真是讓人感覺姦情滿滿。
「陛下,本王順路,不介意幫你送公主回去。」軒轅沖雨今天睡了一天,這會兒剛起,散步過來看情況,靠在門上笑瞇瞇地對赫連君堯道。
「不用。」赫連君堯拎起初見,抱在懷裡,大步朝外面走去。
「嘖嘖,不知道的真以為她是你的寵妃,來來,讓本王抱一下嘛。」軒轅王爺幼稚地圍著嘉德帝走,邊走邊道:「將來她肯定是我的王妃,提前讓我抱一下吧。」
醉了的初見同學是紅色的一團,軟綿綿的,抱起來肯定特別舒服。
赫連君堯黑了臉,睨著軒轅沖雨道:「誰說的她必然會是你的王妃?三位候選,你不過是其中之一。」
軒轅沖雨大笑,拍著赫連君堯的肩膀道:「另外兩個,一個是你們的少年將軍南宮城,另一個是雪國王子龍昭。前者癡迷戰事不解風情,後者風流無度桃花滿天,你確定有比本王更好的人選?」
看來還做了調查,有心呢。
嘉德帝順手將軒轅沖雨的披風給解下來,裹著懷裡的小丫頭。入秋了,夜風涼。
「阿嚏!」軒轅沖雨裡面是比較薄的袍子,當即打了噴嚏,怨恨地看著赫連君堯:「為什麼不解你自己的?」
赫連君堯回答得理所當然:「披風比龍袍好解。」
大步往前走,軒轅沖雨嘀嘀咕咕地跟著。皇帝陛下的心吶,就被這夜風吹得撥涼撥涼的。因為軒轅沖雨好像說得不錯,他是最好的人選。
但是,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人,她會選誰呢?
雪國的王子,過幾天也要來永元國都了吧。懷裡的丫頭會看上那人麼?一旦喜歡上了,是不是就要遠嫁,然後幫他織什麼圍巾、毛衣,幫他做菜、也害羞地跟人家表白?
手一緊,懷裡的人哼哼了兩聲,表示很不舒服。
其實,若要遠嫁,還不如就在永元選了駙馬,至少還能常常看見她。
南宮城雖然不開竅,好歹也有照顧她的本事。最重要的是,南宮城是駙馬的話,初見還會留在國都。
心裡一陣陣的煩躁,赫連君堯的臉漸漸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但是突然就煩躁了起來。被這丫頭影響了麼?最近已經隔她比較遠了,但是好像還是會被她左右心情。
想到某種可能,皇帝陛下更煩躁了,伸手便將初見塞進軒轅沖雨的懷裡,二話不說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