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八四章、恭喜還是抱怨 文 / 浪拍雲
香港金像獎不只是在八十年代，到了九十年代也一樣帶有很濃的地域色彩，包括金雞百花的眼界也不怎麼開闊，這都是毋庸置疑的鐵一般的事實。
莫非的這番話說得已經很公平了，甚至對金像獎都有些讚譽的過分，可即使這樣也還是不能讓所有人滿意，甚至觸動了某些人內心中敏感晦澀的那一部分。
等他的話音剛剛落下，馬上就有另外一個記者問到：「莫先生，請問這次鳳凰文化入圍了金馬獎的超過四十個獎項，你認為有多少獎項最終能夠得獎，這是否代表著香港電影的騰飛？今年的金像獎鳳凰文化也有多項提名，但最終都與獎項失之交臂，莫先生你是否還有勇氣再次參與金像獎的角逐，是否能預測一下，鳳凰文化在明年的香港電影金像獎上會有什麼樣的收穫？如果再次失利，莫先生你是否會認為，鳳凰文化的電影和香港電影圈很難相容？」
莫非盯著這個記者看了看，大概有一些印象，並沒有先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了對方一句：「你是《星島日報》的記著吧，你還有什麼問題，能不能一次性都提出來？」
對方已經感覺到了莫非語氣中的不爽，也明白這種問題已經接近莫非的底線，當然不會再傻到給自己找麻煩，道：「莫先生好記性，我是《星島日報》娛樂版的記者，我的問題就這些了。」
莫非在香港是以從來不怕得罪媒體著稱的，面對《星島日報》的人更是不會給面子，既然人家都已經把臉湊上來了，他不甩兩個大巴掌實在有些說不過去，說話也就不那麼掂量著了。
道：「好，那就請你記住，這是我最後一次回答你也是《星島日報》的問題。鳳凰文化在任何一個獎項上得到了多少提名。最終又能夠拿到幾個獎項，那都是大會評委團隊的決定，我本人或者鳳凰文化。都不會就此做出任何判斷，這種無聊的事我從來不做。香港電影的騰飛。不是一間公司或者幾部電影的成功就能夠實現的，這需要整個電影行業的共同努力，其中包括所有相關的行業和產業，當然也有更加正規和活躍的業界團體行為。
而你說的關於金像獎的問題，鳳凰文化拿獎或者不拿獎都很正常，不同的評委會有不同的關注點，這就像記者提問一樣。不可能所有記者都提出同樣的問題來，你的問題和前邊那位朋友的不就大不相同嗎。鳳凰文化參與金像獎，是因為自己是香港電影的一份子，很有必要為香港電影的發展與繁榮做自己該做的事。這個和勇氣完全無關。
而你說的鳳凰文化的電影和香港電影圈很難相容，這完全是無稽之談；我不知道你的這種說法是怎麼得來的，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這是一個極其嚴重的錯誤。電影拍出來是給觀眾看的，觀眾也是電影生存和立足的根本。只要觀眾認可，願意去電影院買票看，那就一定是好電影，這和得獎完全是兩碼事。」
金馬獎這麼多年辦下來，雖然不比各種國際電影獎項那麼權威。但在華語電影範圍內還是很有發言權的，再往後不止接受香港電影，大陸的電影人也會成為金馬獎的常客，甚至連新加坡的電影都能參與。如果僅僅是以電影這個專業內來說，金馬獎的格局的確是比較大的，金像獎至少在三十幾年之內做不到這一點。
對於這種自己不爭氣，卻又見不得別人被誇獎，還要硬貼上來找抽的傢伙，莫非一定會滿足他的願望。更何況這個記者言語之間，更是以鳳凰文化在金像獎被黑幕潛規則作為挑釁，這就已經是公然在打莫非的臉了。
不用說也知道，一個小記者怎麼敢張狂成這個樣子，背後沒有人指點和教唆才怪。都已經這樣了，難道還要順著他的話給金像獎歌功頌德嗎，莫非自認還沒有那麼「大」的氣量。
如果說《星島日報》的記者提出那樣的問題，還算是因為彼此之間有不可消除的矛盾，所提出的問題都是有刻意針對性的話。那接下來的這個問題就明顯是腦殘型的了，完全就是要把莫非和鳳凰文化，甚至是華語電影，推向一個極度危險且尷尬的境地。
就在莫非滿是火藥味地回答了《星島日報》記者的提問之後，一個不知道是哪的記者，趁著所有人都在愣神的機會，搶著問道：「莫先生，以鳳凰文化為首的香港電影如今已經在好萊塢拿下了前所未有的成績，華人演員也在全球範圍內越來越受歡迎，這是不是標誌著華語電影已經具備了全球化的基礎，在未來是否有機會稱霸好萊塢甚至全球電影市場呢？」
不只是莫非被這個問題嚇了一跳，在場的其他記者也都被這個問題有些驚到了，這位老兄，呃，應該是這位姑娘的心也有點太大了吧，稱霸好萊塢，還全球市場，你真以為這是在玩遊戲嗎。
看這姑娘的年齡就知道她是個剛剛入行的菜鳥記者了，莫非還真有點佩服她老闆，這樣的選手就敢派出來，真是不怕把事情搞大。
忙擺了擺手，道：「這位小姐，你這個問題已經超出我能夠思考的範圍，我真的沒辦法給你一個答案了。好萊塢電影有著強大的工業基礎，隨著時代的發展也會不斷發展和進步，不是誰想超越就能超越的。而且為什麼要說稱霸呢，這是一個很不好的詞，至少我個人認為很不好，人類歷史上從來都不缺少想要稱霸的人，但最終的結果卻都是悲劇，所以這種想法是要不得的。
我認為用合作更好一些，全世界的電影工業都是一個整體，而各種跨區域的合作則是電影工業進步的途徑，也是未來電影發展的必然趨勢；鳳凰文化很願意在這方面做一些工作，也正在這麼做，並且希望能夠帶動更多的電影人進行跨區域合作的嘗試。好了，就先說到這裡吧。再繼續下去就要影響到頒獎典禮了。」
等莫非正式走上紅毯，去到司儀陶大煒那裡的時候，因為莫非之前和記者已經有過了一些小對抗。這位現場司儀反倒不好再多問什麼問題了，挑觀眾和影迷都喜歡的話題聊了幾句。再說幾句恭喜的話，連莫非標誌性的中式正裝都忘記拿來調侃，就這麼放過了他最需要認真採訪的一個嘉賓。
就因為拿到了如此多的提名，莫非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這一屆金馬獎的主角。不止記者們會追著他提問，還有針對性攻擊；就是頒獎典禮的主持人都不忘了拿莫非來烘托一下氣氛，當然這個環節中莫非就不能發飆了，調侃嘉賓本就是各種電影頒獎典禮的保留橋段。不論是誰都無法拒絕和反對。
開場歌舞表演之後，當屆金馬獎的兩位主持人走上台前。一男一女的搭檔，正是八三年以《搭錯車》中的優秀表現拿下金馬獎影帝的台灣老牌影星孫岳，和七七年的金馬獎最佳女配角的主胡茵孟。
對於孫岳這個演員。莫非的瞭解並不是很多，只知道他在台灣早期的藝人當中名氣相當大，不僅拿到過金馬獎的男主角和男配角，也參加過很多節目的主持、出過唱片，還是很受廣告商歡迎的一個藝人。
而胡茵孟就比較瞭解多一些了。此女可謂是早期華人演員中所學非常廣泛的一個，最早上大學是學德語，後來又跑去美國學傳播，甚至連模特學校也上過，退出演藝圈之後做了一名職業作家和譯者。
當然最有名的。也是最讓她被人廣知的，卻是他和李翱的閃電婚姻。這位離開輔仁大學後被傳言「輔仁大學從此再沒有春天」的七十年代輔大女神，在八零年嫁給了比她大近十八歲的李翱，卻因為如廁時候的表情損壞了李翱心目中女神的形象，在結婚不到四個月的時候，就宣告完結了。
兩位主持人登台之後，簡單烘托一下氣氛之後，孫岳就開始進行自己的表演了，擺出一副略顯憂愁的樣子，他身邊的胡茵孟也配合著問道：「孫岳大哥，今天是金馬獎開獎的大好日子，可我怎麼看你好像不是很開心呢？」
「啊，你也看出來了啊，我的確是有一件事很糾結。」孫岳扶了扶鼻樑上的鏡框，道：「從我知道自己要主持這一屆的金馬獎頒獎開始，我就在為這件事發愁，一直到今天站在這裡我都沒想明白，有一個人我不知道是該恭喜他還是抱怨他。」
胡茵孟睜著兩隻大眼睛，看著孫岳，不解地問道：「你這樣說的確是很糾結，連我都跟著你有點糾結了，可這件事和金馬獎有什麼關係嗎，你可是專業的主持人，不應該把情緒帶到工作中來的吧？」
再次做出一個極度無奈的表情，孫岳又對胡茵孟道：「其實這件事和今天的頒獎還真有關係，而且關係不小。就是因為這個人，金馬獎不得不臨時改變多年以來除了最佳電影沒有超過三個題名的慣例，在幾乎所有的獎項上都設置了五個甚至以上的提名……」
如果是不熟悉頒獎典禮上都會有調侃和搞笑的觀眾，這個時候肯定會有人以為孫岳的確是在煩惱這件事，可是又會覺得這和孫岳本人有什麼關係呢，金像獎也不是他辦的啊。
胡茵孟要做的就是代表不明白的觀眾把這個問題問出來，道：「孫岳大哥你說的是鳳凰文化的莫先生嗎，那我們當然應該恭喜他了啊，如果能夠一直這樣下去的話，有希望得獎的人就會變得更多，而且只要入圍就是一種肯定，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
調侃幾句之後，也是時候揭曉答案了，孫孫岳的一張臉更苦了幾分，皺著眉道：「你這樣說是沒錯的，可是我們卻要無端多出很多的工作，組委會又不會多給錢，我也沒辦法和組委會去爭論這件事，所以就要抱怨一下莫先生了，我聽說他是一個很和善的人，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和我計較的。其實我真的想說一句，用香港話來說：大佬，有沒搞錯啊！」
這個時候現場的攝影師也很配合地把鏡頭給切了莫非，伴隨著現場被孫岳的搞怪引發的爆笑聲，也讓全台灣的觀眾們看一下，這位能夠讓金馬獎臨時改變規則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物，同時大家也都明白了，孫岳其實就是在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