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零九一章 、虞姬的愛情觀 文 / 浪拍雲
不拿片酬拿分紅,如果是別的電影也許還會猶豫,但這是莫非的電影,而且加入數十當紅明星客串,還沒有拍就知道一定會火了。
就算是出動全公司所有的藝人和職員,大家都來分紅,也不會是一個小數目。根據莫非以往的戰績來看,僅僅拿出香港票房的一半,就足以超過一千萬了,哪怕是小職員也能分個幾萬塊吧。
這時候幾乎所有人的腦子裡都是一句話——不參與的就是傻子,以後可以在臉蛋上刻上兩個字了,左邊是「癡」,右邊是「線」。
說完了電影,莫非又問梁才遠,道:「梁導演,《陀槍師姐》還有多久能出來,亞視還等著這部戲開慶功酒呢。」
說起這個來,梁才遠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很想看看自己導演的片子比無線的導演能好出多少,或者又差了多少。
道:「莫先生,片子已經拍完了,剪輯還要最多三天的時間,播出的時間應該能正好戳在《新扎師兄》的腰眼上,希望這次的表現不會讓莫先生你失望。」
「嗯,我對你的導演處女作可是很有信心的。」莫非大概能知道梁才遠的想法,笑著道:「我去片場的次數雖然不多,但每次都能夠看到一些東西,這部片不會有問題的。」
「莫先生親自寫的劇本,當然是沒問題了,如果我連這個也做不到,真就沒臉見人了。」梁才遠拍著馬屁說了一句。
莫非抿了一下嘴,道:「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是大家一起努力。無線拍片從來都是日夜趕班,演員和工作人員們都高度疲勞,再好的片子也要打個折扣了。我們不一樣,我們要的就是jing打細造,只要片子拍好了,賺錢可不止香港這一個地方,東南亞的很多國家和日本韓國這些地方,都可以成為我們的橡膠樹園。」
這個形容夠直白,也足夠貼切,引得在座的眾人一陣輕笑。
……
張國容到了和莫非約好的酒樓門口,心裡還在琢磨著今天是什麼事,上次莫非約他吃飯是談片約,這次不會又是談片約吧。
不過莫非的片子都是很不錯的,而且莫非本人也很好打交道,張國容對於接拍莫非的片子絲毫沒有壓力,甚至都很喜歡自己所出演的角色,包括正準備拍攝的《青蛇》中的許仙。
張國容還真是猜對了,莫非約他來就是要談片約的,而且還是他曾經拒絕過的一部片子。當時徐灃甚至給他開出了最高片酬,都沒有打動他,張國容絕對想不到,今天莫非又會把這部片子重新提出來。
《青蛇》有很多鏡頭都需要到香港以外取景,張國容作為主演當然是不可或缺的,莫非擔心他在拍攝期間接下別的片約,乾脆把年後才準備提出來的新片約早早提出來,即使張國容猶豫或者不答應,也能留出足夠的時間去勸說。
一進門發現紅姑也在,這兩個人的關係在小圈子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張國容頓時愣了一下,心說今天難道不是談片約,而是其他的什麼事嗎。
「咦,紅姑也在啊,今天是要搞聚會嗎,還是給我們《縱橫四海》劇組發紅包啊,發哥怎麼還沒來?」搞不清狀況,張國容只好是開了個玩笑走進去。
莫非今天是有求於人,起身相迎,道:「榮少你可真會開玩笑,你現在住豪宅,我還窩在公寓裡,哪輪得到我來發紅包啊。」
張國容斜著眼看了看莫非,又看了看紅姑,笑道:「你現在是不需要啊,如果有一天你買了豪宅,我那裡就只能算柴屋了。全香港最沒資格說這話的就是莫先生你,你拍一部片就賺得過我好多年了。」
玩笑了幾句後,莫非就要接入正題了,道:「今天請榮少你過來,其實我是有事相求的。我準備拍一部片子,其中的一個男主角只有你才能演得好,所以就帶著女主角來和你見面聊一下。」
張國容好像決出了什麼,但是又很不確定,道:「我只是其中一個男主角,另外一個呢,不會又是發哥吧?」
莫非步步深入,道:「另外一個男主角還在大陸,發哥演戲是很不錯,但這個角色剛猛氣太重,不適合發哥。」
大陸演員、剛猛角色,再結合李碧樺剛剛擔任了《青蛇》的副導演這件事,說到這裡,張國容差不多已經能確定,莫非找自己是要談哪部片子了。
「如果莫先生要說的是李小姐那本小說,我真的不能答應。那部電視劇我看過,小說我也看過了,說實話我不喜歡裡邊那個角色。」張國容對這件事的態度還是比較堅定的,即使一向合作愉快的莫非也不行。
莫非沒想到張國容對那個角色這麼排斥,估計應該是和他的生活有關,可有些話人家不說的,自己想問都沒辦法問啊。
最終還得是先從大道理上入手,道:「榮少你別急,先聽我說說這部片子,然後你再做決定。首先我覺得這是一本很,拍成電影也會是一部經典之作,甚至都可以是一部讓香港電影揚名世界的片子。」
莫非先把餡餅畫的大大的,然後再剝開了拿裡邊的味道引誘張國容,道:「我曾經聽李小姐說過,你拒絕出演這部片子是因為不想演gay,可是我覺得你這個想法很沒道理。就我個人而言,同性戀題材並不是藝術創作的禁忌,反而是一種對人類關係更進一步的研究和發現。
就像在《霸王別姬》中程蝶衣對師兄段小樓的感情,起源於生母的妓女身份,和男扮女裝的舞台生涯,讓他從小就對異性有強烈的排斥,導致他將戲劇當做了人生。他的感情是一種孩子的天真,或者說是一種兒時夢想的延續,更是一種對藝術的癡迷,對藝術和自身的完美追求,他是一個真正的藝術家。」
一邊說著自己對《霸王別姬》的瞭解,莫非也在觀察張國容的表情,發現說到這裡的時候,張國容的眉毛動了幾下,喉頭也有輕微的上下聳動,看來應該是說到點上了。
又接著道:「我不知道榮少你是怎麼看待小說結局的,至少我認為結局不應該是那樣,程蝶衣對段小樓的愛應該是摯愛一生的那種,是愛到骨子裡的那種,即使再過五十年,也不會在面對段小樓的時候只是感慨不已,然後各自東西。那樣的愛根本就不完美,也不是刻骨銘心的愛,更不是虞姬對霸王的愛。
今天我在這裡說一句話,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出門之後大家就把這句話忘掉,我可不想李小姐找我麻煩。我要說李碧樺小姐對情這個字入得還不夠深,所以才讓程蝶衣和段小樓在匆匆見過一面之後,就再無消息。」
紅姑是早就看過小說的,這時候莫非說結局不應該是小說裡那樣,也來了興趣,問道:「那依你說,最後的結局應該是什麼樣的,兩人隱世不出相愛到老嗎?」
莫非大搖其頭,道:「不,那樣也不完美,因為從始至終段小樓都不知道程蝶衣對他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樣的,他們兩個也就不可能有在一起的機會。所以,程蝶衣必須死……」
「為什麼?」這次發問的不是紅姑,而是張國容了,他很驚訝,不可置信地看著莫非問道:「為什麼程蝶衣要死呢,他死了段小樓……」
說到這裡,張國容倜然挺住,抬起手來重重地拍在自己的大腿上,發出響亮的一聲「啪」,接著又是一臉的興奮,就像找到了新大陸的哥倫布似的,道:「莫先生果然厲害,把角色的心都指穿了,難怪可以拍出那麼好的電影,我真是佩服你了。你剛剛那句話我贊同,李小姐的確是還不夠深入,這話我肯定不會說出去了。」
這時候只有紅姑還不是很明白了,問道:「你們都說什麼啊,為什麼程蝶衣必須要死,難道就因為『霸王別姬』這四個字嗎,虞姬死了,所以程蝶衣就必須要死?」
沒有穿越的經歷,也沒有對人性的擴張,紅姑當然不會懂了。如果她真的懂了,也就不會愛上莫非,而是會投入一個女人的懷抱了。
莫非和張國容對視一笑,道:「你只說對了一部分,也算是很難得了,這個必須要有獎勵。我剛剛說過,程蝶衣是把戲劇當做了人生,所以程蝶衣的《霸王別姬》是在演他自己的故事,他就是虞姬,段小樓就是霸王,程蝶衣就是想告訴段小樓我愛你,像虞姬一直愛著霸王那樣,並且要用死亡來告訴段小樓,我有多麼愛你。」
看著張國容的眼神和表情,莫非知道他不會再拒絕了,現在等著的就是一個結局。點上一根煙,道:「我的結局就是,若干年後,程蝶衣和段小樓終於有機會再演《霸王別姬》,程蝶衣對段小樓感情依舊,卻被段小樓提醒,他終究是男兒身。程蝶衣內心慌亂,自己是男兒身,對師兄的愛只不過是一場美麗又讓人心痛的黃粱大夢,夢醒了,自己卻已經身心傾獻。
他不願意從夢中醒來,他要在自己的世界裡對自己的愛情從一而終,他拔出自己送給段小樓的寶劍,像虞姬一樣結束了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死來告訴段小樓,他像虞姬愛著霸王那樣愛著對方。這時候,段小樓如夢驚醒,他終於明白,他對程蝶衣,或者程蝶衣對他,都不僅僅是兄弟那麼簡單。」
雖然已經知道了結局,但是在莫非用很深沉的聲音講出來的時候,張國容還是有些動容了。
拿起莫非剛剛給他的煙,點著重重抽了一口,道:「莫先生,這部片子我接了,拍完《青蛇》我就去找人學一段時間戲劇,要演就得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