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一十章 可憐可悲可憎 文 / 理查德唐僧
一旁的鄭掌櫃又嘖嘖兩聲,讚道:「小兄弟,真厲害,一眼就看出兇手用的什麼手段。」
陳雲轉頭瞪了他一眼:「你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鄭掌櫃笑了笑:「反正昨晚上我是被綁在柱子上的,殺不了人,所以,慧通的死與我無關!那我就閉嘴瞧熱鬧吧。」
方丈道了聲佛號:「施主,何以見得慧通是被人捂死的呢?」
「慧通告訴我的!」小魚兒一本正經說道。
書生張禹臉色的表情皺了皺,眉毛挑了挑,不悅道:「小兄弟,現在好像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吧。」
「我沒開玩笑!」小魚兒指了指慧通的屍體,「準確地說,是慧通的屍體上的出現的症狀讓我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張禹等人聽了小魚兒的話,也都低下頭望了望慧通的臉,問道:「什麼症狀?」
小魚兒道:「捂死,是隔斷人的氣體交換,導致全身組織器官缺氧而窒息死亡,是一種單純性缺氧窒息死亡,這一點與吊死、勒死不同,所以,屍體表現出來的症狀也不相同。也正因為如此,屍體所表現出來的窒息徵象也比較明顯和典型。」
陳雲低頭瞧了瞧屍體顏面:「什麼徵象?我只看見死者臉上青紫,其他沒看出什麼來啊。」
「這就是徵象啊,剛才我說了,捂死是斷絕空氣交換導致窒息死亡,由於死者體內缺氧,血液內氧合血紅蛋白減少而還原血紅蛋白增多呈深紫紅色,透過面部表皮,呈青紫色。兇手很狡猾,他是用柔軟的被子之類的蓋住死者面部,這樣捂死死者,面部的確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死者面部顏色已經告訴我們,死者是死於缺氧窒息。」
包大人插了一句:「那缺氧也不能說就一定是捂死啊!」
「對!」小魚兒道,「僅僅是面部青紫還不能說明問題,還有別的徵象,如果是捂死的,因為按壓口鼻,所以會在口鼻處留下相應的痕跡。」小魚兒也不怕髒,直接翻開了死者嘴唇。「你們看,死者唇粘膜和牙齦粘膜有破損和出血!」
眾人低下頭查看了一下,果然如此。至此,小和尚慧通死亡的真相終於大白了。
方丈高聲道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哪位施主如此狠毒,對我徒兒下此毒手!」
陳雲冷聲道:「老和尚,你就別自己賊喊抓賊了!」
方丈吃了一驚:「陳施主何出此言?」
「嘿嘿,昨晚上咱們都各自回房睡了,只有你和慧通小禿驢兩個人在大雄寶殿,你要殺他那還不容易嗎?」
方丈一副菩薩愁容道:「善哉善哉!貧僧雖然有些氣惱劣徒不爭氣。卻不至於為此殺人啊,殺生乃佛家第一戒,貧僧出家數十載,一向都是嚴守清規戒律的。」
陳雲道:「你一直不肯說清楚寺廟後面那孕婦究竟是怎麼死的。我懷疑那個孕婦就是你殺死在寺廟後面樹林裡,假稱上吊自殺!我娘子無意見聽到了你和小和尚的對話,或者偶然撞破了你的這個秘密,你和小和尚合夥殺死了我娘子。然後你又殺小和尚滅口!你就是這兩起命案的真兇!」
方丈不溫不怒,合什道:「陳施主臆斷了,他們二人真的不是我殺的。」
「等等?!」包大人突然插話道。然後看著陳雲,道:「陳掌櫃?你說你娘子聽說方丈與小和尚對話?我怎麼沒有聽你說起過?」
陳雲一時間緊張道:「你沒問,所以我也沒說啊?」
「你知道什麼事情?」
「不知道?」
包大人向方丈道:
「那你說清楚,寺廟後面那孕婦究竟怎麼回事?」
方丈低著頭,沉吟不語。
張禹搖頭道:「陳掌櫃,方丈乃出家之人,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怎麼會殺死尊夫人和自己的徒兒呢。只怕兇手另有其人才對。」
陳掌櫃冷冷道:「另有其人?鄭掌櫃一直在一起沒有作案時間,你又說老和尚沒有殺人動機,我一直和我秋菊在房裡睡覺,唯獨只有你孤身一人,如果不是老和尚殺的,難道是你殺的不成?」
張禹雙眉一豎,冷聲道:「陳掌櫃,張某為何要殺小和尚慧通呢?」
「你……誰知道你為什麼要殺他!你殺他自然有你的理由唄!」
「嘿嘿,陳掌櫃說不出張某殺人的理由,張某倒知道陳掌櫃為何要殺慧通。」
「你別血口噴人!」陳雲一指張禹,「我和我秋菊一直在房裡睡覺,秋菊可以為我作證!」
秋菊在一旁點了點頭:「是,我們老爺沒有出去過。」
張禹嗤地一聲冷笑:「你們兩本來就是一家人,如何能相互證明呢?說不定你們兩一起去殺人,一個在外面望風,一個翻進去殺人,也未曾可知啊。」
「你……你簡直是信口雌黃!」陳雲氣得脖頸上的青筋直冒。
張禹卻好整以暇:「那陳掌櫃說張某殺人,又有何證據?難道不也是信口雌黃嗎?」
包大人喝道:「喂!你們吵夠了沒有?是你們在破案還是本大人在破案?」
鄭掌櫃在一旁打圓場:「好了好了,剛才小兄弟都已經說了,他不僅從慧通的死查到了殺死慧通的兇手,還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殺死陳夫人的另有其人,咱們還是聽聽
小兄弟的高見吧。」
「正是!」陳雲想起來了,小魚兒說殺死他娘子的兇手另有其人。忙問道:「小兄弟,我娘子究竟是被誰所殺?」
小魚兒沒有直截了當回答這個問題,笑了笑,轉頭對方丈道:「大師,我知道你不肯說出那吊死的孕婦的事情,一定另有隱情,不過我知道這隱情卻與這兩件案子無關,也不存在什麼秘密被撞破殺人的事情,那的確是我們的臆斷。」
方丈白眉毛抖了兩下,深深地望了一眼小魚兒,長歎了一聲:「多謝施主信任,其實這秘密吧——其實,寺廟後面樹林裡吊死的那個女子,是貧僧出家之前的媳婦……」
眾人一聽,都大吃了一驚,這事果然另有隱情。
方丈歎息了一聲,仰起頭,陷入了往事的回憶:「我沒出家之前,父母給我定了一門親事,可那時候我出家之心已決,新婚之夜,我逃走了,輾轉來到這福林寺出了家,幾年之後,我娘子找到了我,苦苦哀求讓我還俗回去,我不允。最後,無奈之餘,她跪下來求我,讓我給她留個種,免得別人恥笑不能生養,也為我家留住香火。在她苦苦哀求之下,我一時心軟,就在寺廟後面樹林裡,與她……,第二天她就離開了,這件事情寺廟的僧侶們並不知道。我以為這件事已經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九個多月之後,我娘子又回來了……」
眾人聽到這裡,心中都是一寒,知道這後面發生的將是個悲劇。
果然,方丈又長長地歎息了一聲,低緩的聲音續道:「她找到我之時,已經是身懷六甲,依舊跪在地上哀求我,讓我跟她回去,說是孩子不能沒有爹……,但我執意不允,我娘子苦苦哀求無果,便拿出了一條白綾,對我說:如果我不和她回去,她就到寺廟後面上吊,死也死在我身邊,她說給我一盞茶的時間,如果我決定跟她回去,就到樹林裡去找她,要不然,就不用管她了……」
眾人都知道,方丈肯定沒有去,小魚兒道:「大師,你娘子對你一往情深,你一定去樹林裡找她了吧?」
方丈沉重地搖了搖頭:「那時候我師父臨死之前已經將衣缽傳給我,讓我當住持,而且我出家之心已決,當時寺裡僧侶眾多,我本來就是躲著見她的,真要讓寺裡的人知道了,我……我還有什麼臉面在這寺裡當主持呢……,我只想著她無非就是嚇唬一下我,逼我答應,不是真的想死,我想我如果堅持不去,她會死心回去的。所以……我……我沒有去……。後來一直沒見她回來,一直到傍晚吃完飯之後也沒見回來,我這才著急了,急匆匆趕到寺廟後面樹林裡,就見我娘子已經……已經吊死在了一棵樹上……,兩腿之下的草地上滿是鮮血……,血泊裡,躺著一個男嬰……早已氣絕……」
方丈語音哽咽,低垂下頭。一時之間無人說話,房間裡靜悄悄的。
半晌,才聽到方丈抽泣了幾聲,慢慢續道:「我大喊大叫,寺裡的僧侶來了,我不敢承認這是我娘子……,他們也不知道這女子是誰,僧侶們便將她母子……埋在了那顆樹下……」
見方丈說得聲淚俱下,眾人黯然,秋菊更是落下了同情的淚水,唯獨陳雲嘀咕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沒等方丈說話,小魚兒搶先道:「方丈之所以不肯說,原來是關係到方丈的聲譽,這就可以理解了。我相信方丈說的是真話,因為我現在已經知道,方丈不是這兩起案子的真兇,真兇另有其人!」
「是誰?」這是陳雲最關心的。眾人也一齊望向了小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