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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自歎不如 文 / 理查德唐僧

    卻說包黑子帶一行人來到荊山窪墳場開始挖墳掘墓。啊不,應該是開棺驗屍。

    荊山窪土工墳場老漢於紅喜一聲領命,早與那許多夥計,鏟挖起來,沒有半個時辰,已將那棺柩現出。

    眾人上前,將浮土拂了去,回稟了包黑子,抬至驗場上面。

    此時唐氏見棺柩已被人挖出,早哭得死去活來,昏暈在地。包黑子只得令人攙扶過去,起身來至場上,先命王朝同差役去開棺蓋。

    未來天長縣知縣馮小東與自己的師爺在一旁觀察,相續一望,相互皺一下眉頭,這味道實在不咋地。畢竟兩人都沒有來過現場,連死人都沒有見過幾次。

    包黑子從中掏出仵作的裝備遞給他,道:「馮大人,這會讓你好受一點兒。」

    馮大人連忙感激,拱手道:「多謝包大人。」然後一師爺相互照著剛才包大人的作法做了一遍。抹上麻油之後,方覺得好受。

    眾人領命上前,才將蓋子掀下,不由得一齊倒退了幾步,一個個嚇個吐舌搖唇,說道:「這是真奇怪了,即便身死不明,決不至一年有餘,兩隻眼睛猶如此睜著。你看這形象,豈不可怕!」眾人皆為吃驚,連馮大人與他的師爺都紛紛後退,不想攙和。

    包黑子聽見,也就到了棺柩旁邊,向裡一看,果見兩眼與核桃相似,露出外面,一點光芒沒有,但見那種灰色的樣子,實是駭異。乃道:「劉福,劉福,今日本縣特來為汝伸冤,汝若有靈,趕將兩眼閉去。好讓眾人進前,無論如何,總將你這案訊問明白便了。」哪知人雖身死。陰靈實是不散,包黑子此話方才說完。眼望著閉了下去。

    所有那班差役,以及閒雜人等,無不驚歎異常,說這人謀死無疑了,不然何以這樣靈驗。當即包黑子轉身過來,內有幾個膽大差役先動手,將劉福抬出了棺木。放在屍場上面,先用蘆席邀了陽光。

    公孫策上來稟道:「屍身入土已久,就此開驗,恐難現出。須先洗刷一番。方可依法行事。」

    包黑子道:「本縣已知這原故,但是他衣服未爛,四體尚全,還可從減相驗,免令死者再受洗刷之苦。」

    包黑子見包黑子如此說。只得將屍身的衣服輕輕脫去,那身上的皮膚,已是朽爛不堪,許多碎布,粘在上面。欲想就此開驗,無奈那皮色如同灰土,彷彿不用酒噴,則不明傷痕所在,只得復行回明瞭。

    包黑子令於紅喜擇了一方寬展的閒地,挖了深塘,左近人家,取來一口鐵鍋,就在那荒地上,與眾人燒出一鍋熱水,先用軟布浸濕,將碎布揩去,復用熱水在渾身上下,洗了一次,然後王朝取了一斗碗高糧燒酒,四處噴了半會,用布將屍者蓋好。

    此時屍場上面,已經人山人海,男女皆挨擠一團,望公孫策開驗。只見他自頭臉兩陽驗起,一步一步到下腹為止,仍不見他稟報傷痕,眾人已是疑惑。復見他與差役,將屍身搬起翻過,脊背後頭,頂上驗至谷道,仍與先前一般,又不見報出何傷。

    包黑子此時也就著急,下個公案,在場望著眾人動手。現在上身已經驗過,只得來驗下半部腿腳,所有的皮膚骨節,全行驗到,現不出一點傷痕。

    馮大人見包大人似乎並沒有害怕,自己也是堂堂七品知縣,況且之後還要任此地父母官。如果被人瞧不起,那一輩子就抬不起頭來。隨即硬著頭皮來此。包黑子見之露出讚許。

    公孫策只得來稟包黑子,說:「學生仔細驗證,皆分正面陰面,此兩處無傷,方用銀簽入口,驗那服毒藥害。劉福外體上下無傷,求太爺示下。」

    包黑子還未開口,早有那周氏揪著了公孫策怒道:「我丈夫身死已一年,太爺聽信你讒言,無故誣害,說他身死不明,開棺揭驗,現在渾身無傷,又要銀簽入口,豈不是無話搪塞,想出這來害人!無論是暴病身亡,即使被這狗官看出破綻,是將他那腹內的毒氣,這一年之久,也該發作,豈有週身無傷無毒,腹內有毒之理?他不知情理,你是有傳授的,當這差役,非止一年,為何順他的旨令,令死者吃苦?這事斷不可行!」說著揪了公孫策,哭鬧不休。

    包黑子喝道:「本縣與你已言定在前,若是死者無傷,情甘反坐。這項公事,昨日已申詳上憲,豈能有心搪塞?但是歷來驗屍,外體無傷須驗內腹,此是定律,汝何故揪著公差,肆行撒潑,難道不知王法麼?還不從速放下,讓他再驗腹內。若果仍無傷,本縣定甘反坐便了,此時休得無禮。」

    周氏說道:「我看太爺也不必認真,此刻雖是無傷,還可假詞說項,若是與死者作對,驗畢之後,仍無毒物,恐你反坐的罪名,太爺就掩飾不來了。」

    包大人此刻並沒有生氣,也沒有惱怒。馮大人在一旁觀察,發現包大人有一絲微笑,難道這就他胸有成竹的表現?

    包大人道:「周氏,你丈夫去年五月端午節,帶著女兒出去,看鬧龍舟。到了晚飯以後,忽然腹中疼痛。二更天,他大叫一聲後便死了?」

    周氏並不知這計策,已經勝卷在握,道:「那是當然。我聽見他大叫一聲,起身一探他已經斷氣。」

    包黑子搖頭道:「本縣問的是屋內可只有你夫妻二人?」

    周氏一驚,喝道:「廢話。屋內不是我夫妻二人還有旁人嗎?」

    好一個心思縝密的淫婦,等會兒又你哭的。包黑子點頭道:「馮大人,此妖婦所說你可知道了?」

    馮大人拱手道:「雖然還沒有上任,但,此事鄙人可以做為人證。」

    包黑子點頭道:「公孫先生」衝著公孫策點了點頭。

    公孫策點頭應承,周氏不知道這兩人在搞什麼?只見公孫策來到屍體面前,撥開死者的頭髮之時。周氏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露出驚恐,霎時間。臉色蒼白起來,大汗淋漓,尖叫一聲。瘋狂一般的衝上前去。結果被王朝一把抓住。

    為何好端端的周氏竟然發了癲狂。馮大人見之不明所以。只見公孫策從死者的百會穴位置。抽出一根銀針,展示給眾人看:「劉福正是被人一根銀針插進百會穴而死。所以死者才會露出猙獰雙眼。怨氣不消。」

    眾人聞言,目瞪口呆,原來是這樣,竟然有人可惡的這種天地,以此法殺人。回想起是那妖婦,大家不寒而慄,果然最毒婦人心。

    包黑子先向劉福的母親說道:「你兒子的傷處治命。皆知道了。惟恨你這老婦,是個糊塗人,兒子在日,終日裡無端吵鬧。兒子死後,又不知其中隱情,反說你媳婦是個好人。」

    唐氏聞聲,撲到劉福的懷裡痛哭,道:「我的兒啊。我的兒啊,你娶的好媳婦,竟然害你性命,嗚嗚~~~老婆子眼啜不分好壞,嗚嗚~~~」

    此時。在不遠處有一行人來此,瞧衣服是捕快,正是張龍趙虎,手裡押解著一人,正是與周氏通姦的男人敖姓男子,也就是本該死在李得利案件的男子。

    張龍趙虎稟報道:「稟大人,人犯已經帶到。」

    眾人好客在觀察,此人不是敖老闆嗎?怎麼被當成人犯了。他又與此事有何相干呢?眾人皆是疑問。

    馮大人觀之,什麼時候又來一人?

    「還真的不好抓,我們在他們幽會的地窖裡可是等了足足幾個時辰,終於將他抓獲。」張龍抱怨道。

    原來此子殺了人之後,躲在自己家裡不敢出,等過了一段時間之後,覺得並沒有什麼,因此就大膽起來,想與周氏白日宣淫,可是並不知道官差埋伏,這才被抓了正著。

    接著馬漢帶著小女孩及李得利案件的相關人員來此,經過李老頭兒的辨認,此人正是住進他店裡的客人。也就是應該早死的熬姓男子。

    老婦人聽完,不禁痛哭起來:「媳婦終日靜坐閨房,是件好事,誰知她有此事多月,另有出入的暗門呢。若非太爺清正,我兒子雖一百世也無人代他伸之冤仇。」

    那女孩向著唐氏哭道:「奶奶」老婦人見孫女能開言說話,正是悲喜交集,反而說不出話來。

    眾人皆奇,她不是啞巴嗎?怎麼能說話了?包黑子見眾人驚奇,道:「這多虧了公孫先生。」

    公孫策道:「其實這有耳屎藥啞子,用黃連三錢,入黃錢五分,可以治啞。因此二物乃是涼性,耳屎乃是熱性,以涼治熱,故能見效。」

    包大人走到她面前,向女孩說道:「你不許害怕,是我命你來的。我且問你,那個熬丙,你可認得他麼?」

    女孩見問這話,不禁大哭起來,說道:「自從我爹死後,他天天晚間前來。先前我媽令我莫告訴我奶奶,後來我說不出話來,她也不瞞我了。你們這近來的事,雖是心裡明白,卻是不能分辯。」

    周氏忽見她女兒前來,能夠言語,就這一驚,實是不小這事我今日不能抵賴了,道:「我丈夫平日在永豐鎮上開設絲綢店面,自從小婦人進門後,生意日漸淡薄,終日三餐,飲食維艱。加之婆婆日夜不安,無端吵鬧,小婦人不該因此生了邪念,想別嫁他人。這日敖丙忽至店內買物,見他年少美貌,一時淫念忽生,遂有愛他之意。後來又訪知他家財產富有尚未娶妻,以至他每次前來,盡情挑引,遂至乘間苟合。且搬至家中之後,卻巧與敖家僅隔一牆,復又生出地窯心思,以便時常出入。總之日甚一日,情意堅深。但覺不是長久之計,平日只可處暫,未克處常,以此生了毒害之心,想置劉福丈夫於死地。卻巧那日端陽佳節,大鬧龍舟,他帶女兒玩耍回來,晚飯之後,又帶了幾分酒意。當時小婦人變了心腸,等他昏然睡熟之後,用了一根納鞋底的鋼針,直對他頭心下去,他便一聲大叫,氣絕而亡。以上是小婦人一派實供,實無半句虛言。」

    包大人喝道:「你這狠心淫婦,為何不害他的別處,獨用這個鋼針釘在他的頭心上呢?」

    周氏道:」小婦人因別處傷痕治命,皆顯而易見,這針乃是極細之物,針入裡面,外有頭髮蒙護,死後再有灰泥堆積,難再開棺檢驗,一時檢驗不出傷痕。此乃恐日後破案的意思。」

    包大人喝道:「你丈夫說你與熬丙同謀,你為何不將他吐出,而且又同他將你女兒藥啞?這狀呈上,寫得清清楚楚,你為何不據實供來?到如今,尚敢如此狡猾!」

    周氏道:「此事熬丙實不知情,因他屢次問我,皆未同他說明。至將女兒藥啞。此乃那日熬丙來房時,為她看見,恐她在外旁混說,此事露了風聲。因此想出主意,用耳屎將她藥啞。別事一概不有,求太爺饒命。」

    公孫策早就準備好了文書,遞給包大人。包黑子接過來一看,點頭道:「讓他們簽字畫押。」

    「來人呢?!」包黑子喝道,「將此二人押入大牢。」

    擬定敖丙絞殺的罪名。周氏擬了凌遲的重罪,直等回批下來,便明正典刑。劉福的母親,同那個小女孩子,賞了五兩銀子,以資度活。

    誰知這案件訊明,一個天長縣內無不議論紛紛,街談巷議,說:「這位縣太爺,真是自古及今,有一無二,這樣疑難的案情,竟被他審出真供,把死鬼伸了冤枉。此乃是我們的福氣,地方上有這如此的好清正官。」

    那一個說:「劉福的事,你可曉得麼?」

    這一個說:「聽說等公文下來,這周氏還要凌遲呢,那時我們倒要往法場去看。」

    那一個說:「六里屯案件,你可曉得麼?」

    這一個說:「聽說等公文下來,這敖丙竟然是殺人魔王,賠了錢之後,幹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又勾引人家老婆,活該處死。沒有想到,大人竟然一下子就將兩件案件解決了,誰能想到呢?」

    「是啊,這其中的道理,大人怎麼想到的,竟然順籐摸瓜,一舉破獲。」誰知這百姓私自議論,從此便你傳我,我傳你。

    後記:包黑子完美卸任天長縣知縣,他日接到文書,前往端州任知府。馮大人通過此役,暗自搖頭,自歎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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