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亦舒 文 / 一品黃山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沒能追到女友跟她解釋,失魂落魄地倪真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這裡是他的父親倪狂早年買下的一棟別墅,位於新界大埔區大尾篤附近。雖然別墅只有19uu多平方尺（約ll平方米）,算不上什麼大的別墅。但是倪真卻很喜歡這裡的環境。所以在他成年之後不便再跟父母一直住在一起,倪狂就把這棟房子轉到了他的名下供他居住。
只是今天,這一棟他所鍾愛的別墅,內部已是一片狼藉。臥室兩盞床前檯燈已經被摔倒在了地上,不遠處還有幾件換洗衣服,一樣被邋遢的隨便扔在了一邊。客廳內,不時可以看到地上跟茶几上躺著的一些空酒瓶,有紅酒、有白蘭地、有香檳、有威士忌,數量竟然有七八個之多,屋子內瀰散著還未散去的酒香味,顯然都是才剛打開不超過一天的。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自從昨天自己帶著鮮花本想去好好哄哄跟他鬧彆扭的女友李嘉昕,結果卻把事情搞得更複雜,甚至把人氣得哭著跑開,無論他怎麼去追趕,她都不理之後。倪真便失魂落魄的回到家裡,之後任他怎麼打,都打不通李家的電話後,心情鬱鬱的他,獨自把自己關在家中一人灌起了悶酒來,什麼人也不聯繫,什麼電話也不接,一時之間竟然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
結果他這麼一弄,不但父母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就連他那個一見面就拌嘴的姑姑亦舒,也不清楚出了什麼情況。
亦舒跟倪真的關係一向不好,但她卻跟倪真的父親倪狂十分親近。畢竟侄兒打下就在她身邊長大,她前半生經歷了幾段情,無奈年少時太過苛刻於追求完美的愛情,卻忘了韶華易老,反而落得老來單身,早把從小在她身邊長大的倪真當成親兒子看待了。
從他父母那裡得知倪真幾天沒過去了,這亦舒也是個有心人,幾次給侄兒電話都沒打通,心思一轉便猜到了可能跟他那個小女友有關,心思一活絡起來,她這人也坐不住了。跟倪真父母要了李嘉昕的住處,一個人循著找到了地方
「彭彭彭……」
敲門聲驚到了屋子裡的李媽媽,她應了一聲「來了」,旋即一陣小跑過來打開了門,卻看到了一個衣著華貴美麗,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氣質十分高貴的女人只能在她們家門口處。
「請問您是……」
李媽媽一愣,經常接活幫附近酒店洗洗衣服的她眼力勁還是有的,自然一眼就瞧了出來,這女人的不俗。
「你好,請問這裡是李嘉昕小姐的家吧？」亦舒問道。
「是啊,請問你是？」
「我找李嘉昕小姐有事,不知道她現在在不在？」
「呃,阿昕在家裡,你請屋裡坐坐,我幫你叫一下她……」雖然對這個不主動報出自己身份的女人抱有一定的警惕,但李媽媽還是客氣地請她往屋裡坐坐。她知道自己那個懂事又要強的女兒現在進了娛樂圈,擔心自己無禮給她惹了麻煩,所以雖然想問問,這個女人是不是知道,她女兒緣何前天跑回來之後,突然間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哭得好不傷感,但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
亦舒自然不願意進去,直接回絕：「不必了,我就在這裡等會吧。」
見態度冷淡的她不願意進來坐會,李媽媽也沒了拿熱臉去貼冷屁股的念頭,點點頭快速的回到屋內,只聽她喊了一陣之後,沒多久只是匆匆梳了梳頭地李嘉昕連素顏便穿了一件普通的家居裝走了出來。
瞧見母親提到的來訪客人是倪真的姑姑亦舒,李嘉昕眉頭微蹙,她不喜歡這個女人,自打跟倪真開始交往以來,她便是最反對兩人在一起的倪家成員。
「姑姑……」
雖然跟倪真鬧了彆扭,但最起碼的禮貌還是有的,她讓過了半個身子,「今天怎麼有時間來我這裡,不嫌棄的話,進來坐坐……」
「李小姐……」相比較她的客氣,亦舒卻表現的非常冷淡,或者說打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喜歡過李嘉昕,「這不遠處我剛看到了有家咖啡館,我們過去坐坐吧。有些事情想問問你,跟你談談……」
頓了頓,她看了一眼站在玄關不遠處,一臉擔心往這邊看的李媽媽,才繼續說：「有些話,這裡不方便說……」
李嘉昕以為她是來幫倪真勸她的,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緩和跟她的關係,點點頭應了下來,回屋裡拿上了錢包也不化妝,換了一雙鞋便與她去了不遠那邊街道的咖啡館。
點了一壺店裡最貴的藍山咖啡,亦舒認真地打量起了坐在她對面的李嘉昕。饒是美麗如她、高雅如她,也不得不承認,縱使是素面未施粉妝,她也是自己見過的最美的女人。挺拔如模特的身高、姣好的身材、如玉雕般完美五官,彷彿她是得了老天爺的寵愛,把最好的全都給了她。
此時的李嘉昕一雙似水的眼睛略有些紅腫,顯然主人之前曾經哭過。一見她如此模樣,本來還只是猜測的亦舒頓時心裡便確定了,令自己那個侄子墮落如斯的便是她。
這麼一想,她心裡對李嘉昕的不喜歡又濃重了幾分,待咖啡送來之後,她便屏退了服務員,淺飲了一口咖啡放下杯盞之後,緊盯著她的那張完美俏臉,長歎一口氣：「多美的人兒,如花般嬌艷,跟了倪真你一定時常感覺很委屈吧
雖然她很疼愛自己的侄兒,但生性尖酸刻薄的她卻一直跟倪真處不來,基本上都是直呼他的名字。
李嘉昕也在打量著亦舒,儘管不是第一次見她了,但每一次見到她,她心裡都有些古怪的感覺。無可否認,亦舒是漂亮的。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黑漆漆的眼珠透著慧黠跟智慧。她臉上嘴角有兩個淺淺的酒窩,若是笑起來,整齊潔白的牙齒,襯著嘴角邊兩個小酒窩,一定會很甜很甜。
可惜,李嘉昕就是不喜歡這個女人。不僅是因為她一直反對自己跟倪真的交往,她還曾經聽男友提過,自己這個姑姑是個完美主義者,19歲時便跟畫家蔡浩全結了婚,婚後三年甚至都有了孩子,只因為老公蔡浩全不能給她帶來完美愛情的感覺,便鬧著離了婚,不久又戀上了邵氏大明星岳華,與艷星恬妞爭了數年之久,最後因為性子太過刻薄輸給了恬妞,也輸掉了她理想中的最完美情人後,性子又變得更加憤世嫉俗,不但變成了一個極端女權主義者,把男人視為無物,還從此開始敵視娛樂圈中之人,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人。
她太聰明了,所以不懂得包容也注定要失去很多。
聽亦舒突然這麼一說,李嘉昕只當她是知道了自己跟倪真鬧了彆扭,來代他做個說客,當下心裡也是有些委屈,便硬硬地回了一句：「姑姑,如果是他讓你來的,什麼都別說了」
亦舒眼中精光閃爍,仍繼續說道：「果然又受了委屈嗎？李小姐,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們倆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強在一起便如那強扭的瓜果,還能甜了？」
她這一話落下,李嘉昕便盯著她瞪大了眼睛,這話裡哪是勸她跟倪真和好的意思,分明便是勸她們分手的話。
見她不說話,亦舒仍舊不急不慢,繼續說：「之前我四哥做主,把你接的電影回絕了,你一定覺得心裡委屈吧。是了,你有理由委屈。你出生於一個單親家庭,從小沒感受過父愛,跟母親還有一個姐姐相依為命。小時候的日子過得苦,但你參加了港姐選美成名了,還得了個最美港姐的名頭,現在你進入了娛樂圈,也已經小有名氣,你覺得自己能賺更多的錢讓家人過上好日子,你接拍一部電影沒有錯。但這只是從你自己的角度得出的自私看法,你想過你做出的決定,會給其他人造成的影響嗎？」
她的語調一直都很平淡,但平淡如兩個朋友聊天的話裡卻家帶上了軟刀子,李嘉昕一聽她又提起這件事情,心情驟然轉壞,不高興地說：「都過去的事情了,姑姑,你還提它做什麼？」
「不提它你又怎麼知道,自己對別人造成的影響呢？」亦舒端起咖啡吹氣喝了一口,也不放下便這麼拿著繼續說：「我四哥精明了一輩子,他才華有的,卻獨獨做了兩件錯事,一件是早年背著四嫂在外面包養過女人,第二便是太過驕縱了他唯一的兒子,養成了他現在自大的性子。倪真是驕傲的,他去國外回來學了點東西,有些忘乎所以了,所以他藐視權威,他不再聽從家裡的安排,他犯了一件又一件的錯事,而在我看來,他犯下最大的錯事,就是跟你交往
話落下,李嘉昕一臉寒霜,她正要起身駁斥她,突然又想到了她的身份,她是自己男友的親姑姑,只能強忍下心裡的不開心,悶頭只當是沒聽見,喝起了咖啡來。
「你心裡有氣,你認為我說錯了,但我並沒有說錯,你若是不信,不妨藉著今天的機會,聽我認真說一說。」
只是她不想與亦舒吵起來,卻不見得亦舒就會放過她了。這個能夠單獨與她相處,而且還不會受到倪真阻撓的機會,她等了很久才碰到,哪裡會放過了。
「倪家是書香門第,四哥從文數十年,創作了數百部作品（包括劇本）,奪得了香港才子的名頭不說,也一手打造了倪家這個不似豪門更勝豪門的名門。倪真打小就在這個圈裡長大,耳熟目睹之下,現在他已經沿著四哥走過的路,進入了這個圈內。無論他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以後,他都是要接四哥的班,把倪家發揚光大。」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亦舒,當年跟艷星恬妞爭奪岳華失敗後,她便恨上了那些狐媚子的女人,說得是什麼大道理,不過打一開始便不喜歡這個生得比花還嬌,在她看來又是一個壞人姻緣狐媚子的李嘉昕罷了。
「但是你,李小姐。我理解你出身於一個苦貧家庭,為了讓自己的家人過上好日子,甚至去接拍三級片賺錢的心情。但你想過沒有,本來你跟倪真的交往,四哥跟四嫂都是不贊成不支持的。如果你拍三級片的不良影響傳開之後,你想過嗎,四哥該如何面對媒體,面對圈裡的那些嘲諷、譏笑的聲音,這個家庭還能維持下去嗎？你覺得委屈,你認為自己錯失了一次機會,可你想過為了你倪真在背後做了多少事情？他甚至不惜跟自己的父母大吵大鬧,因為你的一個小脾氣,被冷落的他失望、失落以至於連公司都不去了,把自己關在家裡,狼狽的喝著悶酒發洩……」
居高臨下的語氣中,暗藏地譏諷令李嘉昕的一張俊美俏臉一瞬間就變得煞白,就連那柔弱的嬌軀,也忍不住的輕輕顫抖了起來。
這是赤果果的侮辱,李嘉昕雖然年輕,但也是個驕傲的人兒,強忍了半天終於沒有忍住,張嘴反擊道：「你認為是我拖累了他的前程,害得你們一家人不得安生？」
亦舒心中一喜,她本都還擔心眼前這個年輕女人一門心思的死賴著自己的侄兒,妄圖嫁進倪家呢。她的這些熱嘲冷諷對付不得那些厚臉皮的狐媚子,但李嘉昕忍不住氣一開口,她便知道她是要臉的,既然她還要臉,亦舒就有的是手段把她趕走。
「你說呢？」毫不掩飾臉上的笑容,只是她的眼睛還是那麼的冷漠：「李小姐,你跟倪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認可李小姐,也相信以李小姐你的手段,只要給你一個機會,未來定然能成為娛樂圈的大名人。但倪家需要的不是這樣的兒媳,倪真需要的也不是一個這樣的妻子,你們之間並不般配。只是交往了小半年,你們倆便鬧出了這麼多的事情來,倘若交往的更久了,還不知道要發生多少事情呢」
「所以」她目光堅定地看著李嘉昕,「我想請李小姐高抬貴手,天底下的好男人何其之多,可不是只有我們倪真一個」
這話說得太傷人了,真把她李嘉昕當成了沒人要,倒貼在倪真身上只為嫁入倪家享福的賤。女人。
任她李嘉昕再好的脾氣跟修養,但終究還只是個十八歲的年輕女孩。而且,當初也是倪真主動向她發出的追求,用幾個月的時間跟甜言蜜語還有鮮花才攻陷了她這一朵驕傲的花。如今被他的姑姑如此侮辱,李嘉昕氣得眼淚怎麼也止不住,當場拿出錢包,從裡面取出一張千元大鈔扔在了桌子上,旋即起身一邊抽涕,一邊抹著眼淚往外面走去,渾然沒有看到在她背後,亦舒臉上浮上的得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