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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章 請你去死吧,即使代價是我自己 文 / 萬色返空龍

    第24章請你去死吧,即使代價是我自己

    彎刀就要揮下,女孩那還沒來得及展開的一生似乎就要這麼落幕了。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一個空洞的機械的聲音響起。

    阿拉提猛然扭頭,卻發現剛才摔倒在地的男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男孩的表情就好像沒有生命的木偶,雙眼毫無焦距,不知道在看些什麼,他甚至都沒有撿起腳邊唯一的武器,就這麼恍恍惚惚的站著。

    「我還沒有死,她怎麼能夠死呢?」塞巴斯蒂安的聲音輕飄飄的,似乎充滿了疑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最簡單的道理似的,「我發過誓的,我發過誓會保護她的。」

    塞巴斯蒂安……虛弱的趴在地上的伊莎貝爾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覺。女孩努力的想說些什麼,但是,腥甜的液體在嗓子眼翻動著,她剛一開口,血就湧了出來。

    「嗤,你發誓有什麼用。」阿拉提不屑的嘲笑著,他刻意揮了揮手中的彎刀,惡毒的說道,「我這就一刀砍死這女人,我看你能怎麼保護她。你要是有那個能耐的話,也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殺了我啊?」

    「原來是這樣,只要殺了你就可以了嗎?」塞巴斯蒂安彷彿一下子想明白了,不自覺地展開一個毫無笑意的笑容,語氣平淡得就像在述說著一件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小事,「那麼,就請你去死吧。」

    這傢伙終於瘋了嗎?阿拉提剛想再嘲笑這個傻子幾句,卻震驚的發現隨著對方的話,男孩的身體周圍不知何時翻騰起一股銀色的霧氣。

    這霧氣出現的是如此的詭異,以至於那神聖的銀輝在阿拉提的眼中也無異於地獄的火焰。

    見鬼!是魔法!

    阿拉提立刻反應過來。他曾經和魔法師打過交道,知道絕對不能給對方念誦咒語的機會。再顧不得廢話,他手臂一旋,彎刀閃電般的向男孩砍去。這一刀絕對是他情急之下的全力一擊,若是砍實,怕是能夠連人帶甲一刀兩斷!

    塞巴斯蒂安依然就那麼呆呆地站著。

    成了!彎刀眼看就要接觸到男孩的身體,阿拉提的心中也不由得鬆了口氣。沒有咒語,沒有手勢,據說只有稀少的大魔法師才能夠這樣使用魔法,而眼前的孩子顯然不可能是。

    忽然,一個他有生以來從未聽過的聲音砰然響起!彷彿山嵐掠過岩石的空隙,彷彿船隻劃破澎湃的海浪,彷彿血肉被生生撕裂……成千上萬似是而非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如同鋒利的無形之針一般輕易地戳穿了他的腦殼。

    無數的負面情緒彷彿從虛無中就這麼生出,一下子順著這破綻鑽進了他的腦海。焦慮、緊張、憤怒、沮喪、悲傷、痛苦……體驗過的,不曾體驗過的,能夠理解的,無法理解的,阿拉提的過往,他的記憶彷彿一下子鮮活過來,那些他發誓不願意再回憶起的過去被魔法的力量強制性的放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力量一下子被抽得精光,幾乎再也把握不住手中的刀。雖然在腦海中被迫長時間回憶起那無比久遠的痛苦往事,然而現實之中,阿拉提的彎刀尚未來得及接觸到男孩。

    「離開我的腦袋!」強盜首領在心中狂呼著。

    阿拉提剛一開口,就有大量的鮮血被噴了出來。很顯然,在這神秘的思維攻擊之下,不知為何,就連他的身體也連帶著受了重傷。

    失去準頭的彎刀無力的劃過,卻已經沒法命中原本的目標。阿拉提踉蹌的退後幾步,驚恐的望著眼前那個半大的孩子。

    塞巴斯蒂安依然在笑,笑得面無表情,可是他的雙眼、雙耳、鼻孔卻都漸漸地流出血來……

    那一瞬間,阿拉提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地獄。

    「咦?為什麼你還沒有死呢?」男孩好奇的說道,似乎對於強盜首領還活著的事實感到不解,「那麼,再來一次好嗎?」

    什麼?阿拉提還來不及反應,方纔那詭異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了……

    「見鬼的!這究竟是什麼!不要來煩我——!!!」阿拉提憤怒的吶喊著,可是他的頭卻頭疼欲裂。無意識間,他的雙腿已經不知不覺的遠離了那個魔鬼一樣的男孩。

    這一次,阿拉提的意志似乎佔了上風,除了頭痛之外,魔法並沒有對他造成更多的傷害。相反的,塞巴斯蒂安五官中流出的血卻更多了……

    然而,阿拉提卻不敢再上前一步了。他已經看出,這種魔法似乎會同時對兩人都造成相應的傷害。雖然剛剛他饒幸逃過一劫,可是他卻無法判斷,對方究竟還能夠使用幾次。他可完全沒有信心每一次都能夠像上一次那樣的幸運……他的五臟六腑到現在都還在翻滾著,渾身上下都痛得厲害,特別是腦袋更是像被數千根針同時在刺一樣。他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阿拉提一時間有些猶豫,不知道是應該繼續出手,還是理智的離開。

    雖然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敵人的忽然受傷顯然提升了侍從們的士氣。他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一步步吃力的向伊莎貝爾這邊走來。

    忽然,戰場的另一邊,嘹亮的軍號又一次響起。屠殺已經結束,騎士們策馬返回了。

    阿拉提長歎一聲,終於下了決定。強盜首領以最快的速度衝向自己的坐騎,翻身上馬,狠狠地一夾馬腹。坐騎吃痛,嘶啼一聲,奮力的朝外圍奔去。

    也許這些騎士們的返回,也恰好為他提供了一個可以接受的借口吧……

    數息之後,瓦姆伯恩男爵領著凱旋而歸的騎士們得意洋洋的歸來,誰知率先映入眼簾的卻是滿地的傷員。

    「這裡是怎麼回事?」男爵衝著搖搖晃晃的向他走來的那位最醒目的騎士憤怒的喊道,「我需要一個解釋!」

    「大人……」那名騎士苦笑著搖了搖頭,單膝跪倒在地,「我差點就沒有臉見你了。」他指了指另一邊,「大小姐在那裡,受傷了……」

    「伊莎貝爾?!」男爵一下子驚呆了,「她怎麼會在這兒的?」

    翻身下馬,男爵急切的朝自己的女兒跑去,他已經看見了那醒目的淡紫色頭髮。

    「伊莎貝爾,我的女兒,你還好嗎?」男爵跪在自己女兒的身邊,輕聲問道。

    他仔細的查看著女孩背後的傷勢。鱗甲似乎受到強力的劈砍,幾乎沒能夠起到什麼顯著的阻擋效果。然而奇妙的是,女孩的背後卻只有一道淺淺的刀傷,並沒有受到什麼致命的傷害,就彷彿被什麼無形的盔甲保護著一樣,更多的,卻是被這股力道給震傷的。

    男爵似乎並沒有覺得意外。他迅速的從皮帶上拉下一個小瓶子,擰開瓶塞,送到女兒的嘴邊。

    「喝下去,親愛的。」他溫和的說道,「這是療傷藥劑,你會感覺好些的。」

    鎮上的大多數教會都公開出售這種神奇的藥劑,但五百金幣的昂貴價格使得教會的顧客基本局限於貴族、富商以及少數富有的冒險者。如果你和牧師的私人關係不錯,又願意付出更高的價錢,那麼你興許還能夠買到比市面上那些普通貨更為強效的藥劑。

    而男爵的手中,就是這樣的好東西。僅這一小瓶,便抵得上普通的騎士一套完整的行頭了。如果躺在地上的不是他的女兒,恐怕他也捨不得使用吧。

    「塞巴斯蒂安……」伊莎貝爾吃力的挪動著手指,指向不遠處男孩的所在。

    男爵明白了女兒的意思,這讓他都不由得微微心生嫉意。見男孩還不識趣的過來勸說自己的主人服藥,只是木然的站在那裡。男爵沒好氣的叱喝道:「小子,傻站在那兒幹什麼?還不過來幫忙!」

    然而,塞巴斯蒂安還是沒有動靜。

    男爵有些惱怒的站起身,朝男孩走去。可是,他剛剛跨出兩步,就忽然停下了腳步。這樣近的距離之間,他已經能夠看見,男孩那鮮血遍佈的臉上,雙眼已經失去了焦距……

    經驗豐富的男爵只一眼就看出,這種傷勢,確實比女兒的要嚴重得多,怕是八成已經……遲疑了一下,也許是怕女兒責備,他還是來到塞巴斯蒂安的身邊,伸手在他的頸邊的動脈摸了好半天。

    還好,居然還活著,真是奇跡!要不是自己再三確認,怕是還要犯錯。男爵鬆了口氣,看了看手中昂貴的藥劑,有些猶豫。他下意識的微微回頭,看見的卻是女兒那哀求的臉孔……

    你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幸運女神在眷顧著你啊!男爵暗罵一聲,捏開男孩的下巴,將療傷藥水一口氣灌了進去。

    「我已經幾乎不記得上次看見伊莎貝爾這樣的表情是什麼時候了呢……」男爵感慨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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