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第四祖巫 文 / 那一縷青煙

    符文呼嘯，衍化萬千，其中混雜著殺機，這是貪狼星魂的殺機，是天的殺機。

    以楚天如今天符境四重的修為，施展出的符陣強大到能夠讓天符境五重的修士都要退避，但這些恐怖的連環符陣剛剛觸碰到那血色光幕，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瞬間便煙消雲散。

    同時，血色光幕如同沸騰了一般，出現了一個個血紅色的符文，這些符文化為無數血色的刀劍，朝著楚天雨點般劈來。

    「果然強大！」楚天倒吸一口冷氣，身形迅速後退，後退間雙手不斷佈置符陣，試圖將那些血色符文凝聚的刀劍擋住。

    「砰砰砰砰……」

    一聲聲沉悶的炸響，海底瞬間形成了無數漩渦，楚天只渾身被一道道巨力砸來，只覺得酸麻之感一波一波侵襲而來。

    體內星魂一陣運轉，過了許久，方才恢復正常。

    「的確很強！」他看著那血色光幕，眼中日月光芒閃爍，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血色光幕之中，傳來一道道猙獰的笑聲。

    「人類小輩，若你今天技盡於此，就給老夫葬身在這海域之中吧！」

    在這笑聲中，海妖大長老猛地站起身，念出一聲聲複雜的口訣，周圍的海妖也都漸漸地跟著念了起來，無數道呢喃聲音不斷重疊，漸漸地竟然如呼嘯的海浪一般，一波一波滾滾而來，整個海域發出如春雷般的悶響，轟隆隆如開天闢地，震懾人的心神。

    在這無數呢喃交疊之中，一顆顆猩紅的妖丹，從海妖們身上升起，密密麻麻漂浮著，如一顆顆血紅的眼睛，看起來極為詭異。

    在這些妖丹升起的瞬間，那血色光幕湧動的越發厲害，從其上竟然伸出一條條細密的血紅絲線，迅速地鑽入到了那無數妖丹之中。

    所有的海妖，同時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楚天肉眼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血紅絲線竟是在吸收那妖丹中的精血。

    吸收精血的過程，持續了五息，五息之後，那些血紅絲線斂入光幕之中，那光幕上的血色，竟然越發妖艷詭異，翻湧間全都朝著一個地方凝聚而去。

    漸漸地，那凝聚血光的光幕之處，開始凸起，緩緩升高，漸漸地竟然凝聚出一道虛影。

    這虛影看起來三首六臂，面目猙獰，一看到楚天，便怒吼咆哮起來。

    「滾！」

    一聲咆哮，暗紅的海水瞬間翻滾，一股巨大的壓迫感瞬間將楚天籠罩。

    「砰」

    一吼之力，將面前的海水凝聚成一根根粗大的水柱，朝著楚天急速衝來。

    一股危機感瞬間湧上心頭，楚天憑直覺感到，若是不避讓，哪怕被這水柱掃中，恐怕都要受到不小的內傷。

    毫不猶豫，楚天施展閃空之術，不斷在水柱間閃爍，堪堪避開了這虛影的一吼攻擊。

    微微瞇起眼睛，看著那猙獰的三首六臂虛影，楚天緩緩坐下，古琴拿出，一道道空靈的琴音瞬間就從琴弦上瀰漫出來。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瀲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低沉的吟唱伴隨著琴音，擴散方圓百里，在這一瞬間，以楚天為中心的百里海域，一輪輪明月極快地點亮了暗黑的海域。

    這些明月一出現，便散發出皎潔的月光，如流水、似幕簾，輕輕飄飄地朝著那虛影而去。

    若是能夠細看，定然能夠發現，在這月光之中，密密麻麻地佈滿了符文，隨著月光不斷前移，前方那一吼之後的沸騰晃蕩的海水，竟然緩緩地平靜了下來。

    尤其是那三頭六臂的虛影，在聽到這一聲吟唱後，竟然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

    「四野何人初見月？明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歲歲年年卻相同。」

    琴音、吟唱還在繼續，天空中，如勺子般的北斗七星上，一顆星辰綻放出耀眼的光芒，這光芒千絲萬縷，一出現，便急速落了下來，直衝海域之中。

    海神殿2000里外的一處海山之上，無數巫妖族人突然間通體一震，在光芒籠罩他們身體的瞬間，他們的身體中飛出一道道濃濃的血光，這些血光一出現，便與這些光芒融合在一起，化為一道道驚人的殺氣。

    整個海域內，卻是掀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風暴。

    青圭城內，原本一個個正在打坐修煉的蒼狼一族族人，驀然站起身，目光灼熱地看向那天空落下的光芒，張開了雙臂。

    光芒落下的瞬間，族人們身體皆是一顫，一道道灼熱的純陽之氣、冰冷的極陰妖元不斷從他們體內逸出，被星辰之光包裹，依然是化作無盡的殺戮，朝著海域衝去。

    在這一剎那，好似整個海域，都被這無盡的殺氣籠罩，透出一股讓人顫抖的殺機。

    白骨山要塞，巫妖三族和荒漠妖衛們，一個個驚疑不定的望著天空。

    整個幽巖荒漠，包括無盡海域，在無數年的歲月中，今天的一幕，讓所有生靈都為之震撼，一道道殺氣，劃過天空，遮蔽天日，齊齊向著無盡海域匯聚！

    「昨夜閒譚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逞家。江水流春去欲盡，海天落月復西斜。」

    吟唱的聲音和琴音，源源不斷地落入到血色虛影之中，那三隻頭上的六隻眼睛越發地迷茫起來，隱隱出現了一絲掙扎之意。

    無數道殺氣，從荒漠、海域中衝來，向著楚天所在的位置匯聚而去，呼嘯之中，在身周匯聚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天發殺機、地發殺機、人發殺機！

    整個海域，在這一剎那，全都被濃濃的殺機瀰漫，是殺機，不是殺氣，是楚天的殺戮意念和這無數殺氣的凝化。

    但這些殺機，卻並沒有直接衝向那虛影和血色光幕，而是繚繞在楚天身周，捲動海潮，化為巨大漩渦，將楚天籠罩在裡面。

    「天若有情天若老，月如無恨月長明，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在這琴音中，三頭六臂的虛影眼中猛然間綻放出奪目的血光，顫抖著聲音喊道：「這首詞是誰告訴你的？誰告訴你的？」

    三頭同時咆哮，吼聲震動整片海域。

    光幕之中，海妖大長老面色陰沉，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只有天符境四重的小輩，竟然只用一首琴曲，就讓這強大到連他都無法對付的恐怖虛影心神動盪。

    事實上，在楚天彈奏琴曲時，他就不斷嘗試著讓這虛影發動攻擊，以族人妖丹精血祭獻之後召喚出來的虛影，在上一次的守護戰中，可是重創了荒漠西邊的雲川大陸上的強大存在。

    但這一次，這三頭六臂的畜生，竟然吞噬了他們族人的精血後，沒有任何反應，似乎被楚天的琴音和吟唱所蠱惑。

    尤其是這最後兩句的吟唱，竟然讓這虛影變得如此激動。

    一股不好的念頭在海妖大長老心中升起，他猶豫了片刻，終於站起身，剛要開口，但那虛影卻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動靜，猛地轉身，六隻血色大眼惡狠狠地瞪了過來。

    「嘶……」海妖大長老倒吸一口冷氣，他從那六道目光中，感受到了濃烈的殺機，彷彿只要他敢開口，便會立刻遭受這三頭六臂畜生的致命一擊。

    海妖大長老極不情願地嚥了口唾沫，悻悻地坐了下來，雖然在秘法之下，他已經成功進階到了寶符境，但面對這三頭六臂的虛影，他依然沒有反抗的勇氣。

    隨著最後兩聲吟唱結束，琴音嘎然而至，楚天的身影緩緩地從漩渦中浮出，平靜地看著那虛影。

    楚天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頭，淡淡地朝身後的虛無說道：「你要我做的，我已經做到了，出來吧！」

    話音剛落，他身後本來空無人影的海水中，卻突然開始翻捲起來，在這海浪翻捲中，一個嬌媚的身影，緩緩地出現，看著那三頭六臂的身影，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蓐收？」那虛影不敢置信地問道。

    「四弟，看到你真好！」蓐收依然微笑著，緩緩說道：「我的運氣很好，率先醒了過來，進入了封印之地，將我們的族人從封印之地帶出來了！」

    「三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嗎？」三頭六臂的虛影激動地喊著，十二祖巫本是一脈血液所化，彼此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它終於再不懷疑。

    「是我，難得你還記得這首詞曲，我很欣慰！」蓐收點了點頭，緩緩地朝著那虛影走去。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明……這是我們兄弟姐妹十二人共同所作的詞曲啊，我又如何會忘記呢……」虛影歎了口氣，但隨著蓐收越走越近，他的雙眼卻再次迸發出濃烈的血光。

    「三姐，你已經……已經……？？」虛影的聲音都在顫抖，在哽咽。

    「是的，我已經將他們十個的魂體融合了，」蓐收微笑間，身子微微一抖，頓時，在她的身周，浮現出了十個同樣面目猙獰的虛影，只是，他們看著對面那第四祖巫的眼神，卻是那樣的柔和，溫暖。

    看著緩緩走來的蓐收和其他十個祖巫的虛影，三頭六臂的第四祖巫漸漸地平靜了下來，籠罩海神殿方圓千里的血光，全都消散一空，沒入到了它的虛影中。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第四祖巫緩緩吟唱，它的虛影漸漸化為一道血光，緊緊包裹在了蓐收身體上。

    蓐收雙手打出一個個複雜的手訣，默默發出古老晦澀的聲音，那些血光緩緩地沒入到她的眉心中。

    一點、一滴，極慢、極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