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花自飄零水自流 文 / 那一縷青煙
莫秋蘭身後的老者再次出手，他已經達到了天符境三重，但剛一接觸到那五彩光芒，便渾身一震，隨即身體上發出一聲炸響，蒼老的身體竟然直接被震飛了出去，鮮血噴湧。
眾人面面相覷，根本不知這五彩光芒從何而來，卻先是彈開了莫秋蘭的血光，又重傷了天符境三重的莫族老者。
天……！這……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有如此強大的修為？
莫秋蘭直接被震住了，一對小眼睛倉皇四顧，就連古心瑤，也一時間亦看得茫然出神，只覺得心跳的很厲害。
「是他……真的……是……他？」
「真……好！他……竟然沒有死……真的沒有死！我果然沒有猜錯，這一切都是謊言……是了，他福大命大……又怎麼可能輕易地死去了？」
莫秋蘭雖然那被這五彩光芒震住，但她生性刁蠻，仗著莫族二小姐的身份，飛揚跋扈慣了，很快她的震驚就變成了憤怒，蠻橫地喝道：「
「誰在這裡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
她心中猜想，對方既然暗地裡出手，想來是絕不肯露面的，如此這般，也不過是想討一點面子回來，讓人知道，無論什麼時候，她莫秋蘭都是一無所懼的。
誰知道她話剛說完，這層樓中忽然響起了一道輕蔑的笑聲。
這笑聲沒有固定的方向，從四面八方而來，就好似隱藏在暗中的有無數個人，同時發出了笑聲一樣，讓人根本分辨不出方位來。
「你這個縮頭烏龜，王八蛋，有本事給我滾出來！」莫秋蘭驚慌失措，環顧四周，驚慌而憤怒地叫喊著。
「我，不是早就站在了身後了麼？」一個淡淡的聲音，突然從莫秋蘭身後傳來。
身……後？
莫秋蘭大吃一驚，急忙回頭一看，赫然便發現……
天啊！不知何時，她的身後竟然真的站著一個人。
一個巫妖青年，相貌平凡，渾身上下感受不到強大的氣息，就那樣平靜地站著，笑瞇瞇地看著她。
但莫秋蘭卻當場被嚇得後退了十步！
場中，群巫都變了臉色，因為連他們都沒有看清楚，這青年究竟是如何出現在莫秋蘭身後的。
「是那個坐在窗邊的傢伙，天哪，我剛才還看到他坐在窗邊，怎麼一眨眼就到了那裡？」之前離楚天位置最近的幾名巫妖喊了出來。
即便是速度再快，也會留下一道殘影，但這青年卻直接便站到了莫秋蘭身後，這種身法，這種神通，即便是天符境強者都無法做到。
而且，剛才也一定是他出手，重傷了莫族的老者。
他們猜的沒錯，之前正是楚天出手，救了古心瑤，重創莫族老者。
本來，莫秋蘭再怎麼蠻橫，他都不會搭理，但看到古心瑤因為莫秋蘭提及自己的一句謊言，而芳心大亂，甚至陷入危機的時候，他卻不能不理！
古心瑤的目光，死死盯著楚天，他的樣子雖然已經改變，但是那熟悉的五彩光芒，還有一股說不清的感覺，讓古心瑤相信，眼前的巫妖青年，就是楚天。
她就這樣癡癡地看著楚天，心中多麼希望楚天能夠回望她一眼！
可是，他沒有！
從出現到現在，他沒有看過古心瑤一眼，一眼都沒有！
對他來說，難道我真的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
古心瑤想到這裡，向來倔強的她，竟然在楚天面前不由得漸漸地產生了一股濃濃的悲傷！
莫秋蘭死性不改，退後十步後，依然在破口大罵！
楚天卻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笑著道：「滾出去！」
「你說什麼？」莫秋蘭一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來都是她這樣說別人，這一次，沒想到她自己也被別人如此侮辱。
「你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敢得罪我，我滅了你全族！」莫秋蘭徹底憤怒了，歇斯底里的咆哮起來。
「滾……出……去……」楚天臉上的笑意漸漸地收斂了起來，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我……」莫秋蘭想要衝過來，但冷不防被莫青雲一把拉住。
「莫青雲，你做什麼？放開我，你要造反嗎？」莫秋蘭憤怒地掙扎著，但卻沒有任何作用。
莫青雲似乎遏制住了她全身的靈力，使得她如同一名潑婦一般，胡亂踢打著，卻無法掙脫。
「我家小姐性子比較急，無意冒犯之處，還請朋友高抬貴手，我們這就離開！」莫青雲朝著楚天點了點頭，不顧莫秋蘭的反抗，直接
他不顧莫秋蘭的掙扎，直接將她抗在了肩膀上，身形一閃，從樓上飄了出去。
那被楚天重傷的老者，也是陰沉著臉看了楚天一眼，一聲不吭地跟了出去。
一場鬧劇，就這樣平息了，但酒樓之中，卻依然一片安靜。
眾目睽睽之中，古心瑤已經走到了楚天面前，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那樣注視著眼前的青年。
若是楚天能夠對視她的目光，就會發現，那雙清澈的眼眸中，滿是對他的思念和柔情。
但他終究沒有看古心瑤一眼，一步步緩緩地走了下去，然後，走出了酒樓。
古心瑤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卻被倔強所代替，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突然就邁開了雙腳，一步一步，跟在楚天後面。
一路所過，群巫紛紛讓道，沒有人敢上前。
順著山道，楚天走在山脈中，他沒有施展任何神通，只是憑著腳力，一步步朝前走去。
身後，那個柔弱的身影緊緊地跟著，一言不發，目光落在前方的背影上，悵然出神。
山風吹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冷，吹得烏雲滾滾而來，不一會兒，這山脈的天空，竟然傳來了悶悶的雷鳴之聲。
雨滴，似乎感受到了人的心情，簌簌而落！
綿綿細雨，不大，呼吸著濕潤的空氣，看著山脈中漸漸升騰起來的霧氣，楚天心中一片平靜，若非是身後跟著的這個倔強的女子，此刻，他會很享受這種感覺。
終於，在一處山谷的青草地上，楚天緩緩停下了腳步，沒有理會身後的人，站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任由雨水打濕全身。
「你究竟是誰？」身後的女子，怯生生地問道，充滿了期待和惶恐。
楚天神色如常，沒有回頭，他分明從這女子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種無助。
在這雨天，在這雷鳴電閃的天地中，身後的靈魂是如此的孤獨、悲傷，甚至有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但他卻依然沒有回頭，是不想？還是不敢？
「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聖女不會認識我的！」楚天平靜地開口，故意改變了聲音。
古心瑤眼眶瞬間溢出了淚水，黛眉輕蹙，幽幽地歎了口氣，輕聲道：「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沒關係，每個人的一生，都會認錯幾個人的！」楚天近似呢喃地說道，然後邁開腳步，就要前行。
「等一下！」古心瑤再次出聲。
楚天腳步一頓，終究沒有邁出去，他就這樣站在雨中，等待古心瑤接下來的話。
「你，你……你可願意，聽我說說話……」
身為古族的大小姐，整個封印之地巫族的聖女，古心瑤的身份極為高貴，平常在這巫妖一族，極少如現在這般。
她可以肯定，前方的青年，就是楚天！
但對方既然不願意承認，那麼以她的性子，也不會再繼續糾纏。
只是，不知道為何，她依然想將自己的心思說給他聽，哪怕他會笑她，會輕視她，甚至從此變成陌路人，她都不在乎……
在這雨天，山谷，此刻，只有她和他，兩人！
楚天沉默了一會兒，背對著古心瑤，點了點頭，沒有離去，而是仰望著天空中的烏雲和雷電。
山風帶著雨水，簌簌飄落，發出嗚咽的聲音，四周除了這嗚咽之聲，一片平靜。
「我六歲的時候，族群發生了內亂，父親和我們失散，娘親帶著我，一路奔逃……」古心瑤漸漸地恢復了平靜，雖然聲音依然哽咽，但她心中的哀傷，卻漸漸地隨著回憶，慢慢地飄開，融入到風雨之中。
「也是這樣一個雨天，傾盆大雨，我們母女終於被逼上了絕路，站在山崖上，娘親問我怕不怕，我說只要有娘親陪著我，我就不怕……」
「還記得娘親笑了，她那不捨的目光我到現在還記得，她摸著我的臉，告訴我，要好好地活著，父親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古心瑤苦澀地說著，她已經不在意楚天是否在聽，也不在意楚天能不能聽進去，甚至目光也從楚天的背上，緩緩地移到了天空。
細雨如簾，迷濛了她的雙眼。
她的聲音很輕，如自語呢喃。
「娘親想帶著我跳下山崖，以她的修為，並不會致命，但在跳下去的瞬間，那些人卻紛紛出手，娘親將我抱在懷裡，用自己的身體，承受住了攻擊，我躺在她的懷裡，很害怕，但是她卻不斷地安慰我，別怕，別怕……」
「在跌落山崖之後，她抱著我躲到了一處隱秘的地方，那些人沒有找來，但是她的氣息卻漸漸地虛弱下去……」
「山崖很黑，我很餓，但娘親在臨死前讓我答應她，不要到處亂走，好好守住她！」
「我自然是要守住她的，她告訴我她太累了，要休息一會兒，我天真地以為她是真的累了，等她睡醒了，父親也會出現，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又可以團圓了……」
古心瑤喃喃地說了很多，楚天背對著她，平靜地聽著，沒有任何話語，時間在漸漸地流逝，天空中的雨水漸漸地稀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