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二章 死亡 文 / 酒壑盛人
日本軍官的臉部肌肉突的僵硬,瞳孔一縮便頹然倒地……
槍口上還冒著煙,男子愜然的收回槍口,以鄙夷的眼神一掃而過地上的屍體。剛還一臉諂媚的他,此刻卻咧著嘴,笑的得意。
隊伍裡很是安靜,沒有人做出太大的反應,士兵們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仍舊站的筆直。戎沁心非常吃驚,一是她沒有想到這個姓籐原的日本鬼子,說死就死了。二是她更不會料到,殺死他的居然就是剛才的那名中**官。
那個中**官把槍插回了腰間,然後上前踢了踢地上的屍體,接著蹲下身來把他身上的文件掏了出來。就在他掏出來的時候,另一輛車子上跳下了一個人,這人十分慌張,焦急。他跑到男子身邊,一看地上的人已死,便大聲哭訴起來。
「趙參謀,你這是要了我的命啊!」彷彿死的人是他的爹,他捶胸頓足的泣不成聲。「你…你怎麼…說殺…就殺了他啊,要是孫軍長知道了,這…這可怎麼交代才是啊!」
趙參謀冷笑一聲,回過身來也並不多說什麼。他把剛掏出的文件,展了開來,粗略瀏覽了一遍。看過之後,他把信遞給了那名焦惱著的官員。那人細眉細眼,有些賊頭鼠腦,藉著卡車的前燈,也把信看了看,卻並未瞧的出什麼端倪。
「信上證明他是隸屬於板垣大佐軍下的籐原將軍,此次跟隨我軍,為了就是找回在上海失蹤的尚野將軍。這……這有什麼問題嗎?」他短短重複了一遍信的內容,皺著眉,很是不解。
趙參謀卻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踱了幾步說道:「都是假的。」
「啊!?」
「他是個中國人,而且是個**!」趙參謀瞇了瞇眼,背過手去,嘴角陰狠的扯動。「你好好看看你手上的那張證明。」
那賊眉男子一驚,又把手上的紙顛來倒去的觀察了一番,但他自是見識淺薄,無法辨認有什麼不妥。趙參謀看出他的笨拙,又是笑笑,把紙給扯了回來,淡淡道:「信的內容是寫的天衣無縫,只可惜這紙張曝露了他的身份。」
「紙張!?」
「這」籐原將軍「是在我們從西北出來的時候,就跟上來了的。他帶著板垣征大佐的手函,要查詢尚野將軍的下落。按理說,這信從板垣手中寄出來,是不可能用的上海的紙張。」
「上海的?」賊眉官員把紙一張,摸了摸,心下想他可看不出有什麼不同,這趙參謀到是見多識廣。
「不錯,上海造的紙張表面比較溫潤,手感也很特別。駐紮在上海的施驊隆將軍前幾個月寫了好幾封信給我,我當時還暗自稱讚這紙張的好呢。當然,這個單憑破綻就懷疑他,其實也不是那麼嚴謹。主要是此人,藉著尋找他們頭領的名,屢次打聽我方的軍情,讓我覺得十分懷疑。」趙參謀瞄了一眼地上的死屍,像是在回憶一些細節。
「對,對!他經常打探軍情,而且喜歡發號施令。」那賊眉男子像是在附和著他,連聲叫好。他本來覺得在這個節骨眼上殺個日本人還是非常麻煩的,因為日本人總是是非黑白不分,到時候要是上頭怪罪下來,他一千張嘴也說不清。但既然此人不是日本將領,生死與否,他就不再關心了。
趙參謀瞅見他那副模樣,和剛才演戲的自己並無二樣,心下覺得好笑也生氣。「李副官,你們機關裡的人,都是如此貪生怕死麼,就算他不是**,就算他就是個日本人,殺了他,又能怎麼樣?」
男子一頓,眼眸一瞠。
「不是共匪,也是個日本特務!」說完,趙參謀又再次蹲了下來,把屍體翻過來,然後上下又再掏了個遍。但是似乎一無所獲,又悻悻站了起來。
「趙參謀這又是在找什麼?」
男子瞟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在思忖。「應該有些東西才對啊……」
「什麼東西?」賊眉男子到是一臉好奇,但那趙參謀卻不再有耐心,冷冷睬了他一眼,並不回答,便矯健的跳上了車,一邊衝著那官員說到:「李副官,黨國的尊嚴,你可不要丟了。別把自己弄的和漢奸沒兩樣!」
轟隆轟隆的車聲又再次響起,還站在地上的那名官員先是一楞,然後便跑跳起來,欲要上車,而與此同時他也指著地上的屍體,大聲問道:「就把他仍在這啦!?」
「要他做什麼,礙眼!」
車子越開越快,那官員好不容易才慌忙跳了上去。於是,這一列車隊又開始在寂靜的山路上開始行進,等到走遠後,夜又恢復了其深沉的模樣。一切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
戎沁心的腦子現在有些混亂,剛才的對話,意思是被打死的那名日本人其實並不是真的日本人,而是**喬裝打扮混入軍隊裡,打探軍情的?一時間,似乎乾坤黑白被掉轉,完全出乎意料。女子陷入一時的怔忡,直到緊緊圈著她的男子,把她抱起了身,她才反應過來。
「他們走遠了。」
林作巖抱著沁心走上山道,繼續前行。但戎沁心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地上趴著的屍體,仿若不肯離去。林作巖發現她的異樣,俊眉一蹙,問到:「你怎麼了?」
「他是個**?」眼神仍不離開屍體,戎沁心卻自顧自的欲要跳下男子的懷抱。林作巖雙臂一緊,不允許她離開,沁心請求道:「你放我下來,好不好,就一會兒。」
男子頓了頓,有些不情願的鬆開了她。戎沁心饒著地上的屍首,走了幾步,眼神有些傷怨。「他真的是個**…居然就這麼死了……」她是第一次眼見這樣的事情,以前在電視上看到**員犧牲,她只是暗自憤慨。但如今,這一幕卻確確實實的擺在她面前,讓她心中的正義感頓生。
「我要把他給埋了。」
此話一出,林作巖覺得又急又好笑。現在這個關頭,她居然還一本正經的說要埋了一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的人?
「跟我走。」他知道沁心不是開玩笑,他一時半會兒也不想去追究她有這個想法的原因。男子拽過女子的胳膊,又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戎沁心一驚,忙喊到:「放我下來,我要把他給埋了。」
女子撲騰,男子惱火。林作巖看她不到黃河不死心,便問到:「你為什麼一定要把他給埋了?」
「他是**,我就不能讓他曝屍在這裡。你現在不明白,將來你就明白了!」戎沁心不知道怎麼解釋,她作為一個現代人,當然知道**在抗日時期為中國做的貢獻。但也因為她是個現代人,她無法真的去體會,或者為那個動亂的時代做什麼。但現在,她面前就躺著一名**人的屍體,她不可能視若無睹。
「我不需要明白。」林作巖第一次覺得沁心如此任性,他不再和她周旋,強行把她禁錮在懷,大步欲走。
「你放我下來啊,埋一下而已,不用多久的!」她開始企求了,但效果似乎並不怎麼好。林作巖不理會她,逕直的走,戎緩沁心一怒之下,脫口而出:「你憑什麼,不讓我幹什麼,我就不幹什麼,你憑什麼限制我!你是我的誰!?」
此話一出,男子先是一頓,然後目光緩緩的從前方移到了女子身上。戎沁心發現他受傷的眼神時,趕緊禁言,心下立即後悔自己胡亂說話。但林作巖只是緘默了一會兒,眼光匆匆撇了開去,淡淡道:「我們現在還不安全。」
他又頓了一拍,繼續說:「我只在乎你的生死,其他的我不管。」
戎沁心語塞,一時答不上話來,也不敢再正視男子。兩人靜靜的站在山路之上,無言的停頓了數十秒之久,卻在寂靜中突然聽見一連串的拍手聲。
這人在鼓掌。
「好好好,非常感人呢!」
林作巖和戎沁心均是大驚,掉過身來,才發現從黑暗中走出了一名男子,而他身後自然也跟著尾隨他的手下。
雖然夜色中,看不清這些人的長相,但單從這聲音就能分辨出他們的身份。
「卓先生!」
戎沁心脫口而出,心中徒的一緊,心想這下真是不秒了。這一夜發生的事情和意外也太多了吧,先是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後又遇上一批浩浩蕩蕩的軍隊,現在居然又被姓卓的給逮住了。
卓先生依舊是笑意甚然,獨自上前一步,說到:「林公子真是好計謀啊,卓某人派了十六名手下,都沒能把您看好。」
林作巖不再有耐心跟著他說客套話,他只是深沉的一語不發,令人無法揣測他的想法。
「今晚真是一個多事之夜,我卓某人白白又死了十六名兄弟,也就不過是尋個財,為什麼卻要讓我遭遇這麼多?你說他們的死,我該怪誰呢?」
他攤攤說,擺出疑問裝。戎沁心沒好氣,囔道:「姓卓的,殺你兄弟的人是那些軍人,你有本事就找他們理論去!不關我們的事!」
姓卓的搖搖頭,陰陽怪氣的笑到:「那你得問問我身後的這幾名兄弟了,看看他們同意不同意。」他一說罷,其身後的幾名男子便躍躍欲試的站了出來,沁心知道這次真是要惡戰一番了。該躲的躲不過,也不該躲去。
「放我下來。」
冷冷出聲,女子瞇了瞇眼。林作巖緩緩的把她放了下來,卻在她的耳邊輕聲叮囑到:「你別出手。」
他知道,卓先生身後站的人數,遠遠超過他們能與之對抗的數目。況且沁心有傷在身,刀也只剩下一柄了。他不可能在讓她去以身犯險,他也根本捨不得。人總有失算,失手的時候,而很多時候人算不如天算。林作巖自認為他已盡了他的全力,如果此次果真在劫難逃,他也希望,沁心能好好活著。
因為他答應過她,讓她活到八十歲。
——我想活起碼八十歲!——
林作巖從來沒有想過,愛上一個女子,會令自己有如此大的變化。從前他認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財富,權利,名譽才是人生最值得追求的東西。但是,現在,他的思維,他的身體,就像是自己長了靈魂一般,拒絕著他從前一切的觀念。
滿心都念著她,全部都是她。
想好好保護她,好好實現她所有的願望,想讓她好好的——
活著——
「沁心……」
女子雙腳著地之時,聽到了男子最後的叮囑:「記得,跑……」
記得,跑……
時間彷彿被放的很慢,男子俊美的臉緩緩的側了過去,帶著一些決絕。而自己的身體被突然的力道所推動,倒向一邊。女子傾斜的瞬間,清眸還圓圓的瞠著,眼見男子以拔出唯一的一把槍,勢要對敵。
他要幹什麼?
戎沁心被重重跌在山路之下,摔進了草叢之中。而就當她欲要抬頭之時,啪啪啪啪的幾聲槍響,忽的把她的心都震停了。
這一瞬間,她呆楞住了。心中的不安與絕望突然襲滿全身,令她不得動彈。她的耳邊還縈繞著男子溫柔的叮呤:
記得,跑……
爬起身來,倏然抬頭,女子看見那抹熟悉的英姿,正緩緩的跪倒在地。雙膝碰地之時,發出的悶響,讓沁心絕望。
「林作巖!」
她跑了上來,卻聽到卓先生諷刺的大笑:「哈哈哈哈,真是愚蠢,林作巖,你以為你能保的了誰?你放心,我會讓你在黃泉路上有個伴兒的,戎沁心也會下去陪你的!哈哈!」
戎沁心並不顧卓先生說的什麼,她的眼睛裡只有被擊倒在地的林作巖。她走了過去,蹲下來,卻見林作巖臉無血色,滿是汗水。他捂著自己的胸口,卻依舊止不住裡面汩汩流出的鮮血。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個樣子,在她心裡,她從來沒有覺得,林作巖也是會受傷,會死的。
她從來都沒想過,那樣剛烈,強勢的男子也是會死的……
但事實上,他真的快不行了。
林作巖吐了一口鮮血,黑眸卻依舊凜然,他知道沁心又跑回了身邊,用盡幾乎最後的力氣命令到:「跑……沁心……跑……」
※
大家不用擔心,歷史政治,盛人不在行,所以不會牽扯太多。但是,牽扯的部分純屬yy,絕對不要追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