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勇義之會(三) 文 / 酒壑盛人
眼前的林作巖,神情陰兀,戎沁心背心一涼,瞠目而視,竟不知道如何面對了。、、她讀不懂這種眼神,她不明白是什麼讓他露出這樣陰鷙的神情,是什麼讓他如此咬牙切齒。拂在臉上的手粗魯的插進發弦,力道更甚。
生生揪著,戎沁心秀眉一蹙。
「疼啊……你幹什麼!」
她開始掙扎,撲騰,林作巖卻雙手並用把她扭動的腦袋鎖住。傾過身子,壓了下來,林作巖逼著她不能動彈,強勢的力量使得她全身被壓的酸痛。兩俱勢力相差甚遠的身體,毫無縫隙的貼在一起。只是身下的女子,越是被用力禁錮,越是掙扎的厲害。
「你別浪費力氣。」
她雖是敏捷,卻力道薄弱,面對林作巖壓勢她根本毫無反駁之力。但戎沁心對他的冷言相勸卻不為所動,依舊使勁全力的反抗,或許傾盡能量的她根本騰不出力氣說話,但眼神卻直勾勾的瞪著這個男人。
看著身下的女子掙的面紅耳赤,林作巖的心疼的更加厲害了。他彷彿不是在跟她過不去,而是跟自己過不去。他不願意相信,他現在正愚蠢的一廂情願,他想從這個女子的眼神,語言,舉止中找尋出哪怕一點點的對他的在乎。
哪怕一點點!即使這樣強行而無謂的壓迫著她,即使自欺欺人,他也想她能服個軟,服個錯的說她並不是只想離開他。
在他的懷抱,就不能不掙扎麼,就不能乖一點麼,就不能安靜的享受他給她的溫柔麼?
為什麼,非要掙扎?!
戎沁心覺得喘不過氣了,她嬌小的身姿整個窩在林作巖的懷裡,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而她自己的神經都緊繃到要斷裂,她真的不服氣啊,為什麼總要受制於他,他究竟想要做什麼?都給他道過歉了,都說她自己對不住他了。而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十分不能讓人理解。
但一切的想法都只是想法,戎沁心骨子裡的傲氣,骨子裡的強勢令她想都不用想,便只知道反抗。她不喜歡被人鉗制,她的身體本能的就會不顧一切的與壓力搏鬥。
這便是戎沁心。
白皙的頸脖變的紅赤,靜脈都因扭掙而根根分明。林作巖的目光鎖著她,她瞇緊的眼睛,咬破的下唇,她……
眉尖一軟,彷彿自己和她又回到了那個林家大堂裡的下午。
槍指著她的太陽穴,他那麼的孤傲,篤定威脅她,而面對他的孤傲,他的冰冷,他的殘戾,她儼然抬頭挺胸,儼然盛勢凜人。
儼然那麼不服氣。
也如同那一次,他又是敗下陣來。
身體不再用力禁錮著她,戎沁心感覺他灼熱的呼吸漸漸遠離,她停止掙扎,睜開清目。
林作巖有些頹然的站在面前,眼神空了一下,隨即他轉過身,頹然和空靈一併被這個轉身帶過,不令人見。
但戎沁心還是看到了,雖然此刻按照她的個性,她應該跳起來破口大罵。但她動了動細薄的嘴,居然發現自己根本一點也不生氣。
那這樣粗魯,這樣野蠻,但她卻不生氣。
她是不明白這個男人腦袋裡在裝什麼,但她卻真真實實的從他反覆無常,匪夷所思的行動中感覺他,並不在恨自己。
如他所說,他沒有真正傷害自己的意思,或許,他在自己心裡也並不是那麼的惹人討厭。
只是兩個完全平行的人,意外的穿插到了對方的生活,波及到了對方的利益,所以他才會如此不依不饒,如此糾葛不斷。
「林作巖。」
戎沁心在沉默中開口,男子的身形一頓。
「對不起。」
這次是真的對不起,不是抱怨這個世界而哭鬧著說的對不起,她音色輕柔,潺潺若水,是發自內心的歉意。沁心突然明白自己的缺點,她是那麼的不坦白,她埋怨天作弄她的同時,卻沒有給任何人瞭解和認識自己的機會。她把自己遭到的不公一併推給其他的人,才把現在的局面弄的如此僵硬不堪。
從此,她不會了,她要學會把爛攤子收清。
這句話很輕,但很真,林作巖偏過身子,有些訝異。
「你把我放開吧,我保證我不跑了。」
沁心艱難的立起身子,有些嚅囁道:「我保證……保證不會跑了。」
林作巖轉回身,從女子的臉上看到久違的乖恬,她眨了眨清亮的眼睛,望著自己。一時間,他竟然分不清她究竟是不是在演戲。
緩緩的走了過去,俊臉上帶著狐疑之色。
「我知道你是真的生氣,或許,我對你也有誤解。對不起,我不想再胡鬧了,我保證,把我欠你的統統都還給你!」
抬起眼眸,女子堅定道。
的確,仔細想來,統統都是自己欠他的。他發脾氣,他動武,他作弄自己,全部都是因為自己太過分了。
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林作巖卻微微一頓,有些怔忡的望了望自己忽的就伸出去的手。
該死!
她一這樣溫綿的看著自己,自己就倒了魂了!
就像那次答應她去參加舞會一樣,那麼容易,那麼輕易的就依了她的要求。
他不能放她,萬一她又是騙他,又跑了,怎麼辦?他會瘋的,他真的會瘋,雖然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得不到自己要的東西。但,但,至少她在身邊,就不會令自己悶疼不堪,令自己抓狂。
「喂!你倒是說話啊,你放不放啊!」沁心眼看著他伸出了胳膊,卻有停滯在了半空,心裡乾著急。
就在此時,門被敲響了。
「巖哥,八點了!」
八點了,投票應該快結束了。林作巖伸回手,神態恢復肅穆冷冽,站挺了身姿。剛才的糾纏,讓他竟然差一點就忘記了,今天對於他對於富貴門都是非常重要的日子。
今日,是勇義之會。
「放你,沒有那麼簡單。」重返神態,林作巖邪魅的提起嘴角,俯瞰眼前的人兒。戎沁心面上一紅,她就是討厭他這麼高高在上,彷彿在操控自己的模樣,所以自己才會忍不住要和他作對。
「那你想,怎麼樣?!」
「跟我去。」
沁心一驚,她本以為他會再給她綁幾條繩子,捆牢了就走。沒想到居然要把她帶去參加勇義之會?
望著錯愕的她,林作巖不做任何解釋,轉而走去開了門。門外候著兩排黑衣男子,整裝待發,林作巖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袖,冷聲道:
「把她腳鬆開,帶她一起去。」
「是!」
一群人於是衝了進來,連拖帶抗的把戎沁心弄了出去。
「你到底想幹嗎,你,林作巖!!」
林作巖也不看她,逕直的走。
他是在怕,怕她一不在自己的視線,就會突然沒了,突然消失不見。
無時無刻,他必須看到她。
才能安心。
——————
富貴大廳內,人聲躁動。人們都在壓低嗓子,竊竊私語,看著台上的投票箱子逐漸被添滿,那些一個個排序上前的地頭蛇們,把紙片插進玻璃箱口時,他們都在猜測。
猜測結果。
戎爺瞇著呀,叼著煙斗根本無視這些人躥動的猜測,那是多麼的無知與無聊。他知道,局面一定是一邊倒。身邊的戎莫芯卻攢著拳頭,狠狠打氣的模樣。她相信,她希望,那個天神一般的俊邪氣男子能夠得到勝利。唯一的遺憾是,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看到那個心底渴望的人呢?
不同的人表情不同,例如,戎洛舟根本心不在焉,他不斷的回頭,不斷的看著廳沿處站立了一圈的男子們。
沁心,你究竟站在哪裡?
而與此同時,沒有人注意到環形大廳的二樓,鑲滿璀璨金鱗的大柱旁,站了一個一瀉長髮的女子。
女子神情玩味,很是孤傲,煙熏的眼影把黑色眸子勾畫的更加蠱魅。她嘴角叼著一抹笑,一手撐顎,俯瞰一切。
「小姐,林作巖怎麼還沒出來?」
旁邊有個丫頭,打扮的如同主子一樣,很是時髦卻不艷麗。女子看上去是官宦人家的子女,氣質頗為傲烈。
「你在等他麼?」女子偏過頭,笑意更濃。丫鬟一聽,臉上紅了起來,低下腦袋。
「見了一次,就把你迷成這樣?真不爭氣!」雖是責罵之聲,語態卻依舊平緩,笑容不減。
「那樣的男子,哪個女人見了不動心啊。小姐,你難道就沒對林公子有一點意思麼?」丫鬟嘴巧了起來,眨了眨眼睛反問道。
「俊俏的嚇人,但是……」她搖了搖頭,「太冷了,根本掌控不了。」
「是麼……還有小姐覺得掌控不了的男子?」丫鬟一疑,她家小姐可是女中之鳳,呼風喚雨,權傾一片,再怎麼個性的男子對上她家小姐,哪個不是要死要活的追求啊!
「我對他興趣不大,倒是這個……」她把腦袋探出了些須,纖細的手指一指去,丫鬟的眼神就向下溜去。
「他嗎?」
指著的男子,一身白灰西裝,身姿健碩挺拔,從上而下看,他俊美的臉型仍舊令人怦然心動。只是不知為何,他總四顧張望,很是焦慮的模樣。
女子點了點頭,注視那個男子的目光更加灼熱了。
「長的真好看……」丫鬟嘖嘖讚歎,雖然是沒有林作巖那樣一看就要被吸過去的邪氣魅力,但此人卻有些溫暖俊神的長相,會帶來春意般的感覺。
「呵呵。」女子只笑不答,撐著的下顎一歪,更是把一瀉青絲順下,笑意濃的化不開。
——
手依然被綁著,戎沁心身旁挾了一堆冷面冷聲的男子,前面的林作巖步速很快,張揚跋扈。
沁心又很想跑了,她這個樣子出去被戎洛舟看見,那還不引起他大騷動才怪呢。想自己一意孤行,沒聽他的勸跟著來了,結果就被逮個正著,現在他估計還蒙在鼓裡,以為自己正和戎家的手下待一塊呢!
雖然她很想看勇義之會上的賭局,可是比起讓洛舟擔心,她寧願被鎖在房間裡。哎喲,自己什麼時候蠢成這樣了……
一路風馳而過,廳門被兩旁規站的侍從推來。亮綽的光芒激射而來,像是突然把人帶到了天堂,戎沁心不習慣的瞇了瞇眼,跟著這群人走上了被無數人拭目以待的舞台。
「林公子來了!!」
浩大的聲勢下,林作巖開出一條眾目其注的道路來,威風凜凜。台下的騷動自然不小,想這富貴門的新當家果然是架勢頗大,作為東道主居然都不屑出來迎迎他們這群『貴人』,過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出現。
心中雖然有些埋忿,但其實更是帶著敬仰的目光看待這個風神凜冽的男子。
週身彷彿被嵌與王者霸氣,林作巖俊美無論的臉薄薄生爽,令人望而畏之,然,眾人的目光卻像是被其所震懾般,挪不開。他那樣俊俏,那樣聲勢浩然,那樣奪目。
「林作巖!」
安慶生鐵著臉看著來人,心裡非常不舒服。他好歹也是浩幫的當家,上海灘半個天下也是他的,怎麼到了今日,人們卻只想要關注那個小子,只想膜拜他似的?就因為他那張臉,就因為他那架勢?就連自己的女兒,在他出現之時,也忙不迭的呼出聲來。
安曉芸就等著這時呢,她雙目騰亮,灼灼的盯著那抹身姿。當然,她的這句呼喚,與不遠出的戎莫芯是一樣的,只可惜乖恬的她不好意思大咧咧的喊出聲來,她默默的在心裡興奮,默默的在心裡喚了一句。
—林作巖—
戎洛舟只是沒好臉色的瞄了林作巖一眼,不作興趣。現在這場所謂的盛世之景在他眼裡是一點味道都沒有。他整顆心的牽絆在那個人兒身上,她在哪,她現在在幹嗎?心像被灼燒一般,他坐立不穩,忐忑始終。
戎沁心,戎沁心!
心中一遍遍的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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