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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存在的理由 文 / 酒壑盛人

    難得一暖色晴日,連綿半個月之久的陰霾終是散了去。!!晌午時分,艷陽當照。戎沁心衝著滿院的金芒,把臉頰抬上。

    溫暖灼灼而下,似乎要把連日來的腐朽都給曬了去。戎沁心很滿意的張著身子沉溺其中,卻並為發現已經悄然走近的戎洛舟。

    「嗯,哼,很享受嘛,戎小姐?」

    他背著手,眼睛微微瞇著,嘴角的笑容提的很高。

    戎沁心像是非常習慣了戎洛舟的不期而至,不緊不慢的把腦袋移下,睜開眼睛。

    眼前的男子一襲清閒打扮,乳白色的毛衣在陽光下熠熠裹輝。洛舟背手而笑,逆著光色的俊臉竟有些令人心馳神迷。

    「不要老拿這副笑臉對著我。」

    「怎麼,不喜歡我笑嗎?」

    連日來,神出鬼沒的戎洛舟時不時的就冒了出來,以璀璨到沒天理的笑容對著戎沁心。這笑容看著久了,不免心裡發麻,戎沁心已經再三警告他不要總這樣笑了。

    「你這樣笑,好欠k。」

    「什麼叫欠k?」他依舊瞇著眼,眼神中有著狐狸似的狡頡。

    戎沁心挑了下眉,燦笑到:「按你們上海人的話,就是十三點,欠打!」說著,她當真拍了一下戎洛舟的手臂,笑容瀰散開來。

    戎洛舟也不躲這招虛打,反倒把笑意收攏了些,有些癡然的看著沁心。

    「你要多笑笑了,這麼久都覺得你不開心。」

    沁心一頓,抬起眼簾。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你總有些憂鬱。」深深的望著她,戎洛舟蹙了蹙眉。

    戎沁心對上他溫和的眼眸,嘴角的笑容變的淡落。是啊,她好像已經不能純粹的開心了,小玉翠的死對她震撼太大了。她至今猶記著那個夜晚,如夢如魘,使得她對這個世界的定義分崩離析。

    沁心歎了一口氣,別去目光,對著院子裡的一株枯木。

    「我是不開心,是有些憂鬱。」她瞄了他一眼,而洛舟似乎也等著她能吐露內心。「戎洛舟,你覺得你為什麼要待在這個世上?」

    「因為世間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他扯了下嘴角。

    「什麼事情有趣了?」

    「譬如,人為什麼會愛人,為什麼會怕人,為什麼會恨人。同樣在一個世界,一個時間裡,不同的人在做不同的事情,面對一樣的事實,不同的人卻有不同的反映。人本身就是個很有趣的東西。」

    他悵然一笑,眼神望向遠方。

    「我父親總說,我太理想化了,或許不該送我去英國唸書。沒把資本的經商手段給學會來,反而總沉浸在一些有的沒的的哲學理念裡。這些,都毫無用處是嗎?」轉回臉,看著戎沁心,「可是,我覺得人活一世,一定要遵循自己的理念,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時候真想躲起來,蒙著臉過一輩子才好。不想看見這麼渾濁的世界。」

    男子無奈一笑。

    「不要見到這麼渾濁的世界。」

    沁心取了他最後一句話,重複道。

    「你知不知道,我何止是不開心,我更本就是很難過。」她音色一哽,覺得哪裡又被劃開了。

    濃傷流郁。

    「戎洛舟,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這根本就是個天大的玩笑,如果像你所說,一個人活在世上,要遵循自己的理念,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麼,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理念是什麼,我要去做什麼。」

    緩緩道來,戎沁心目投遠處,冬日的蕭條瑟然靜穆。

    「戎洛舟,你知道嗎。最近我常在想,我留在這裡,展轉於這個世界到底是為了什麼。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人愛我,沒人疼我。而我也不知道我要去愛誰,疼誰,整個人就像是溺在深潭裡,陷的沒了呼吸。」

    「沁心……」戎洛舟心裡咯登了一下,他瞪著雙目,俊臉的線條肅穆。

    「清晨醒過來,望著陌生的房間,陌生的環境,心裡就覺得——」頓了一刻,那縷哽咽愈演愈烈。

    「戎洛舟,我好難過,你知不知道。」沁心撇回臉,抬眸而視,淚水卻又崩潰下來。「我真的,真的好難過。」

    我真的,好難過。

    沁心胸膛起伏,她的傷難道竟是要無疾而終?這個結,在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一直尾隨著她。她不想只是簡單的生存,在這個世界她想抓住點什麼,作為生存的理由。

    眼淚如水串,潑然滾下。

    只是,突然之間,這些淚水均滾在了一雙厚實的大手上。戎洛舟伸出雙手,一顆顆的接過沁心斐然落下的淚珠。

    沁心大驚,瞪大雙眼。

    眼中的戎洛舟緊抿薄唇,眉眼緊蹙,眼簾低下,纖長的睫毛卻遮擋不住眼中疼惜的愛憐。

    「戎沁心。」

    他頓了一拍。

    「我總在想,為什麼你身上有那麼多疑團。你明明是林作巖的未婚妻,卻偏偏又流浪在街頭。你明明那麼倔強而奪人,現在偏偏又如此安靜和脆弱。」他低著眼,手觸著她的臉,一道道試去她的淚水。

    「看見,你的眼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扯了下嘴角,有些懊羞。「我也覺得好難過。說不定,和你一樣難過。」

    和你一樣難過。

    沁心呼吸停了一促,那個結徒的被撥了一下。

    「現在,我想說,如果你真的找不到為什麼留下,為什麼存在的理由。」

    終於,男子抬眸直視,眼中儘是情意。

    「我可不可以,我能不能當你的這個理由?」語氣輕喃,微有企求。戎洛舟雙手扶正沁心的臉,些小的摩娑她粉嫩的臉頰。

    清澈乾透的明瞳鍍上一層驚異的神采,戎沁心胸膛停止起伏。那個結,啪的一聲就斷了開來。

    我能不能當你存在的理由?

    ———

    門聲漫不經心的響起了幾下,裡面沉默了片刻才回聲。

    「進來。」

    聲音有些沙啞,林作巖取過一邊的水杯抿了幾口。

    楓霓裳推門而入,慵懶的靠著門沿。一手撐顎,她紅灩的唇角微微上提,玩味的看著辦公桌前頭也不抬的林作巖。

    「林公子,最近忙的很呢。」

    桌邊的男子森冷的很,他放下手中的筆,抬眼看向依舊矗立門前的楓霓裳。

    「楓小姐,有何事?」背靠椅背,林作巖冷峻的眼眸微微瞇了瞇。女子嫣然一笑,才踱進了門。一手拉過桌這邊的椅子,坐了下去。

    「林公子,當真是公務繁忙呢,一點暇空都找不出來見見我了。」她撐著笑,美艷十足。然,她的心不過是徒有鎮定。要知道,已經過了將近兩個月了,林作巖再也沒找過她。

    林作巖不語,俊邪的臉卻有些憔悴。雖然是衣衫整裝,姿態泰然,但微顯凌亂的發弦,和星點頹然的神色卻顯露出他的疲憊。

    「你,你很累麼?」楓霓裳一改剛才的嫵媚,神色緊張起來。

    林作巖小詫,遂擺正姿態,肅冷之氣更是煞然。

    「楓小姐,如果沒事還是請回吧。」

    「林作巖。」

    霓裳臉上一冷,竟直喚其名。

    「我知道最近富貴門的大肆出動,你想找誰?」她擺回媚然的模樣,挑了挑眉。「聽說,你的可愛的未婚妻在大婚之日跑了是嗎?」

    「啪————」

    桌子被拍的震響,霓裳大驚,從椅子上彈起。

    「楓霓裳,你是專門來嘲笑我的嗎?!」雖然那日的事情被封鎖,但壞事總是傳的出千里。林作巖站起身來,眼力殺氣盎然。他真是受盡折磨了,原本那日就能把她給逮回來,卻偏偏又讓她給跑了。連日以來,自己夜不能眠,精神渙散。到底是什麼讓自己跟中了蠱一般神魂不聚?

    他惱怒的撇過臉去,不理會一臉驚愕的楓霓裳。

    「你走。」

    冷冷出聲,楓霓裳收回驚詫的神態,深深看了一眼他俊削的側臉。

    「你不會真的喜歡那位小姐吧?」她尷尬的扯了下嘴角,那個印象中大膽純然的女孩竟約然眼前。

    眉眼一動,林作巖雙拳不自覺的緊握。

    喜歡?!

    楓霓裳注意到了,突然覺得天崩地裂,竟讓她有些站不穩。

    「你,你不會真的愛她吧?」有些微顫,霓裳苦笑一下,彷彿心中還僅扯著一道救命線,強烈的希望這不是真的。在她心裡,他是不會愛人的。所以,自己算不上失敗,自己並沒有失敗。至少,他的心沒有給她,卻也沒有給任何人。

    愛?!

    拳頭越握越緊,林作巖覺得心裡一直以來的疑問正在得以解答。

    我喜歡她嗎?!

    我愛她嗎?!

    所以,我才會覺得很,很,思念她。很想見到她,很想她在身邊。所以才會日夜不能定心,所以才會覺得胸口這麼,這麼的——

    悶——

    好悶!

    他皺起眉,手不自覺的拂上胸口。

    霓裳輕然一笑,像是沒了骨頭,緩緩的低下頭,身子隱忍的顫抖。

    「林作巖啊,林作巖。」她搖了搖腦袋,終是抬目。然後把自己隨身帶來的黑色文件包打了開來。

    強忍著不去心痛。

    拿出裡面的一疊照片,擺上紅木辦公桌。

    「這是柳韻美連日來出行的照片,最近,她的行蹤有些古怪,經常偷偷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林作巖終轉過臉。

    「豁字賭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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