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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卷 情劫 第八十六章 文 / 孤雪赤

    窗外。

    迷濛的暮色冷冷的,濕濕的。被大雨洗過的天,被大雨洗過的地似乎還是那麼昏暗。沒有星月的夜讓天地都失去了方向。滿院的樹木濃蔭,滿院的奼紫嫣紅都被這暮色揉出了猙獰的殘se。窗子大開著,迎進屋子裡的不止秋風秋雨,更多的是被秋風秋雨殘了身卻依舊芬芳的玫瑰香。那麼嬌柔的花朵卻在柔弱下帶了尖銳而妖嬈的刺,那麼柔軟的腰肢抵不住秋風秋雨,殘了身心卻依舊嫵媚生香。

    屋內。

    暮色順著窗沿爬進,和著寒意在黑暗裡肆意蔓延。花語半坐在床上,身子在昏暗裡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膝蓋支撐著下巴,眼睛無意識的望著窗外,一任黑暗一寸寸吞噬,一任暮色層層包裹,一任寒意慢慢滲透。

    晚秋的天,只會越來越涼。她的心隨著這天氣也只會越來越傷。涼到沒了溫度,傷到支離破碎一切也就該結束了,是不是?手輕輕的壓在腹部上,那裡有個生命,可是還太微弱,溫暖不了她的一身寒涼,唯一給的只是她面對的勇氣。

    可是接下來的日子,只靠勇氣就可以真正面對了嗎?

    柏塵象星子一樣隕落了,她手裡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已經碎裂。

    「柏塵,你最好不要睡過去。我說的話不是威脅,你死我就用絞肉機把你兩個連骨頭都絞碎了去餵狗。」

    簡風亦的威脅言猶在耳,可是柏塵終究沒有等到那救命的血流進他的身體。他太累了,連自己都疲倦的生命,又怎能留住離去的腳步。別人不瞭解他,可是花語瞭解。他最後看她的那眼,有恨、有痛、有無奈、有憐憫、也有放下。他不再糾纏於人世種種,亦不再受任何人的威脅,而她終於也不再能傷他了。

    啪!

    囚禁的門開了,走廊裡的燈光再無遮攔的劃開了黑暗的一角,劈裂了一室的寒涼。

    穿著紅衣的魔鬼站在光明的邊沿,他看她的眼神耐人尋味,有研判,有琢磨,有疑惑。

    「為什麼不開燈。」他跨進寒暮黑暗,反手把門關起,卻並沒有伸手開燈。只是淡淡的甚至是客氣的詢問。

    走到床旁停下腳步,他盯著她臉,面上終於露出了幾分詫異。

    「不怕我嗎?」她居然用那麼強硬的眼神與他對視,連龐同德這樣的人物都不曾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為什麼害怕?怕你要我給柏塵陪葬嗎?」

    「你以為我只是嚇唬人的?」不自覺的,簡風亦嘴角掛起了一絲笑意。那黑暗中冷的象冰一樣的眸子,那微微高昂的頭,那在下意識挺直的脊背。她像暗夜裡備戰的小母豹。那麼柔弱的身子居然還想反抗命運?

    「如果你要我的命,不會等到現在。」

    「那是因為你還有利用的價值。」

    「現在沒有了嗎?」

    「柏塵死了。」簡風亦陳述事實。眼裡的玩味更重了。

    「只怕我的價值不只是你威脅柏塵的籌碼?」

    「那你現在是在提醒我,你還有其他的價值嗎?」多有趣的對話,用反問來回答反問。她的強勢幾乎不亞於他。

    「我的價值,你心裡清楚,要不然不會找個一模一樣的女人代替我。」花語很清楚的記得自己是怎麼被抓的,在機場的候機室,兩個五、六歲大的孩子在打鬧間把冰淇淋跌到了她的衣服上。她到衛生間去清理。耿於懷派去保護她的人全在衛生間門外等候。在她清理乾淨的時候,一抬頭居然看見鏡子裡有一張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臉。一時的失神忡怔,便被「乙醚」摀住了口鼻,失去了最後的知覺。

    在被俘的這幾天裡,她不斷的重複回想那個片段。

    一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女人?

    而且那麼多天過去,耿於懷居然沒有來救她,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耿於懷並不知道她被綁架了。也說明那女人扮演自己多少有點神似才可能矇混過關。

    樣貌相似並沒有什麼奇怪,可是各人有各人的性子和愛好,最少有各自獨特的嗓音。那些是無法欺騙最親密的人的。除非那個偽裝者連這些也一起偽裝了。如果是那樣,那要花費多大的力氣去學習和模仿。就算模仿了也不是一蹴而就就能做到的。

    花了那麼大的人力和物力。只是為了綁架她給龐雅睫報仇?龐同德不是那樣的人。如果沒有更大的用處,只怕不會做那麼勞神的事。所以她在他們手裡肯定還有其他的價值。

    開始她以為是威脅柏塵,可是後來發現並沒有那麼簡單。因為簡風亦雖然在柏塵彌留之際用自己的性命威脅過柏塵。可是在柏塵真正去了以後,簡風亦並沒有殺她,只是依舊拘禁了她。這說明自己於他們還有未盡的價值,而這個價值多少肯定和耿於懷有關。只要想通了這一點,花語明白自己一定能活下去。至少在這個價值還存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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