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2章 文 / 秋夜雨寒
第172章(3034字)
他輕輕握住叢意兒有些微涼的手,輕輕的說:「意兒,我要告訴你,不論發生什麼情況,不論我會有怎樣的安排,你,都將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女人,也是大興王朝唯一的皇后,但是,你必須好好的活著,你活著,才是我唯一的希望。」
叢意兒微皺眉頭,安靜的睡著,她,真的不開心,縱然睡著,心裡仍是委屈的想要落淚。這種表情看在司馬逸軒的眼中,是痛到整個人都收緊的不堪。
「皇上。」甘南的聲音在外面輕輕的響起,「時候不早了,您還是回宮裡吧,臣下會留在這兒照顧叢姑娘,有臣下在,您不用擔心。」
司馬逸軒看著躺在床上的叢意兒,心裡頭真是疼,他不想離開,但是,若是他不離開,如果自己父王——搖了搖頭,他狠著心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甘南示意甘北立刻跟上,他要留在這兒照顧叢意兒,叢意兒武藝再好,畢竟是個女子,獨自一人呆在這兒,還是不太安全。
走進皇宮,一眼就看到自己的父王正安靜的等著他,一臉的若有所思,司馬逸軒沒有任何表情,他知道,自己的表情可能會左右父親的情緒,有可能會做出對意兒不好的事情。他沉了一下心,平靜的走過去,安靜的打了聲招呼:「您在等孩兒?」
太上皇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問:「去看意兒了,她如今可好?我到看著莫家昆對她也挺有意思的。父王是過來人,看得出人的心,我看莫家昆看意兒時的表情有些不捨,你把她一個人單獨的交給莫家昆,只怕會後悔的。」
小櫻站在太上皇的後面,嘴角輕輕一牽,心說:太上皇現在還真是討厭,怎麼如此的不講道理?叢姑娘到底哪裡惹了他,怎麼一提到叢姑娘就這樣講話,故意的吧?真是沒道理。
司馬逸軒平平淡淡的說:「父親,若是沒事,孩兒要去休息了,您是知道孩兒的想法的,如今已經答應了您,還是不要一再的提醒,您應該知道,我對您如此,是不想意兒受到任何的傷害,但是,如果意兒她有任何的閃失,就如意兒是孩兒的軟肋一樣,意兒也是您的軟肋,如果意兒有任何的不妥,孩兒要放棄的就不僅僅是大興王朝的未來,還有就是孩兒的性命。所以,孩兒答應您,您自己也要斟酌些。」
太上皇半天沒說出話來,這個兒子,就算是看著聽話了,也一樣的不讓他覺得是聽話的。
醒來,頭疼的很,甘南從外面走了進來,微笑著說:「姑娘醒來了,剛好粥也弄好了,姑娘喝一些吧,您喝了太多的酒,會傷身的。」
叢意兒呆呆的看著甘南,她的腦子還是一片空白,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但是,甘南手中冒著熱汽的粥卻突然讓她想起,那個中年男子,那樣溫和的勸慰著她,為她用心的煮著粥,突然間,就淚落如雨,怎麼也止不住,心裡頭的委屈,一瞬間全部崩潰。
「姑娘——」甘南不知所措的看著叢意兒,不知道如何是好。
「請離開,求你離開。」叢意兒止不住自己的委屈,淚水滑落不止,她看著甘南,淚眼讓她看不清楚,她努力說,「好嗎?」
甘南一愣,不曉得叢意兒怎麼了,但是,他還是安靜的轉身離開,關上房門的瞬間,聽到房內叢意兒終於忍不住的哭泣聲,她怎麼了?怎麼突然悲哀成這個樣子?
叢意兒心裡頭一個念頭怎麼也驅不散,她要放棄生命,徹底的放棄生命,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什麼是她可以眷戀的,所以,她想安靜的離開,不用自殺,而是放棄,她用放棄來成全這一生的愛,司馬逸軒的不愛,讓她覺得,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甘南從來沒有想到,流雲劍法是如此的美麗動人,叢意兒在房內哭了很久,一直哭到她再次出來,手中的劍,嚇了甘南一跳,叢意兒不會想不開吧?但是,叢意兒只是走到河邊,劍出銷,如同一個仙子般,劍起如舞,一時之間,河面上水意雨意,空氣中花片葉片混在水意中,叢意兒淡藍的衣被水意濕成深藍,美得不再真實。她一心一意的舞劍,甘南知道看她練武不符合江湖規矩,但是,太美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美,空靈無比。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甘南心中卻有著無法言說的悲哀,彷彿,一件珍貴的東西就要消失,彷彿,叢意兒隨時都會消失。
一把傘,遮住了風雨,卻遮不住一身一心的悲哀,叢意兒就這樣安靜的在街頭走著,沒有目的,這個京城,這個空間,再也沒有回憶可以甜蜜,再沒有她可以留戀的絲毫。她,只有悲哀,只想深深的把自己藏起來,這種絕望,比第一次知道司馬逸軒的死還要無助,那個時候,她知道自己還可以想念,還可以堅守,而現在,她有什麼?
一個人,在一處矮簷處避雨,是個僧人,年長的面容,透著一份安心與踏實,只是矮簷太小,遮不住風雨。叢意兒從他身旁走過,又停住,舉著傘到矮簷處避雨,傘舉得高一些,替那渾身濕透的僧人遮住一些風雨,卻安靜無語。
「謝謝姑娘。」僧人溫和的說,「能夠再次遇到姑娘,真是高興。」
「我們認識嗎?」叢意兒有些奇怪,看了看僧人,確定不認識。
「但我認識你。」僧人呵呵一笑,溫和的說,「我已經陪你走過兩生兩世,如今又在第三世遇到你,你卻不記得我。」
叢意兒苦笑一下,淡淡的說:「休和我提什麼三生三世,在我,這一生是沒有前生前世的記憶的,那只不過是陌生。」
「但你們注定相遇。」僧人溫和的說,「我等你很久,原以為你有著前生前世的某些記憶,不用我再點化,但是,天意捉弄人,偏偏這一生,他不肯再愛,你又要放棄,少不得要再糾纏。」
叢意兒微笑,卻落淚,淡淡的說:「怨不得,他有他的責任,我有我的選擇,他不愛,我放棄,這世上,或許不用天意,也可以結為夫妻,不要再提什麼生生世世,每一生每一世,都忘卻了舊時的記憶,不過是重新相遇重新來愛,除卻天意,再無其他。」
「想回去?」僧人平靜的問。
叢意兒有一些茫然,猶豫了一下,輕聲說:「不知道,聽天由命吧,或許安靜的離開,更好一些。」
僧人看著雨,輕輕歎息一聲,說:「人不是天,不懂得天意,就算是生生世世的相愛的人,除了心中的掛念外,再無任何東西可以想起前生前世,恩怨糾纏樣樣都是新的。」
叢意兒笑了笑,溫和的說:「傘給你,若真如你說,你陪了我三生三世,點化了我三生三世,這傘就借與你,就當我們從此之後分開,了結這三生三世吧。」說完,將傘遞到僧人手中,離開,剛走了兩步,突然頭也不回的說,「他等我辛苦,我千里趕來一樣辛苦,我來,找尋他,愛他,罷了吧,何必如此,沒有我,他或許一樣幸福,沒有他,我或許一樣過得平淡幸福。」
「但是,沒有他,你不會知道什麼是愛。」僧人後面清楚的說,「你們永遠不會離開對方的。就算是你放棄,來生來世一樣會再相遇,再有你們的傳奇。」
「也許吧。」叢意兒頭也不回,身影消失在雨中,沒有任何的留戀,只有身影藏不住悲哀和傷心
「皇上,這兒坐。」司馬溶微笑著招呼,他特意在府裡宴請皇上,自己的叔叔,「這幾日一直想請您過來嘗嘗這新茶,只是您忙著,今日遇到甘南,問起您,說這幾日宮裡事情不多,就特意請您過來。」
司馬逸軒微微一笑,剛要開口,突然聽到一陣悠揚的琴聲,在不遠處的地方傳來,聲音悠揚,而清冷,似乎透著說不出的漠然。「這琴聲聽來不俗,是何人如此興?」
司馬溶聽了聽,笑呵呵的說:「是意兒。這幾日叢惜艾的身體不好,萼公主和叢克輝從烏蒙國回來,特意請意兒過來一起看望叢惜艾,他們離開後,意兒就一直陪著叢惜艾沒有離開,在府裡已經呆了兩日,姐妹二人天天呆在一起,說來真是奇怪,原來二人是水火不相融的,現在竟然可以真的情同姐妹。」
司馬逸軒心中一顫,這琴聲,說出的東西太多,意兒,已經有幾日未見,一切可好?那日,甘南回來,說起叢意兒的哭泣,他的心幾乎要碎,而如今,又再見她,她,可好?
「她,好嗎?」司馬逸軒的聲音聽來淡到不經意。
司馬溶猶豫一下,想了想,說:「無法說好還是不好,她,好像還是舊時的她,但是,又好像不是,她不愛說話,面上的微笑也是淡淡的,人瘦了許多,但,精神還好,您,想不想見見她?」
司馬逸軒頓了一下,平靜的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