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8章 文 / 秋夜雨寒
司馬澈示意他出去說話,出了臥房,看到外面正在交談的叢惜艾和叢雪薇,司馬澈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的意味,但一瞬即逝,就連司馬溶也沒有看到。司馬溶全心都在躺在床上的父親身上,盯著司馬澈,等著司馬澈開口。
司馬澈關上通往臥房的大門,輕聲責備道:「你這幾日去了哪裡?宮裡出了這麼多的事情,你竟然不管不問,你忘了自己是大興王朝未來的皇上的事情了嗎?父親這幾日突然染了奇怪的病,身體迅速的不適起來,宮中的太醫們也診治不出原因,已經派人去到烏蒙國請大夫來,或許可以解釋其中的原因。」
「叢惜艾她或許可以看得出原因,畢竟她在烏蒙國呆過,多少知道些。」司馬溶輕聲說,沒有解釋他消失的原因,如果告訴自己的哥哥,自己是被人從二太子府裡劫持走的,大哥會相信嗎?估計可能性不大!誰會相信一個外人可以隨便的從宮中劫走一位太子?!他看了一眼外面正與叢雪薇講話的叢惜艾,說,「大哥,剛剛看到皇后,她怎麼蒼老的如此厲害?」
司馬澈輕輕搖了搖頭,說:「或許是這幾日照顧父親累的,這幾日一直是她陪在父親身邊,等父親身體恢復了,她休息些日子可能就會好一些。」
叢惜艾陪叢雪薇進入臥房看皇上,從裡面走出來後,叢惜艾面帶為難之色的,有些遲疑的說:「我不敢說,因為我也不是太清楚皇上究竟是怎麼了,但是,可以斷定的是,皇上絕對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這種毒應該是來自烏蒙國,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毒一定與蝶潤有關,這種毒,我,」叢惜艾頓了一下,猶豫的說,「在烏蒙國的時候我好像聽人說過,烏蒙國有一種藥藏於宮中,從不外傳,如果有哪位妃子或者皇親犯了**之罪,就會用一種藥作為處罰,這種藥極是邪門,可以讓人縱有七情六慾也如石人一般,也就是說,女人不再是女人,男人也不再是男人。但是,皇上,他,是如何中的毒的?不過,我也不敢肯定,或許是我猜錯了,可以找到蝶潤嗎?如果找到她,就可以問出原因,或許還可以找得到解藥。」
叢雪薇臉色一變,司馬溶也一愣,只有司馬澈面上依然沉靜如水,沒有任何的反應,大家似乎習慣了他的這種冷靜,並沒有人在意。
「蝶潤她現在下落不明,在那次圍攻軒王府中,她失了蹤影。」叢雪薇猶豫了一下說,「那一日她被意兒帶走後,就被安置在了軒王府,當時圍攻結束後,在抓到的人中,並沒有發現蝶潤,曾經派人四處查找,卻沒有任何有關她的消息。她一定是被軒王府的人藏了起來。如今軒王府的人雖然有些人被關在大牢中,但是,大太子並沒有審出有用的信息,有些人躲藏起來,包括甘南和甘北,想必蝶潤一定和他們二人在一起。」
司馬澈淡淡的接口說:「那些被抓的人並不是皇叔身邊最重要的人,所以不知道蝶潤去了哪兒,正如皇后娘娘所說,蝶潤定是和甘南甘北兄弟二人在一起,但是他們二人武藝出眾,雖然派了人四處查找卻並沒有他們二人的消息,所以,也沒有關於蝶潤的消息。這事一定和蝶潤有關,宮中爭風吃醋的事情太多,這一次只不是過惹得大了,牽連到父王,希望派去烏蒙國的人能夠快些回來,帶回那兒可以治療此病的人,解了父王的痛苦。」
司馬溶忍不住問:「皇叔和意兒的屍體找到沒有?」
「沒有。」司馬澈靜靜的說,「父王也曾經吩咐我四處尋找,但是,那兒懸崖太高,下面是萬丈深淵,大海洶湧,根本無眾查找,就算是天下最好的武林高手,也逃不掉的,更何況是叢姑娘那般柔弱的一名女子,根本不敢做生還之想。」
飲香樓,客人如織,只是氣氛與往日不同,軒王爺之死,已是人人皆知,大家都覺得意外,對於皇上給的理由總是半信半疑,素日裡大家印象中軒王爺是個散漫隨意的人,從不看重什麼權位之重,更何況,大家心中都覺得,其實軒王爺的身份地位比當今的皇上都重要,突然間沒有了軒王爺,大家覺得真是空落落的不是舒服,彷彿突然沒有了主心骨般。
叢意兒邁步走上樓,她穿了件水藍的衣,輕盈如水,只是有些瘦弱,臉色也白淨如玉,透著幾分淡淡的不適和憂鬱,彷彿風一吹就會飄走,看著讓人心裡生出憐惜之意。她並無任何打扮,但一踏進酒樓,卻立刻吸引了所有的人眼光,只因著她身上無法模仿的安靜氣質,連憂鬱都安靜的象窗外飄落的細雨,讓人不由自主的也黯然的心情。
酒樓此時並沒有空座,大家卻都生出想要讓出桌子讓這樣一位女子坐下來吃飯的念頭,但是,她身後還跟著一位瘦瘦的卻健康的老嫗,雖然衣著簡單,卻透著一股子讓人小心翼翼的霸氣,竟然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沒有任何聲音。
店裡的夥計看了看所有的桌子,只有一張桌子還算空閒,桌子靠窗,只坐了一位中年男子,年紀大約在四十歲左右,儒雅而沉靜,有些書生氣,收拾的很乾淨,面容普通但並不讓人討厭,發間有些許白髮,看著是個老實厚道的商人。
「這位客官,可否讓這位姑娘和這位婆婆與您同桌?」夥計微笑著小心翼翼的問,「此時沒有空閒的桌子,看這位姑娘面色有些蒼白,大概是不太舒服,應該需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喝杯熱茶,客官可否通融一下?」
中年男子抬眼看了看叢意兒和老嫗,頓了一下,似乎考慮什麼,但是隨即他就點了點頭,溫和的說:「當然可以,如果這位姑娘和這位婆婆不介意與我同桌,就請坐下吧。」
叢意兒在中年男子對面坐下,勉強笑了笑,回到這熟悉的地方,心裡頭總是莫名的隱隱做痛,總是覺得空氣裡都有司馬逸軒的氣息。是她自己要回來的,婆婆不放心,特意陪她回來,回來做什麼?替司馬逸軒報仇嗎?她不知道,只知道想要回來,在司馬逸軒生活過的空間裡呆著,就算只是思念也是好的,也是幸福的!
「姑娘,看你臉色不好,喝杯熱茶吧。」中年男子取過乾淨的杯子替叢意兒倒了杯熱茶,並用手試了試杯子的溫度,遞給叢意兒,溫和的說,「這茶杯有些燙,你要小心些。外面冷,離那窗子遠一些才好。夥計,把窗戶關小一些,免得風吹到這位姑娘。」
無心大師一撇嘴,這男人都是一個模樣,只要看到漂亮的女子就會做出這等溫柔舉動,只顧著照顧叢意兒,竟然完全不知道旁邊還有她這個老人家。算啦,叢意兒本就是一個讓人心生憐惜之意的女子,旁人照顧她也是應當的,無心大師為自己倒了杯茶,卻不甘心的諷剌道:「這位公子真是好心之人,丫頭,他只顧著向你獻慇勤了,連我這麼大年紀一個人坐在這兒,竟然也視而不見!」
中年男子一愣,忍不住一笑,道:「到是在下失禮了。」
無心大師一愣,這男子長得模樣一般,笑容到是很有味道,這一笑,讓中年男子多了許多的魅力。她也一笑,口氣溫和了許多,說:「罷啦,只是開個玩笑,我這丫頭,本就是一個讓人憐惜的女子,你如此對她,最是正常不過,只不過,這丫頭是個實心眼,你若是想獻慇勤隨你,卻不要打她主意,她心中再也沒有旁人位置,如果你失望了,可不要埋怨上天不公。」
中年男子似乎想笑,聽著無心大師的話,眼神卻始終溫柔的落在叢意兒的身上,看起來有些三心二意。而叢意兒只是手捧著茶杯,似乎用茶杯的溫度來溫暖自己,她有些不禁寒意的感覺,臉色蒼白的讓人不敢大聲說話,怕氣息也會傷到她如玉脂般純淨的皮膚。
叢意兒似乎是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對面的中年男子,禮貌的點了點頭,輕聲說了聲:「謝謝。」聲音聽來有些漫不經心,有些遙遠的味道,然後她的注意力就轉到了窗外,她看到外面的河,那兒,她曾經坐在司馬逸軒準備的船上,因著一條相似的玉釵吃了一些小小的醋,想著,竟然在微笑間流下淚來。心裡的悲哀無法渲瀉,手中微微一哆嗦,手中的茶杯竟然隨著一聲脆響碎成了幾片,幾滴鮮血立刻隨著茶水落在桌上。
「丫頭——」無心大師嚇了一跳,立刻伸手過去。
卻仍是慢了一步,對面的中年男子似乎比她動作更快,已經用一塊乾淨的手帕墊住了叢意兒受傷的手,拿走了她手上的碎片,仔細查看著傷口,甚至沒有在意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訓導。「姑娘,怎麼如此不小心,幸好傷得不重。」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中年男子的眼中卻全是疼惜之意,手竟然微微有些顫抖,似乎受傷的不是叢意兒的手,而是他自己的手,看著手帕上逐漸暈開的血跡,他欲言又止。
無心大師看著,沒有說話,這中年男子反應的到真是快!不過,看樣子也是個老實人,或許對叢意兒一見鍾情吧。
叢意兒從中年男子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中,看著傷口,上面用手帕包得好好的,血跡有滲過來,但已經止住了血。她淡淡的說:「謝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沒關係,夥計,幫忙收拾一下桌子。」
她的禮貌是明顯的,也是冷淡的,讓中年男子有些尷尬,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溫和的解釋:「對不起,一時著急,看著姑娘不小心弄傷了自己,到失了禮數,真是抱歉,希望姑娘不要介意,在下絕沒有什麼惡意。」
叢意兒輕輕歎了口氣,淡淡的說:「謝謝。」就不再說什麼。
無心大師一邊看著,心中歎了口氣,自從司馬逸軒死後,她救了叢意兒,叢意兒就是這個模樣,並不見得如何的大悲大痛,卻憂鬱的讓觀者從心裡覺得顫抖。原本是深愛的男子,突然間在她生命裡再也不可能出現,這種痛,如何語言可以表達?
「那個人好像挺喜歡你的。」無心大師等中年男子吃過飯告辭後,看著離開的中年男子的背景,笑著調侃道。
叢意兒有些疑惑,看了看無心大師,似乎聽不明白她說些什麼,然後才反應過來無心大師指得是剛剛離開的中年男子,有些漠然的說:「是嗎?或許是個禮貌周全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