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五章 桃花行 文 / 冰心明月
遠遠望去,桃花林一片艷紅,綿綿花海,香飄十里,待到走入桃花林,香氣更濃,眼前一叢一叢桃樹,樹上桃花招搖,樹下唇草青青,桃花嬌艷,煞是迷人,滿目望去,眼裡全是怒放的桃花,青草柔柔的迎風擺動,剛好沒過軟靴,心裡就這麼湧起一句詩:亂花漸yu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
春光明媚,春風醉人,chun色迷人,春意盎然,桃花枝頭春意鬧,鬧紅了花瓣,鬧綠了春水,也鬧騰了少年少女的心扉。
桃花林中心有一座小小的房子,便是桃花庵了,我看那桃花仙人必是避世隱居的雅人,因對時事不滿,才寄情於山水花色。
桃花林邊上有江水流過,名為桃源江,桃源江繞過大半個桃花林緩緩西流,清澈見底的江水映出朵朵桃花,昨夜下了一場春雨,今日桃花更嬌艷,chun草更青嫩,平靜無波的江面上飄蕩著片片艷紅花瓣,引來江魚追逐不已,想必這滿林的嬌艷桃花也迷倒了這水下的魚兒。
回頭看魑風情萬種的立於桃花叢中,青絲飛舞,人面桃花相映紅,幸好他換上一張平平無奇的臉,還換了一套青色長衫,乍一看去,就是一普通書生,不然,這滿林的公子不流口水才怪。
魅也換了一張平淡的臉,敏銳的眼神觀察著周圍,只有我,即使換臉也要做美男子。
見到朱公子帶著他那群狐朋狗友走了過來,便迎面走了過去。
「朱公子,怎麼樣?那日小妹出的上聯,可想出下聯了?」我搖著扇子,笑容翩然。
朱枚才看著眼前這玉立於桃花樹下,一襲白衣,風姿翩翩,俊美如玉的佳公子,甚是面生,想了許久也想不起自己認識如此美公子,便作了個揖,嘻嘻笑道:「在下朱枚才,敢問兄台貴姓?」
豬沒才?我忍俊不禁,「撲哧」笑出聲來,豬果然沒才!
「免貴,小姓蘇,小妹頑皮,還請朱兄莫怪,那日小妹在天福樓給朱兄出了個難題,不知那個難題朱兄解決沒有?」
朱枚才一臉豬肝色,拱了拱手,氣岔岔的說。
「小弟不才,到如今也想不出下聯,請蘇兄賜教!」
「賜教」兩個字說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啊!
「什麼樣的上聯連桃花公子都對不出下聯?蘇兄請說出來,讓大伙都聽聽,到底是什麼樣的絕對,難倒了桃花公子?難不成桃花公子才子之名,只是哄來的?」一個模樣還算清俊的年輕書生一臉幸災樂禍的笑,看他那樂不開支的樣子就知道和朱枚才不對頭。
「本公子再不濟,也是兩屆的桃花公子,還輪不到你白齊生說三道四!」
「哼,若非學儒兄有孝在身,哪輪得到你來當這桃花公子!」白齊生氣憤不已。
看來這白齊生和那齊學儒是一邊的。
「誰叫他命犯孤星,時運不濟,短短三年,父母雙亡,不守孝都不行,看來今年的桃花公子又非本公子莫屬了,本公子當這桃花公子真是當得有點膩了,若不是郡守大人放出話來,要把丁香姑娘許配給今年的桃花公子,本公子還真想把這虛名施捨給白兄你!」
「你……」白齊生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豬沒才還這麼狂妄!我說那郡守是不是老糊塗了,挑這時候嫁女兒。
「別說朱公子是桃花公子,即使朱公子不是桃花公子又怎麼樣,丁大人和朱員外是故交,早就有意把丁香姑娘許配給朱公子,這次不過是藉著桃花節讓齊學儒那窮酸書生死心,齊學儒也不想想,就他那身份,配得上丁香姑娘嗎?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上次在天福樓看到的那個楊公子很不屑的說。
瞅那楊公子尖嘴猴腮的模樣,再看看朱枚才賊眉鼠眼的樣子,我深刻體會什麼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忽然想到一句革命歌詞:豬啊羊啊,送到哪裡去啊?送給那英勇的八呀路軍。
現在,豬啊羊啊都跑桃花林來了。
眼見著那白齊生快氣得背過氣去,我搖了搖扇子,微微一笑。
「怎麼樣?朱公子,可想出下聯來了?」
「在下不才,請蘇兄賜教!」朱枚才氣哼哼的說。
「這樣吧,我把上聯說出來,大家切磋切磋,如何?」
「好!」眾書生也想看看難倒朱枚才的到底是什麼絕對。
「上聯是:騎奇馬,張長弓,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單戈成戰!」
「騎字拆為奇馬,張拆為長弓,琴瑟琵琶均是雙王在上,這可怎麼對?」
「是啊是啊……」眾書生湊成一堆議論紛紛。
半柱香過後,眾書生紛紛作揖。
「我等不才,請蘇兄說出下聯!」
我正想開口,看到魑微微一笑,面有得色,難道他……
「就請我的好友遲兄為大家說出下聯吧,魑,請吧!」
魑向前一步,輕搖紙扇,風度翩翩的樣子,朱唇微啟,娓娓吟來。
「偽為人,襲龍衣,魑魅魍魎四小鬼,鬼鬼犯邊,只手即拿!」
我盯著魑,這小子是不是會讀心術啊,怎麼只有一字之差?
「果然是絕對!」
「見過郡守大人!」
原來是郡守丁武到了,邊上是亭亭玉立的丁香姑娘,我仔細打量眼前的男子,只見他身材高大,面容堅毅,聲如洪鐘,大步沉穩,一看就知道是武將出生。
「仙翁你看如何?」郡守恭敬的問身邊的老者,老者面容清瘦,面色淡然,雙目炯炯有神,迎風而立,白鬚苒苒,白衣翩翩,還真有幾分仙人的味道,他就是桃花庵的主人——桃花仙人吧!
仙人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我出個上聯,大家對下聯如何?」
眾書生紛紛說好,這應該就是面試了吧?為避免緊張,我做了幾下深呼吸。
「東當鋪,西當鋪,東西當鋪當東西。」
怎麼這麼熟?
我向前一步,朗聲吟來。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南城以北兩百餘里有城為通州,又稱北通州,南城又稱為南通州。
「好!」叫好聲一片,朱枚才臉漲得通紅。
「十口心思,思家思國思社稷。」仙人又出了一聯,臉上露出頗有深意的笑。
「八目尚賞,賞花賞月賞丁香。」我脫口而出,又贏來叫好聲一片,丁香一臉羞紅,人比花嬌,我偷偷擦了擦汗,幸好看過周星馳演的《唐伯虎點秋香》
仙人臉上的笑意更濃,反之,朱枚才一臉恨意。
「請各位以桃花為題即興賦詩一首!」
朱枚才才走出三步,馬上開口吟道,
「花開不待葉,密綴無枝條,一林胭脂se,雨後花更嬌。」
叫好聲一片,當然僅限於他那些豬朋狗友,白齊生及身邊的學子一臉憤se。
這朱枚才還有點才!
我微微一笑,看著隨風起舞的桃紅花瓣,紛紛飛落,逐水而去,想起杜甫老先生的《絕句漫興》,也朗聲吟道,
「腸斷chun江yu盡頭,杖立徐步立芳州,癲狂柳絮隨風去,輕薄桃花逐水流。」
「好!」叫好聲更是熱烈,白齊生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
我汗顏哪!這就是多活上千年的好處啊!
朱枚才又上前一步,大聲吟道,
「桃源江畔桃林中,水映清波十里紅,滿樹和嬌多爛漫,人間花艷奪天工。」
看著丁香面泛桃花,人比花嬌,心裡一動,也朗聲吟來。
「胭脂鮮艷何相類,花之顏色人之媚,若將人面比桃花,面自桃紅花自美。」
「好!」叫好聲不絕於耳。
其實不是我吟得多好,而是這朱枚才可能真的太不得人心了。
仙人臉上的笑意更深。
我看著仙風道骨超凡脫俗的桃花仙人,不禁朗聲吟來,
「桃花林裡桃花庵,桃花庵內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ri復ri,花落花開年復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貴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閒。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多謝唐伯虎!
「好!」叫好聲震得桃花花瓣紛紛飛落,空中桃紅點點,花瓣翩飛,像下了一場花雨,美不勝收。
仙人更是摸著白鬚,笑容滿面,嘖嘖讚歎。
「這位公子尊姓大名?」丁武饒有趣味的問這才思敏捷出口成章的俊秀公子,心裡甚是喜愛,全然忘了要將女兒許配給朱員外公子的事情。
「小姓蘇,名……名……單名一個容。」
「容?」仙人喃喃念著,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臉上笑意更深。
「家父為我取名容,是希望我能胸襟寬廣,容天下能容之事。」
「胸容天下?令尊大人果真好學識好胸懷,不知蘇公子家在何處?父母健在否?」
父母?我心下黯然,便作揖道,
「父母均不在,在下周遊天下,四海之內皆為家也。」其實就是沒有家!
「父母不在?」仙人疑惑的打量著我。
父母的確不在!不在這個時空!也不知他們好不好?老爸老媽年紀大了,女兒不翼而飛,不知他們是否能承受,還好,還有蘇小涵那丫頭,希望她能代我為父母盡點孝道,來到這個陌生時空,什麼時候能回去,我心裡一點底也沒有,或者,永遠回不去了,想到此,我更加黯然神傷。
「蘇公子父母真的不在了嗎?若父母健在,蘇公子這話可是有違孝道!」仙人滿臉笑容,可語氣就不那麼和藹可親了。
我施了一禮,淡淡說道,「蘇某在此,除了身旁兩位好友,的確無父無母無兄長,為人子女,豈敢詛咒自己的父母家人?」
仙人看了我一眼,不再言語,可眼神裡還是充滿懷疑。
「仙人,你看今年的桃花公子……」丁武走了過來,恭敬的問道。
「文公子!文公子!」稀稀拉拉的幾聲馬上就被如潮的呼聲淹沒。
「蘇公子!蘇公子!」以白齊生為首的上百名書生振臂直呼,高聲吶喊,震得嬌艷輕薄的花瓣紛紛飛落。
那場面真叫一個壯觀啊!看得我熱血沸騰,胸中激情洶湧澎湃,反觀朱枚才,耷拉著個腦袋,垂頭喪氣,鬥志全失。
「仙人,你看這蘇容可好?」
我就不明白了,一個郡守怎麼對一個避世隱居的仙人如此恭敬,難不成……難不成這仙人是他老爹?怎麼看都不像!這仙人氣質脫俗,氣度高華,怎麼也不是丁武一個武夫所能比擬的!
「自是順從民意。」仙人微微一笑,淡淡看了我一眼。
此言一出,呼聲一片。
「恭喜蘇公子奪得今年的桃花公子。」
「多蒙各位承認!」
「蘇公子出口成章,才華橫溢,這桃花公子您當之無愧!」
「哪裡哪裡!」
「恭喜蘇公子抱得美人歸!」一個很不識趣的聲音蹦了出來,郡守的臉色馬上變了,這才想起與朱員外之約,可如今……這該如何是好?
「這個……」我自然知道郡守不會想把女兒嫁給我,我也不能娶丁香,她再美也沒用,我又沒有斷袖之癖。
我向前施了個禮,微微一笑。
「在下四海為家,居無定所,只願孤身一人了無牽掛,遊山玩水縱情花草,實無娶妻的打算,辜負郡守的美意,還請郡守責罰。」
「既然蘇公子沒有娶妻的打算,本郡守也不好強人所難,也罷,只怪老夫沒有這個福分,不能得此佳婿,哪來責罰之言?」丁武也樂得順水推舟。
一樁婚事就這樣三言兩語化解了,只是丁香和文學儒的情路怕是還很艱辛啊!看來這郡守是想要朱枚才娶自己的女兒,我真是不明白,這朱枚才長得又不帥,才華也沒多少,德行也不咋地,怎麼這郡守就非得把自己女兒嫁給他呢?
我在這邊撓著頭皮思索,卻不知仙人正笑容滿面的看著我,眼裡全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