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落子湯生子難 文 / 冰心明月
「小諾……真要嫁他嗎？」
我堅定的點了點頭。
「嫁他會幸福嗎？」
「當然啦！他那麼有錢，大款類，我想要什麼都可以，什麼都不用自己動手，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啊！」才怪類！每天被當豬一樣養！
「這……就是小諾想要的生活？」
「對啊！每天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什麼都不用愁，反正一把錢砸過去，再難得的寶物也會有人捧著送上來，再難辦的事情也會有人替你辦好，再難搞掂的帥哥也會乖乖的來舔你腳趾。」才怪！
「原來這是小諾想要的生活，如果……下輩子，我能給小諾這樣的生活，小諾可不可以嫁給我？」低低的聲音，誠懇的語氣，深不見底的雙眸。
「好啊！」我沒心沒肺的笑著，如果真有下輩子，即使你給不了我這樣的生活，我也要嫁你！
以上是某天我和魅的對話。
「是王大夫呀，來給我大嫂聽診嗎？」我笑呵呵的朝著提著藥箱的王大夫打招呼。
「是啊，聽說小姐明天就要嫁入桀王府了？恭喜恭喜！」王大夫一臉真誠的笑。
「謝謝，我大嫂和寶寶沒什麼事吧？」
「沒事，寶寶挺健壯的，少夫人身子也沒大礙。」
「對了，我這兩天總是提不起精神，你給我瞧瞧。」
「好類！」
「小姐是累著了，沒什麼大礙，多休息就是了，不用吃藥，也難怪，馬上要嫁為人婦，小姐緊張操勞那是難免的，可還是要多注意，別累著了。」王大夫笑呵呵的說，眼角瞟到桌上的那碗藥，職業病的端起來聞了聞。
「這是什麼？」王大夫忽然變了臉色。
「這是湯藥啊，怎麼了？」
「我問這是哪來的？」王大夫提高了語調。
「這是王府的管家今早上送來的，補藥而已，沒什麼的。」
說也奇怪，以前房事之後，風都會讓管家給我送來這已經煎好的湯藥，可昨晚上，風又沒來過我這裡，管家今早一大早就親自把湯藥送了過來，嘴裡還嘟嘟喃喃的說著什麼，明天要成親了，今天還粘在一起，大清早才一身疲憊的回來。
看來，這管家年紀大了，也糊塗了。
「王府怎麼會送這種藥給小姐喝？小姐可是未來的王妃啊！」
我一聽不對，示意叮叮噹噹帶著丫鬟們退下，待房間裡只剩下我和王大夫兩個人，我才小心翼翼的問：「王爺一直都讓我喝這種湯藥，說是我身子虛弱，這種補藥能讓我恢復氣神，還可以……」
「放屁！這是落子湯！」
落子湯！這三個字猶如晴天霹靂狠狠砸在我頭上，砸得大驚失色，頭暈眼花，腦袋裡一片空白，只剩下三個字在腦海裡晃蕩，落子湯？落子湯！半餉，才不敢相信的問：「大夫你說這是落子湯？」
「老夫行醫多年，絕不會看錯！雖然這碗落子湯裡加了不少珍貴的補藥，可老夫一聞就聞出落子粉特有的味道，這是讓婦人不孕的落子湯！！！」
我驚得癱坐在椅子上，半餉也說不出話來。
「落子湯偶爾吃不會影響生育，吃多了那會終生不孕，小姐，你吃了多久了？」王大夫緊張的問。
「有……三四個月了。」我回過神來，自從大哥成親後，每次有房事，都會喝下這樣一碗湯藥，這種噁心得讓我想吐的氣味打死我也不會忘記。
「經常嗎？」
「一個月吃個十幾次吧。」這算不算經常？
王大夫擔憂的仔細為我把脈，半餉才沉沉的說，「小姐，老夫接下來要說的這些話，小姐可要撐著點。」
我相信風不會害我的，他只是擔憂我未婚先孕被別人看出笑話而已，一定是這樣的，他不會害我的，我相信他！可為什麼我的心這麼虛空這麼害怕？
「好！大夫請說！」結果怎樣，我都不害怕！
「小姐以後恐怕都……無法生育！」
「轟！」晴天裡響起驚雷，「轟！」一個炸彈在我面前爆炸，我的世界只剩愕然。
「還有……」命不久矣！可這話在舌頭裡打著轉轉，王大夫終究不忍說出來。
「小姐不要太過傷心，養好自己的身子要緊，子嗣是上天賜給的禮物，有或無那都是命裡注定的，人又怎麼拗得過天？」
終生不孕？終生不孕！我一輩子都做不了母親？一隻不能下蛋的母雞？我自嘲的笑笑，「傷心又能怎樣呢？這已經是事實了！大夫，難道就沒有藥可以挽回嗎？」
王大夫無奈搖了搖頭。
「看來是我強行來到這個世界，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格局，上天這是在懲罰我的自私，任性，貪婪！」
「小姐不要太傷心了，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這是天意……」
「我不傷心。」我不傷心！我恨！我冷冷的一笑，拿出一綻金子塞進大夫手上，「這事還請大夫保密，柔兒不想讓家人擔憂。」
「小姐請放心，老夫以項上人頭擔保，絕不會透露半句！」
「有勞大夫，柔兒累了，要歇息了，就不送大夫了，天冷路滑，大夫慢走！」我疲憊的閉上眼睛。
「小姐好生歇著，老夫先告退了。」王大夫歎了口氣，提上藥箱，心情沉重的離開。
回頭看了一眼那美麗蒼白的小臉，這樣一個美麗精緻的姑娘，怎麼就這麼命苦？看來外界傳言王爺對未來王妃的寵愛，不過是假象而已！好端端一個姑娘，就這麼毀了，王爺啊，即便你權傾天下，俊美絕倫，你又於心何安呢？
我看著那一碗黑漆漆的湯藥，落子湯？落子湯！惱恨的一把把它掃在地上，杯子碎裂，發出清脆的聲響，我的心也碎了一地，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小姐，藥怎麼灑了？」叮叮噹噹聽見聲音，急急跑了進來。
「灑了就不喝了吧，反正這藥也喝了不少，」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你們下去吧，我要歇息了，對了，去幫我把魅少俠叫過來。」
「是，小姐。」叮叮噹噹聽話的退下。
偌大的房間裡轉眼間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抱緊自己的肩膀，努力咬著唇瓣，壓制住想要噴湧而出的淚水。
我告訴自己，我要相信風！我要相信他是愛我的，或許他只是不喜歡小孩子，就像他說過的一樣，他只是討厭有人來分享我的愛，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我一定要相信他！相信他對我的好對我的愛都不是假的！相信他的溫柔他的深情都出自真心！相信昏迷時他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心實意！
可為什麼我的心這麼空這麼虛？為什麼我這麼害怕這麼恐懼？我努力告訴自己要相信他，可為什麼我的心卻不肯再信任他？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失去做母親的權利？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我那麼相信你！我那麼相信你！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沒有！
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只想要一個平凡女子夢寐以求的愛情，親情，友情，只想要好好愛一個人，好好組成自己的小家庭，好好照顧好好疼愛自己的相公自己的孩子，可為什麼？為什麼你連我這小小的夢想也要剝奪？
我那麼愛你！我那麼愛你啊！你怎麼忍心？你怎麼狠得下心？楚風揚，我恨你！我恨你！
我狠狠的將桌子上的茶具全掃在地上，將鳳冠重重扔在地上，將紅艷艷的嫁衣踩在腳下，那嫁衣的顏色紅得像血，就像我心頭流淌的那些液體，那些紅色在我眼前晃悠，紅得那麼刺眼那麼諷刺，似乎在嘲笑著我的癡心妄想，嘲笑著我不過是一隻不起眼的小麻雀，卻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撥出手上那刻有「風揚」兩個字的玉鐲子，狠狠的想往地上摔，卻捨不得，怎麼也捨不得，這是風的妻子的象徵啊？
為什麼我還這麼捨不得？為什麼？他如此對我，我為什麼還要依依不捨？我怎麼這麼沒骨氣？我怎麼如此軟弱不堪？
為什麼還對他抱有幻想？難道真要等到他親口對我說他對我的好，對我的疼，對我的呵護寵愛都是假的，我才會死心嗎？
我怎麼這麼沒出息？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怎麼可以？我趴在桌上傷心的放聲大哭。
「小諾，你找我——」房間裡一片狼藉，嫁衣鳳冠被踩得狼狽不堪，茶杯的碎片隨處可見，桌椅翻得到處都是。
「小諾，怎麼……？」還沒開口，那憔悴蒼白的女子已經撲到他懷裡放聲大哭。
「小諾，怎麼了？」那悲痛欲絕的哭聲生生撕裂著他的心。
「魅，我好恨！我好恨！」我在魅的懷裡失聲痛哭，悲傷，委屈，恨意源源不斷的宣洩。
「小諾——你這樣我心疼——」不由自主想抱緊懷裡的女子，卻被懷裡的女子一把推開。
「不要說那些甜言蜜語山盟海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騙子！都是騙子！全都是無恥的騙子！」我悲痛的放聲大哭，淚水像小溪一樣滾滾流淌。
「小諾，別哭了！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伸手抱緊那想逃開的女子，她那悲痛欲絕，傷心憔悴的模樣就像在他的心上插了把刀，疼得無法呼吸，疼得失去思緒。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懷裡的女子雙肩顫抖，哭得稀里嘩啦。
「小諾，別哭，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守護你，不會讓別人欺負你，別哭！」緊緊抱著懷裡的女子，她的眼淚就像一把把利劍在他的心上放肆的割著，那麼痛，那麼痛！
「他騙我！他騙我！他說那是補藥，他說我身子虛弱，那藥可以讓我恢復元氣，他騙我！他騙我那麼多次，他騙我喝了那麼多藥！他騙我！」藥？什麼藥？他給她喝了什麼藥？
「他騙我！那根本不是什麼補藥！那是落子湯！落子湯！」落子湯？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小諾？怎麼可以？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剝奪我做母親的權利？為什麼？為什麼要害得我終生不孕？為什麼？我那麼愛他，我那麼愛他啊！為什麼？為什麼？」
終生不孕？這幾個字眼猶如晴天霹靂狠狠砸在魅的頭上，砸得他整個人蒙掉了！終生不孕！
這對小諾是多麼殘忍！他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小諾？他視若珍寶珍若生命發誓要用生命守護的女子豈容他如此糟蹋？
「我去殺了他！」魅一把推開我，一臉殺氣的往外衝。
「不要！魅，不要！」我衝上去抱住魅，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在他寬厚的背上，灼傷了他的背，灼傷了他的心。
「也許他只是不喜歡小孩子，也許他只是不希望有人來分享我的愛，他只是，他只是太愛我，真的，他只是太愛我而已，他不會害我的，一定不會的。」
為什麼這些話我說出來，心裡卻一點底氣也沒有？
「他這麼對你？你還……」你還這麼護著他！小諾，你到底要讓自己傷到什麼程度？你到底要我心疼到哪種程度？
「真的，魅，真的，他只是太愛我，不願意多個小孩子來分享我的疼愛而已，一定是這樣的，魅，我相信他是愛我的！真的！」為什麼嘴裡說相信，心裡卻失去了對他的信任？
「小諾——」你那麼愛他！可他……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心痛到無法呼吸，心痛到不能自已，大手緊握成拳，渾身冒著駭人的殺氣。
「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沒有小孩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反正我也不喜歡帶小孩，帶小孩多麻煩啊，魅你說是不是？」
可為什麼你會那麼喜歡別人懷裡的嬰兒？為什麼你會那麼羨慕那些懷抱嬰兒的母親？
要我怎麼相信你，小諾，為什麼你要把眼淚藏在悲傷的笑容背後？為什麼你要這麼愛他，他傷透了你的心！為什麼還要這麼愛他？
「小姐，有位叫溫香的姑娘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