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5章 分非分·只為重聚 文 / 翱翔宇
龍湫牽著墨鐲,感覺著從她小小的手掌上傳來的溫熱,他的眼中充滿欣慰,也充滿了愧疚。這是他的女兒,她崇拜他,她用他的字貼,她要成為他的驕傲,可是九年來他從來沒有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而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正牽著父親的手。
「墨鐲,叔叔背你好不好!」
「真的嗎?」墨鐲一臉欣喜地看著龍湫。
龍湫拉著她的雙手,將她放在自己背上。墨鐲靠著他寬厚的肩膀,這是她第一次靠在一個男性的肩膀上,這與母親的肩膀不同,但卻都令她感到很溫暖,不知道靠在父親的肩膀上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她對這個肩膀,這份溫暖產生一種依戀。她喜歡這個能臨摹皇上筆跡的叔叔,她喜歡這個背著自己的叔叔,她喜歡這個初見之時,就讓她感覺到親切的叔叔。
龍湫慢慢走在去學堂的路上,墨鐲環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跟他講著自己小時候的趣事,他不由地會心笑著。他第一次想感謝心竹選擇離開皇宮,因為沒有生活在皇宮裡,沒有被那些繁瑣的規矩束縛著,墨鐲才能保持著童真,才能這麼無憂無慮地開心生活,才能擁有他眾多子女所沒有的純真笑容。
「龍三叔叔,你們能多待幾天嗎?」墨鐲站在學堂門口,望著龍湫。
龍湫點點頭,輕輕摸摸墨鐲的頭,「快進去吧,遲了會被先生說的。」
將小昭留在學堂,龍湫一個人回到竹屋,沒有看到龍浩和林可風,只見孟心竹一個人站在湖邊的平台上,龍湫慢慢走上前,輕輕將她摟在懷裡。
「一夜沒睡,回屋補著覺吧!」
龍湫在她耳邊搖搖頭,「不想離開你。」
孟心竹轉過身,輕撫著他的臉頰,看著他泛紅的眼睛,「龍湫,累了嗎?在我懷裡睡。」
龍湫一愣,這是他經常對她講的話,看著她上揚的嘴角,他不禁笑了起來,兩張帶著笑意的嘴唇緊緊貼在一起。龍湫將她抱起來,走到旁邊的搖椅上,輕輕放下她,躺在她身上,埋首於她的懷,樓著她的腰,他滿足地笑著,閉上眼睛。
孟心竹如摟著女兒一般,溫柔地摟著孩子的父親,輕輕撫摸著他耳際的髮絲,在他額頭印上淺淺地唇印。她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睡容,一個如嬰兒般的成熟男人的睡容,龍湫已是不惑之年了,但他帥氣的臉龐上,仍然出現那種嬰兒般的甜美睡容,她不由地笑了,她知道此時他感覺到幸福,感覺到舒心。她輕輕歎了口氣,自己讓他承擔了太多的不安全感覺,她不由地收緊手臂,而他也收緊了手臂,搖椅在平台上輕輕搖晃著……
龍湫在搖椅上動了動頭,翻了身,他身上蓋著一床小薄被,他還沒有完全醒過來,他無意識地摸摸身上,似乎沒有找到他想找的東西,他側側身,又摸摸身旁,只有搖椅而已。他被驚醒了,他猛地坐起身,他一個人躺在湖邊的平台上,只有他一個人。
「心竹!」他掀開身上的薄被,跑著離開平台。不會!不會!這不會是夢境!他找到他的心竹了,他真的已經找到她了。可是,為什麼她不在身邊?為什麼?「心竹!心竹!」
正在廚房裡準備午膳的孟心竹聽到龍湫一聲接著一聲的焦急呼喚,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衝出廚房。看著出現在走廊上的熟悉身影,龍湫心中的疼痛被擴大了,他急步上前,用力地抱著她,越收越緊的雙臂顫抖著。「心竹,你去哪了?為什麼不在我身邊?」
「我在準備午膳,」孟心竹看著龍湫眼中的慌張和無助,「做惡夢了嗎?」
龍湫靠著她的額頭,搖搖頭,「心竹,你知道嗎?十年來,我每晚都會夢到你,每晚都夢到,和你在一起是多麼開心。我害怕白天,因為那樣夢會醒,醒來後,你就會不在我身邊。剛才發現你不在我身邊,我以為又是夢一場,又是夢一場。心竹,你怎麼忍心這麼折磨我?心竹!你怎麼忍心丟下我十年?你怎麼忍心?」
儘管知道他不想看到自己哭,儘管知道他並不是想責罵自己,但孟心竹已經忍不住眼淚,因為她知道這種夢醒後,思念的人不在身邊的痛苦,她知道那種孤寂,她不由地閉上眼睛,淚水順著眼角流下,她暗自罵道:孟心竹,你這個壞女人,你看你把龍湫折磨成什麼樣了?他不是你的仇人,他是你的愛呀!
龍湫沒有去吮吸她的眼淚,也沒有為她擦拭臉頰,因為他也已經雙眼朦朧了,他看不清她的臉,看不清她的淚。他的心在痛,不是碎裂的疼痛,不是絕望的疼痛,是甦醒的疼痛,是恢復知覺後的疼痛,是心歸位的疼痛,是活過來的疼痛。
他托起她的下巴,吻住她,兩人擁吻著,任由著淚水沾在彼此的臉上,流入彼此的口中,滴在彼此的衣襟上……
陳媒婆走在去竹屋的路上,她一臉不耐煩,唉,還真是沒辦法,誰叫她那個寶貝侄兒看上那竹娘子了呢?也不計較當那個墨鐲小拖油瓶現成的爹,就是非要竹娘子不可!害著她一次次往這鄉下地方跑,還一次次磨破嘴皮子,卻一次次被拒絕。
當媒婆這麼多年,哪見過這麼難說通的人呢?她邊走邊氣,那個墨鐲的爹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這些年愣是沒見過面,可竹娘子卻死心從了他,怎麼也不同意改嫁。
她呀,是已經跑煩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砸了自己第一媒婆的招牌,所以跟侄兒說了,若這次還不能說通竹娘子,就直接來硬的好了。
才走到湖邊,陳媒婆就愣住了,她不得不愣。竹屋中,兩個相互擁抱的人令她大驚。
龍湫放開孟心竹的唇,將她的頭埋在懷中,任由著她抽泣,雖然聽到她的哭聲令他心碎,雖然看到她的眼淚令他心痛,但他不想阻止她。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輕輕擦拭著她不斷湧出的淚水,輕輕吻著她的額頭。